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成和池凌云同时盯着监视屏。
“他到了。”池凌云有些喘，加快自己的速度。
“大家注意，庄明到了。”小成眼睛死盯着监控组这边的屏幕，屏幕由原来的三个画面切换成了五个，多出来的两个画面分别能看到“黑三角”和“真武馆”内的情况。这是今天队员提出能进去两个“窝点”里监控就好了的建议后，池凌云让技术小组把监控重新调整，并冒险把多加的两个隐蔽摄像头分别放都到“黑三角”和“真武馆”的屋角上后得到的结果。
那两个监控“窝点”的摄像头里人头涌动，因为寿宴内场里已经开始摊牌了，他们不时得到最新消息，几乎和远程监控组传来的监控同步。两个江湖势力之间的争斗几乎不可避免了，但目前外围监控组最关心的不是这个，他们现在的首要目标是庄明。
“有没有？”池凌云问小成。小成在监控组的另外三个屏幕里搜索了很久。
“还没看到。”
“你三点钟方位，他现在在那里。”池凌云盯着追踪器屏幕对电话里的小成说。
“我下去找。”小成确实没能在监控里找到庄明的影子，只好说。
“不行，现场需要你，我还有五分钟就能赶到，从现在开始，庄明交回给我，你要你确保全体队员安全，根据上级及现场分析对‘黑三角’和‘真武馆’做出反应，明白没有。”
“明白。”
池凌云拼命地跑，他本想让现场的人帮忙拦住庄明，但从刚才的情况看来，庄明早已对现场的部署了如指掌，从而轻易避开了监控组的摄像头，尽管他就站在监控范围内，你还是找不到他。这时候的庄明是可怕的，他头脑清晰，清楚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达到目的，而且，他手上有枪。
追赶的后半阶段，池凌云迅速拉近了他和庄明之间的距离，因为庄明要避开监控摄像头，而池凌云能直接闯进监控范围内，而且知道庄明在哪个方位，但他还是比庄明慢了一步。
“嘣！”明亮的一声枪响在池凌云到达“黑三角”雇佣兵的驻点之前，划破了黑夜的宁静，接二连三的枪声接着响了起来。“黑三角”和“真武馆”最终还是开火了。
“小成，action！”池凌云发令的时候，“黑三角”和“真武馆”的驻点之间的一条巷子里，他看到追踪器里的庄明缓慢移动了一下，消失了。警方拉起了警笛，漫天的红白蓝灯把这一片区域照得通明，小成带领小组行动了。
池凌云半蹲着往庄明消失的方向过去，他不能让庄明落入敌人的手中。忽地，前方拐角处出现了张立业的身影，一闪而过，接着，庄明也出现了，他追着张立业，手里果然拿着枪。
池凌云飞奔过去，追了很久，终于在这片小区的边沿追上了张立业，但只有张立业。
“别动。”池凌云举起枪，张立业。张立业这时候站在一片竹林前，竹林外面是招江，招城的母亲河。
张立业举起手，手中还拿着枪，缓缓转过身，面对池凌云。对视中，池凌云清晰看到了久违的老朋友的脸，依然俊俏，却比以往多了许多沧桑。张立业也看着池凌云，脸上似乎还露出了笑容，只是看不到痕迹。
“他在哪里？”池凌云问，一对老朋友走到今天这种地步，他没有心思叙旧，他只关心他的下属哪里去了。
“你还是急性子。”张立业没有回答他，更多地像在闲聊，“和以前一样。”
“我确实和以前一样，”池凌云感觉到内心有些绞痛，“但你不一样了。”
张立业笑了，哈哈大笑起来，没有说话。
池凌云看着他，有一瞬间觉得张立业的笑声把他带回了他们在部队切磋的日子里，纯粹而美好，但这个黑漆漆的夜晚并不美好，站在他面前的并不是以前的张立业，以前的张立业有正义感，责任感，是个战士，为国家，为人民而战，而现在的张立业，带走了他们身边的刘飞雨，就在刚才，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把庄明带走了。
“他在哪里？说话！”池凌云很激动，往张立业的脚边开了一枪。张立业没有躲，几乎连动都没有动一下，似乎就在等这样的结果。
“你这是什么意思？张立业，你什么意思？”
张立业收回了笑容，“我不欠你。”
