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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抚长剑兮玉耳,冲风起兮横波

驾青虬兮骖白螭,吾与重华游兮瑶之圃。登昆仑兮食玉英,与天地兮同寿,与日月兮齐光。

此辞出自战国时期一位著名诗人屈原的《九章·涉江》,辞中所诵的是昆仑山。昆仑山又名昆仑丘,昆仑墟,被奉为“万山之宗”、“龙脉之祖”。山中景观雄伟浩瀚。茫茫旷野之中,巍巍然矗立着瑰丽无比、莽莽苍苍的昆仑仙山,在云雾缭绕之中若隐若现,也难怪那些道士奉其为神仙所居的仙山了。昆仑山东面是汹涌澎湃,势若奔马的白玉河,西边是水流湍急,宛若游龙的墨玉河。仙山壮着河流雄浑浩荡的声势,河中映着山上秀丽绝伦的美景,让人见了当真神驰目眩。

其时正值寒冬腊月,大雪纷飞,便似为昆仑山裹了一色素妆一般,更增山色秀美。山上白雪皑皑,溪水自冰雪源头,潺潺而下。忽的一阵青影飞速掠过小溪,原来是一个碧衫青年正运着轻功,在山中飞速奔跑。那青年跑过小溪,又回过头来走到小溪旁边。蹲下身来,掬起溪水饮了一阵,只觉溪水清凉可口、沁人心脾,口中不由得诵起古人诗句“清泉喷射岩石开,银珠玉粒出水来。掬饮心舒神气足,何须再返铜雀台”。那青年诵罢悠悠叹了口气,从背上抽出一把长剑,放入溪水中清洗起来。

那青年丰神俊朗,气宇轩昂,相貌甚是俊雅。他姓刘名霄,乃是昆仑派大弟子。

昆仑山可谓人杰地灵,不仅景色雄奇,且居在昆仑山上的昆仑子弟也个个武功精强。因昆仑山雄踞西域,山中常年天寒地冻,异常冷酷,昆仑派弟子一日十二个时辰,乃至睡觉都不得以运功相抗寒气,这于修习内力自然大有益处。而山势回环曲折,奇险无比,寻常武人便极难登至顶峰,昆仑派弟子却每天山上山下来回奔跑,轻功日渐了得。因此昆仑派虽地处西域,威名不著,但也叫中原武林不敢小觑。

忽然从山上跑下一名弟子,那人中等个子,约摸二十三、四岁年纪,轻功虽不及刘霄快捷,但步履矫健,鲜是外功甚强。那人大声喊道:“刘师兄——”,声如巨雷一般,响彻山谷。

刘霄站起身来,微微一笑,问道:“程师弟,你怎么下来了。”

那程师弟豹头环眼,面色黝黑,倒似张飞一般。身挺背拔,虎背熊腰,随便一站便虎虎生威,令人不敢冒犯。他跑到刘霄身边,还未回答刘霄的问话,看到溪中长剑,不禁“咦”了一声,问道:“大师哥,你把佩剑泡在水中干么,可莫要泡锈了。”

刘霄又是一笑,轻轻地道:“我在洗剑。”

程师弟搔了搔头,面现迷惘之色,问道:“剑上又没什么污秽东西,干么要洗?”

刘霄答道:“老君的《道德经》中有言:‘夫兵者,不详之器也’。这不祥之器沾满血腥,自然要时常清洗。”

那程师弟道:“可咱们只是练习剑法,又不是与人杀伤,兵刃上怎能沾满血腥?”

刘霄道:“你我虽未与人争斗,但日日习武,心中难免会起杀意,这杀意就转而嫁到剑刃上。因此须当洗去杀气。”

程师弟又问道:“剑刃上的杀意可以洗去,那心中原有的杀意又如何去除呢?”

刘霄拾起剑来,插入背上剑鞘。仰天长叹道:“是啊,剑上的污垢极易洗掉,但心中的浊气又如何清除呢?唉,但求心之所安,也就是了。”说着连连摇头,神色间极是懊恼。随即问道:“对了,程师弟,你下来叫我到底所为何事?”

程师弟“啊呦”一声,连拍自己脑袋,骂道:“打你这个糊涂脑袋,竟然把正事忘了,”说着向刘霄道:“师兄,有三个人到咱们昆仑派挑事来啦。”

刘霄讶道:“三个人就敢来昆仑派寻衅?这三个人是怎生模样?”

