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个东西的死尸撞的向后倒退了好几步,郎若晨抽出细剑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指关节由于过度的用力,都已经开始发白了。刚才完全是凭着一股愤怒的冲动才敢做出那样的举动,现在回过神来,她只觉得自己的腿都开始微微的发起抖来。
微微定了定心神,她暗暗地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急急忙忙地跑回到还在忙着抢救的那一伙人身边,却只见他们神情呆滞地跪坐在地上,两眼愣愣地盯着躺在地上的战友。一股不祥的预感猛地从心底窜了上来,她慢慢地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碰了碰那个女孩子的脸颊,冷冷的,一丝温度都没有了。
脑袋一下就变得空白了,郎若晨只是呆呆地蹲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就连欧阳皓月从后面赶了上来问她怎么回事,她也一点儿反映也没有。拉来随行的警卫兵询问,那个年轻人也还没有完全的从战友突然牺牲的震惊中反映过来,毕竟他们只是些警卫兵,平日里的工作无非就是巡巡逻、帮这家找找猫、帮那家找找狗的,根本就没有想到身边的战友也有牺牲的可能。眼见他也是呆呆愣愣的,欧阳皓月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抓着他的领子就是一顿暴骂,直骂到对方有些回过神儿来才住手。
从他有些混乱的描述里连蒙带猜地得知了大致的经过,欧阳皓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就在这时,周围的灌木丛里又是一阵剧烈的响动,一只如同狼狗一样的东西呼地一下跳了出来,所幸的是,欧阳皓月这一队里有几个经验丰富的警卫兵,只听嘭嘭地几声弓弦轻响,那个东西已经被几只弩箭钉死在了地上。
“欧阳大人,此地不宜久留啊。”一个中年的警卫兵手里提着一把十字弩靠了过来,表情凝重地说道“这个地方应该是被人浇过魔晶尘埃调配的药剂,我们被人摆了一道。”
疑惑地皱起了眉头,她仔细地闻了闻,确实如他所讲,周围弥漫着一股熟悉的气味。心中暗骂了一声该死,她只得十分不甘心地招呼着众人赶快撤退,然后走到郎若晨的身旁,见她依然一动不动的愣在那里,只好抓住她的肩旁用力地摇晃着,道:“被伤心了,先退出去在说吧。”
被她摇的整个人一震,郎若晨歪着头看了看她,然后就一言不发地把地上的那局已经完全冰冷的尸体抱了起来,小心地背在了背上。周围的一个老警卫兵看到了,忙出声制止道:“还是把她留在这里吧,朗大人。背着尸体走不快的。”尸体可是死沉死沉的,背着那玩意儿走路,要不了多久就没力气了。
理都不理那个人,郎若晨背起女孩儿的尸体,沉默地往外走去,此刻她只想着要把她带出去,绝对不能留在这里暴尸荒野。看她固执的表情,周围的其他警卫兵也都纷纷地劝起她来。
“我们这些当兵的就是把头挂在裤腰带上过活儿的,早就有了暴尸荒野的准备。”
“是啊,我们只取她身上的一个饰物,再拿一缕头发一起交给她的家人就行。既然同意她来当兵,她的家人就应该有这样的心理准备。”周围的林子又开始传来一阵阵的骚动,不知道有又什么东西被诱饵的气味吸引过来,如果不快点儿离开的话,要是来的是个大家伙,他们可就全都交代在这儿了。
“闭嘴。”冷冷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郎若晨依旧向前走去。欧阳皓月也不太同意把自己的同伴的尸体丢下,反正现在还有些时间,他们人又多,大家轮流背一会儿,一定可以走出去的。于是,她也制止了其他人继续劝郎若晨:“大家都不要说了,我们不会把战友的尸体留下来给野兽的。”
众人一听她这么说,又看郎若晨脸色阴沉的仿佛随时都会拿刀砍人,于是,他们很识趣地闭上了嘴巴,默默地跟了上去。毕竟人家是长官嘛,他们除了服从命令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现在只求别被这两个天真的笨蛋给连累死才好啊。
一路又受到了不少零零星星的攻击,每个警卫兵的身上都或多或少的受了些伤,不过幸运的是没有在出现死亡的。被欧阳皓月一路扯回了雷亚城,郎若晨的心情总算是多多少少恢复了一些,把尸体交给交给了警卫营里的人后,她就一言不发地回到了总督府。
“怎么样,人抓到了”才刚一进屋子,恋珈就急不可耐地奔了过来,满脸的急切却在看到郎若晨脸上异样的神态后硬生生地被压了下去。看都没有看她,郎若晨绕开她,径自的上楼去了。留下欧阳皓月在大厅里被恋珈拉着问个不停。
回到房间,郎若晨动作有些机械的脱下了身上的军装,里面的衬衫早已被透过军装渗透进来的血液染上了一大片的猩红。几乎是用扯的方式脱去了身上被血染红的衣物,她冲进浴室把水龙头开到最大,大量的冷水从莲蓬头里喷出来,用力地冲刷着她的身体。身体上的那股滚烫粘稠的感觉依然挥之不去,就仿佛全身都被浸泡在血液中一般让人感到恶心。
站在郎若晨的房门外,继忧她们都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她。恋珈已经和欧阳皓月一起赶往警卫营去处理相关的一些事项了,临走时特意让她们多留意一下郎若晨的情况,那家伙看似对人对事都很冷淡,实际上却是一个及其爱钻牛角尖的人。看她刚才的那种状态就知道一定是受了很大的打击,一定得好好开导一下才行。可是郎若晨一向都是很固执的,该怎么样开导她,留在家里的几个人心里一点儿谱儿也没有。听到里面的水声停止了,几个人都知道她已经洗完澡了,却都不肯先去敲门,你推我,我推你的,最后硬是把继忧推到了第一位:“你是老大,你不打头上,谁打头上。”
“一群卑鄙的家伙。”悄声地骂了她们几个一句,继忧极不情愿地敲了敲郎若晨的房门,等了一会儿,发现没人理她,就又伸手敲了几下,却依然没人答应。她该不会想不开吧。心里不由自主的担心了起来,继忧不由的加重了敲门的力度,同时叫到“晨!开一下门啊!”
门突然被悄无声息的打开了,只裹着一件白色浴袍的郎若晨脸色有些苍白地出现在了门口,短短的头发还不时地有水珠滑落。面无表情地扫了门口的几个人一下,然后才语气淡淡地问道:“有事?”
“额……也没什么事。”实在不知道该跟她说些什么才好,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一时之间竟然就这么静静地呆立在了那里。最后还是反映有些迟钝的容易穗石破天惊地来了一句惊死人不偿命的话来,吓得其他几人出了一头的冷汗:“这么半天才开门,还以为你想不开自杀去了呢。”
她没事儿说这个干什么啊!心里抓狂似的嚎叫着,继忧和方俊瑶脸上的表情都快要扭曲了。忙转过头去观察郎若晨的表情,深怕她收到这句话的“启发”而真的跑去寻短见。脸上微微露出一丝不解的神情,郎若晨伸手抹去了从头发流到脸颊上的水珠,奇怪地问道:“我为什么要想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