池凌云还没领会这句话的意思时，张立业迅速往池凌云开了一枪，池凌云下意识对准张立业射了过去。只听见两声枪响，张立业倒下了，池凌云身后也有人倒下了。池凌云猛地转身，看见离他十米远处躺着一个雇佣兵，子弹直穿心脏，当场暴毙。
陪同那雇佣兵死亡的，还有池凌云曾经的好战友——张立业。池凌云跪倒在地，张立业平静地躺在地上，眼睛紧闭，他刚刚救了池凌云一命，同时死于池凌云的枪下。池凌云终于明白他的话，他不欠他。
‘这算什么？’池凌云的脑海里只出现这句话，‘这算什么？’
不久前，池凌云生命中出现得比较晚的那只兔子刘飞雨被张立业带走了，他也间接地把一直朝气蓬勃的庄明带走了，就在刚才，他自己也走了，而且让池凌云欠了他一个永远不可能还清的人情，他让池凌云欠他一条命。
“你太狡猾了，和以前的你一样，为了赢我，什么招都能使……”池凌云开始瘫坐在地，脑袋像播映机那样，不断在过去和现在之间无顺序播放，直到小成找到他。
“池队长，‘黑三角’和‘真武馆’全部抓起来了，寿宴那边在清场，初步来说，行动很成功。池队长，池队长……”
“嗯。”池凌云听着这个他期待了多少个日夜的结果，心里没有一丝激动，他觉得有些事情缺失了。“请示搜救庄明。”
“庄明？”小成才想起庄明的事，“是。”
小成在电话里向何队汇报情况，何队要求和池凌云对话。池凌云看着小成递过来的手机，犹豫了，最后才接过手机。
“何队，是我。”池凌云轻声说，有气无力的。
“看见庄明了吗？”何队那边声响很大，听得出警方的活动还在进行中。
“看见了。”
“结果呢？”何队追问，有些着急。
“不见了，我追到江边，只看见张立业一个人，现在，张立业死了。”池凌云终于亲声宣布了张立业的死亡，他隐约听到一张纸被捅破的声音，在他宣布之前，张立业的死似乎还是可以推翻的，好像只要他不说，张立业的死就还没成立，但现在他说了，张立业就真的死了。
“死了？”何队终于有些不淡定了，他一直以来都不紧张，也不担心哪里会出什么错，就是知道庄明第一次溜出去找张立业算账的时候，也只是表示出一丁点无奈和责怪。刚才他知道庄明又溜出来以后，还是相信庄明会被拦住，池凌云能把他带回警队，但现在庄明不见了，张立业也死了。“听我安排。”
何队挂掉电话，池凌云顿了很久才“嗯”了一声。小成一直在旁边没说话，他带来的队员把这一带封锁得严严密密的，不许外人靠近一步，等待后援小组过来处理现场。池凌云把手机还给他后要离开，小成拦住了他。
“池队长，你上哪儿？”
“找庄明。”他的脸色沉得吓人。小成感到一股不可抗拒的气场，放开池凌云，但在身后跟着他。
池凌云回到庄明最后被定位的地方，地点是“黑三角”的据点。这里面的人已经被带走，里面的枪支弹药也已打上封条，正在运走。池凌云环顾了四周一圈，看到地上有三两个子弹壳，地上还有少量血迹，他沉思了片刻，对小成说，“把刚才录影给我找来。”
“哦。”小成说完消失了一会儿，回来时，手上拿了个平板电脑，装着刚才的监控视频。
“调到我进入监控区后。”
小成知道池凌云要找什么，刚才那一幕他看得清清楚楚，只有池凌云还不知道。池凌云死死盯住屏幕里“黑三角”的雇佣兵所在的画面，摄像头在屋檐斜角，据点里面有些死角没能看到，但他看到张立业了。
张立业在雇佣兵的人群边沿，明显注意到异样，他警惕地往四合院的天井边沿移动，忽然就举起枪了，但被庄明先下手为强。庄明打响了第一枪，被避开了。张立业很迅速地往庄明站的方向开了一枪，监控并没有看到庄明是否被击中。
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庄明和张立业已经夺门而出了，而在此同时，另一个画面里的“真武馆”也开始行动起来，向“黑三角”开火。就在那一刻，双方正式交锋，而池凌云当时就站在巷子中，并断开了与庄明身上定位芯片的连接。
后来的监控并没有能找到更多信息。池凌云在巷子里看到庄明追着张立业往江边过去，他们移动得太快，他无法判断庄明是否受伤，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庄明不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