那程师弟愤愤地道:“三个人都是年轻力壮的汉子,样子凶的紧。瞧他们装束,似乎不是中土人士。”

刘霄点头道:“那就是了。昆仑派地处偏僻,向来与世无争。中原武林也不会来昆仑派惹事。这三个人定是外国番邦人士,不知我昆仑派的名头,妄想挑了昆仑派去,好扬名立万。师弟,咱们走吧。”他心切昆仑派安危,不待那程师弟答话,已纵身奔向昆仑宫去。

程师弟赶了上去,道:“倘若他们敢对我昆仑派有半分不敬,我程风豁出去这条命,也要力保昆仑清名!”

刘霄、程风奔行如风,不一会已奔到昆仑宫内。

宫内正中央赫然站着三个陌生男子。左首一个汉子仰面朝天,神情甚是倨傲,似乎不屑去瞧昆仑派弟子。头发末梢扎着八寸见长的小辫,在冰天雪地的昆仑山中,却穿着一件极为单薄的背心,两条肌肉虬结的臂膀露在外面,一把佩刀别在腰中。寻常单刀大而粗厚,这把佩刀却极为细长,便如女子用的细软长剑一般,与那汉子雄武的身躯相映成趣。他一双大脚却穿着一对木屐,粗黑的脚趾露在外面,根根竟如铁条相似。右首那人倒是英气勃勃,脸上却横七竖八的尽是刀疤,瞧起来甚是骇人。双手各持一把和左首那人一般的佩刀。中间那人眉秀颇为清秀,衣饰华丽,手中一把折扇轻轻摇摆,乍一看到如一个贵介公子一般。面色无嗔无喜,冷如冰霜,似是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

昆仑派人群中走出一名约摸五十来岁的道士,那道士背悬宝剑,身穿葛衣,面如冠玉,一脸清气,一见便知是一位得道高人。那道人足不点地一般,飘然上前,隐然有出尘之慨。他面色甚是冲淡恬和,长身一揖,说道:“贫道凌虚,忝居昆仑派掌门。三位贵客远道而来,敝派未克远迎,此罪先行谢过。但不知各位此番前来有何指教?”语气甚是平淡谦和。

那公子哥似的男子折扇“啪”的一合,抱拳道:“凌虚真人客气了。久闻昆仑派仙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幸何如之?又闻昆仑武功博大精深,武林同道莫不敬佩。在下心中仰慕昆仑神功,意欲瞻仰其中玄妙,不知道长同意可否?”这人面色虽仍是漠然,语气也甚是冷淡。但话语极为恭敬,昆仑派弟子不由得对此人仇视大减。

凌虚道:“敝派弟子以参悟修道为主,习武强身只为练气养神,以辅悟道之心,决计不是用来打架斗殴。三位贵客如肯在敝派屈居几日,大家研论道法,印证心得,敝派上下自是欢迎。如是为了比武论剑,中原门派不计其数,各位尽可到那钻研武学。”这一番话着实谦和有礼,但已隐然下了逐客之令。

左首那个汉子再也忍耐不住,大声喝道:“兀那老道,莫要大放厥词。我们元……公子爷肯来跟你们比武那是看得起你们,休要不知好歹!”这些话每字都是一板一眼的挤将出来,话音也全无声韵,到似是刚学会汉语,还未熟练一般。

凌虚心道:“这三个人果非中土人士。瞧来不显点功夫,倒真难打发这三个狂妄之徒。”又是一揖,道:“三位莫要强人所难,请回吧。”说着一扬长袖,一股劲风袭向三人。左首那汉子挺身而出,挡在其余两人身前,扎起马步,“哼”的一声,硬生生的接了这股内劲,只觉胸中气血翻腾,难受非常。他强自忍住,哈哈大笑道:“江湖上都说昆仑派神功玄奥,哪知却是浪得虚名。公子爷,咱们不必再理会这群招摇撞骗的野道士了,谅来他们也没什么真本事。”

凌虚暗暗心惊,寻思这招已发出六七成内劲,哪知这汉子坦然相受,竟是行若无事。

凌虚心道:“看来敌人功夫着实了得,怪不得此番前来有恃无恐,倘若一再退让,由得他们出去胡说八道一番,那可要堕了昆仑派的威名。”当下微微一笑,道:“既然三位盛意拳拳,贫道也不好推辞,只得班门弄斧了。但不知要如何比法?”

那公子道:“你昆仑派选出三个人来,与我们比试,三局两胜,便是如此。我们三人第一场是他出马,”说着一指左首那个汉子,又指了指右首持双刀的汉子“第二场是他来比试,第三场,由晚生来领教昆仑神功。这顺序是不变了,还请道长不吝赐教。”

凌虚道:“那请三位稍待片刻。”说罢与昆仑弟子退入内堂,商议对策。那公子在堂外只是摇扇等候。

众弟子刚入内堂,便嘈杂起来。凌虚拍了拍手,全场定时寂静下来。凌虚对另一个五十来岁的道人问道:“师弟,你看怎样?”那人满面红光,长须垂胸。正是凌虚师弟凌空。他虽非掌门,又是凌虚师弟,但武功却尚比凌虚高上几分。只因性如烈火,不甚沉稳,这才未能做成掌门。

凌空道:“对方既要挑战,咱们只好勉为其难了。但看那三人武功着实了得。自从二十五年前那场变故以来,派中的“凌”字辈弟子只剩你我两人。其余皆是咱们近年来所收的俗家弟子,只怕他们武功尚未到火候,不是那三人的对手。”

凌虚沉吟道:“我瞧倒也未必如此困难。那两个中年汉子,咱们师哥俩尽可打发。至于那位公子哥,瞧他模样虽是其余两人的首领,武功自必也颇为精妙。但限于年岁,恐怕还不到一流好手之列。只因身份高贵,这才能统帅那两个高手。我徒儿刘霄天资聪颖,近年来武功也微有小成,尽可打发了那人。再说你我先胜两场,第三场谅也不必比试了。你瞧这主意可行么?”凌空点头道:“甚好。”

凌虚随即指派众人,刘霄听说自己要与那三人比试,不由得大惊,忙道:“在场的各位师兄弟无不武艺精强,远胜弟子,不如另选他人上场比试吧。”

凌空只道他胆小怕死,紫涨了脸,便要喝骂。凌虚却深知刘霄脾性,温颜道:“霄儿,此次比武对头极强,倘我们有甚失手,江湖上自不免会传出闲话,说我们昆仑派上下数百人无人能胜过那三人,事关昆仑派名誉,你这个做大师兄的也不必再推辞了。”刘霄听得事关重大,便不敢再言语了。

过了一阵,昆仑弟子又走到大堂里来。那公子道:“怎么,商议好了么?昆仑派哪位前辈先来赐教?”

凌虚走到左首那汉子面前,拱手道:“贫道勉为其难,这位先生请了。”那汉子“哼”了一声,又扎下马步,拔出腰间佩刀。凌虚也除下长袍,拔出佩剑。周围人都向后退去,围出一个圈子来。

凌虚问道:“还未请教三位到底如何称呼?”那公子道:“山野村夫,贱名恐有辱清听。”

凌虚见他们不肯自报来历,心想再问也是白饶,便不再言语,左手捏了个剑诀,右手持剑,全神贯注的盯着那汉子。

那汉子知凌虚自居前辈,决不肯先行发招,也不多说,大喝一声,一刀劈向凌虚。

凌虚一愣,万想不到敌人居然单刀直入,侧身一避,已避开刀势。顺手还了一剑。那汉子举刀一格,刀剑相交,凌虚虎口直震的隐隐发麻。心知对方臂力过人,不敢掠其锋芒。当下四处游走。那汉子也不追赶,只是扎稳了马步,东劈一刀,西砍一刀,满堂皆是呼呼刀声。凌虚也不甘示弱,一瞅准时机,便刺上一剑,招数甚是快捷。斗得一会,凌虚苦练数十年的轻功逐渐展现出来,只见地上数十个人影飞舞,竟似是有数十人游斗那汉子一般。那中年壮汉也是气力见长,刀刀蓄满劲力,声势惊人。功力稍差的弟子便抵受不住这凛凛刀风,贴到墙上,各运玄功抵御。大厅之下,剑影飞舞,刀光纵横,煞是夺目。

刘霄对身旁的凌空耳语道:“师叔,师父已使出了成名绝技‘高驰不顾’步法和昆仑快剑,这恶贼却只是胡砍乱劈,便尽数抵挡住了。你老人家见多识广,可否知道那恶贼的武功家数?”凌空皱眉道:“他这路数我也不识。中原武林绝无这等怪招,他使得定是番邦的武功。”

那厢两人比斗正酣,凌虚忽见对方的胸口要害露出,当下奔上前去,低头避过一刀,双腿鸳鸯连环,踢中那汉子胸口。

那汉子下盘稳极,身上中了这几脚,双腿竟纹丝不动。连挥数刀,将凌虚逼开。那汉子中了两腿,只觉胸中窒闷,口中直欲作呕。他气凝丹田,吐出一口浊气,伤势便已无碍,大喝一声,又是一刀劈去,声势惊人。

原来这汉子天赋异禀,竟练成了铁布衫神功,寻常拳打脚踢,受之安然无事。

凌虚见对方居然硬生生受了自己的脚力而安然无恙,如何不惊?这“高驰不顾”步法讲究凝神归一、心无旁鹜,凌虚心中一惊,这步法便无法施展。霎时间被那汉子逼得手忙脚乱。

那汉子见对方乱了阵脚,精神一镇,大喝一声,连劈三刀,刀劲分劈凌虚上、中、下三盘。凌虚长剑飞舞,已挡住了两刀,但手臂也震的隐隐发麻,提不起来。袭向右臂的第三刀是万万抵御不住的了。凌虚只得运起玄功,待刀势劈来,右肩微微一侧,已卸去大半刀劲。饶是如此,凌虚右臂也鲜血淋漓。

众弟子看得掌门落入劣势,不由得心急如焚。

那汉子哈哈大笑,又横砍一刀。凌虚久经沙场,应变极快,剑交左手,身子向后一仰,一个“铁板桥”,堪堪避过这一刀。但脸上一阵寒风,已隐隐感到这刀劲威猛,心知只要身子仰的高了一寸,这鼻子便被刚猛无俦的刀气削掉了。

凌虚左手使剑不便,便远不如右手使剑快捷,仗着步法精奇,尚能抵挡一会,但也是攻少收多。那汉子却是愈战愈勇,刀劲渐长。

凌虚忽然一声清啸,脚下踏起八卦方位。闪身避过那汉子两刀,左足跨出,踏中“中孚”,又转“既济”,刺出一剑。那汉子闪身避过,还了一刀,凌虚早已上“井”位,斜走“讼”位,又是一剑刺出。那汉子不识八卦玄学,见对方步法精奥难测,慌忙避过来剑,模样甚是狼狈。不由得虎吼一声,劈下一刀。凌虚踏“蛊”位避过,便如此行着八卦步法,只把那汉子走的晕头转向。那汉子数招不中,不由得大怒,横砍竖劈,皆被凌虚的八卦步法避过。此时攻守易位,那汉子大汗淋漓,凌虚却好整以暇,脚下仍踏着八卦步法,左手倒转过来长剑,伸指点中右臂伤处旁数个穴道,伤口登时止血,又是清啸一声,走“豫”位,转“观”位,上“比”位,右手骈指如剑,刺中那汉子右肘“小海穴”。那汉子右臂登时酸麻无力,佩刀缓缓垂了下去。凌虚左手又是反手一剑,指向那汉子“膻中”要穴。那汉子脸如死灰,将刀抛到地上,退了下去。

昆仑诸弟子见掌门得胜,尽皆欢呼雀跃。凌虚朝那汉子一揖说道:“失礼了。”说着飘然走出圈子,全身却出了一阵冷汗。

那公子见己方败阵,脸色仍是冷冰冰的无动于衷,道:“昆仑武功果然名下无虚。不知哪位肯在第二场上赐教?”

凌空仰天打了个哈哈,走上前去,说道:“老道今日便来接你们的高招。”右首那手持双刀的汉子也走出,他似乎不愿说话,只是躬身行了一礼,便摆开架势,凝神接战了。

凌空笑道:“你远来是客,就先出招吧。”那汉子点了点头,双刀一错,攻上前去。那汉子刀法甚是奇异,双刀未至,刀影却已卷卷而来。众人瞧去眼花缭乱,满堂竟似被刀影罩住一般。

凌空却以慢打快,以攻为守,毫不理会他那铺天盖地的刀影,待那汉子双刀砍来,便直刺一剑,招招后发先至,刺其要害,剑长刀短,那汉子无法抢先攻敌,只得变招防护。昆仑弟子看了一会,不由得对凌空敬佩万分,心想自己如遇到这等奇特的刀法,只怕还未出招,眼睛便已被他的刀影晃花了。两人在江湖上都是罕逢敌手,此时遇到一个武艺高强的敌人,都是精神一振,全力施为。台下弟子都凝神观看,借机参研武学。

凌空斗了一阵,渐渐将对方刀法路数捉摸透了,忽的笑道:“你这刀法花哨太多,毫无实用。”说着长剑直刺中宫。那汉子双刀架住长剑。凌空哈哈一笑,运起玄功,长剑竟如一条蛇般缠绕在双刀之上,凌空大喝一声,一剑横飞,满拟把那汉子的双刀甩开。哪知那双刀锋锐无比,剑刃缠住刀刃后,竟断为两截。凌空不禁一怔。那汉子双刀又自逼近。凌空若与那汉子各持宝剑平手相交,便可胜得一招半式,这时手持断剑,兼之心慌意乱,如何能敌?不一会便手忙脚乱,连连后退。那汉子瞅准空挡,斜脚一踢,凌空登时被踢飞出去。

众人惊呼声中,凌虚一个“一鹤冲天”,轻轻巧巧得接住了凌空。凌空扶着凌虚,呼呼喘气,忽的喉头一甜,“哇”的喷出一口鲜血,昏了过去。昆仑弟子无不大惊。那汉子也是心有余悸,心想对方内力竟如此玄妙,居然能用内功将长剑卷曲。如不是双刀锋利,只怕早已脱手飞出了。

那公子木无表情,道:“第一场贵派得胜,第二场我们侥幸获胜……”昆仑弟子登时呼喝起来。“你倒也有自知之明,知道你们是侥幸获胜。”“只不过仗着刀利,这算什么得胜。”“哼,好不要脸……”那公子毫不理会,继续说道:“第三场不知哪位肯于赐教?”

刘霄见事已至此,缓步走出,抱拳道:“在下斗胆接公子高招。”

那公子道:“我一出手,可是必有死伤。你一个辈行甚微的弟子,岂能与我比试?”

刘霄拔剑出鞘,道:“你无须多言,快快出招吧。”

那公子道:“既然如此,你送了性命可不要怪我。”说着也不宽衣,飘然入场。

众人皆知昆仑派数百年来的威名系于一线,都聚精会神观看两人比斗。

那公子眼中蓦的精光大胜,凌虚心中一惊:“料不到这少年小小年纪,内力修为竟如此了得!”刘霄却是浑身百骸无不放松,准备对抗强敌。那公子折扇一摇,一阵劲风袭向刘霄。刘霄可不会铁布衫横练功夫,不敢硬碰,纵身一跃,已避开劲风。那劲风扑到墙上,内力激荡,只把墙面撞得轰然作响。昆仑众弟子听来无不心惊,刘霄亦是冷汗直流。那公子数步欺上前去,把手中折扇当打穴橛用,招招竟是精妙异常的中土点穴武功。不多时,刘霄上盘要穴已尽数罩在那公子扇下。刘霄纵声清啸,走起“高驰不顾”步法,堪堪躲过对方的数十招厉害招数,却不知那公子观凌虚比武时早已想出破解步法的招数。当下单手撑地,双腿凌空,一招“秋风扫叶”横扫刘霄下盘。刘霄见避无可避,将剑横在腿上,如那公子双腿扫来,必定会扫中长剑,那这双腿便会被剑锋削中。哪知那公子武功竟是俊极,双腿扫到半路,早已变招,变扫为踢,一脚踢中刘霄胸口。刘霄借势翻了个筋斗,落在地上,却是眼前发黑,心烦意躁。

那公子刚一出手,凌虚便知他武艺精深,比适才两个汉子还高出一大截来,即便是自己也未必是他敌手,刘霄更是难以匹敌,刚要出口认输。哪知那公子又是身形一动,已抢到刘霄身边,一扇点向刘霄顶门“百会穴”。刘霄侧头避过,一招“鸿飞冥冥”刺向敌人,这招使得姿态优雅,长剑更是飘忽不定,难以捉摸,众昆仑弟子轰然叫好。那公子见来势厉害,退了一步。手中折扇“展、抹、钩、剁、砍、劈”六字诀施展开来虎虎生威,竟是把这轻盈易损的折扇当作沉稳刚猛的单刀来使。那折扇尽贯内力,直与一般单刀无异。刘霄见来势汹汹,又使起“高驰不顾”步法,四下闪避。那公子见刀法虽然威猛有余,但快捷不足。当下招式一变,剑气沉沉,八方剑影袭向刘霄。刘霄见对方出手迅捷,难以闪避。长剑横在当胸,一招“古柏森森”,尽数挡住这四面八方的剑影。招式端凝,法度严谨,俨然有大家风范。

众弟子彩声如雷,凌虚捻须微笑。这时凌空也已醒来,见刘霄颇得昆仑剑法三味,微笑道:“师兄,你教徒有方,师弟佩服得五体投地。”

刘霄与那公子已拆得数十招,那公子见对方剑法也颇为高超,招式又是一变,一招“百鸟朝凤”刺向刘霄,使得竟是长枪招数。

刀、剑、枪为武学三大主兵,常言道:“刀如猛虎、剑如飞凤、枪如游龙。”那公子竟能刀、剑、枪样样皆精,昆仑弟子无不暗暗佩服。

这“百鸟朝凤”虽是一招,但却似有无数枪尖刺向刘霄。刘霄不敢小觑,一招“雨打飞花”,也是以无数剑尖刺还,这招飘逸绝伦,也甚是厉害。剑扇相交,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那公子随即将内力转到扇上,如惊涛般涌将过去。刘霄内力还未至火候,如何能敌他这排山倒海般的内力?只得仗着玄门正宗内功护住心脉,长剑却已被折扇震得成为碎片。

那公子忽然收力,退后数步,将折扇插入腰中,盘起弓步,双掌左高右低,道:“我再领教一下昆仑派的拳脚功夫。”

倘换作平常比武,刘霄早已认输。但此时关系昆仑威名,刘霄只得红着脸抢上前来,使起昆仑掌法攻敌。

那公子见招拆招,拳拳刚猛,招招凌厉。刘霄忌那公子内力精深,不敢与他手掌相交,因此招数中虚多实少。刘霄掌法本就不如那公子,这时有所顾忌,数招间便已被那公子逼得连连退步。那公子忽的跃起身来,右拳一招“石破天惊”击向刘霄左肩。刘霄猝不及防,慌忙中左肩一斜,卸去了那公子的拳劲,饶是如此,左肩也已剧痛难当。刘霄趁这一拳之势着地一滚,起来时左手已握了半截断剑,连连使出昆仑剑法进招。那公子惊讶之余,竟没想到防御,喉头一凉,刘霄断剑已架在自己咽喉之上。

片刻之间,大厅中寂静无声。隔了半响,才爆出轰雷价一片彩声,良久不绝。

刘霄心中暗叫惭愧,原来他着地一滚时,瞅见凌空被那锋锐双刀所削断的断剑,当下顺手拾了起来。其实那公子空手斗刘霄断剑也未尝不可,只因事出突然,兼之临敌经验不足,一时未作反应,这才落败。刘霄躬身行了一礼,道:“承让。”他怕那公子再行偷袭,退到了凌虚旁边。那公子铁青着脸,也退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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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毒经传

    毒经传

    “要想快意江湖,需要什么?”“三尺长剑,四尺骏马,七尺男儿,足矣。”“想要天下无敌,成就一世英名,靠的是什么?”“侠骨柔肠,素手一双,热心一颗。”“想要潇洒一世,完成梦想,要做什么?”“码字,不断更!”……PS:本书属温水青蛙,属谋略得道,属杀伐天下,属正宗的传统武侠,不喜者慎入。泪痕弄了一个群:326716735
  • 剑追东楼

    剑追东楼

    人世勿言。世间两座楼。肩挑南北,脚走东西。剑去人未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