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西南商贸城,买了点东西。
那个……我可以给家里换个窗帘吗?”
沈如初一手拿着手机贴在耳边,另一手伸出来细细地摸着店里的窗帘,一路摸着往店里走。
“当然可以。我不是说过,以后我们的生活就交给你来安排么?
你想怎么换都可以,只要不把我换掉就好。”
顾以默在办公椅上坐了下来,有些疲惫地抬手捏了捏鼻梁。
听着沈如初软软的声音传过来,仿佛一身的劳累都减轻了不少,唇角微弯的出声调侃道。
“好,那我拿主意了。
不说了,你休息一下吧,晚上回来我给你做好吃的。”
沈如初听顾以默这么一说,小脸顿时染上一抹红晕。
但她是个心细的人,听得出顾以默打趣的话语中,隐隐透着疲惫。
沈如初想着顾以默昨晚一夜通宵,上午没睡几个小时,吃完午饭又回医院忙去了。
怪心疼的,聊电话的空挡不如让他多休息几分钟。
顾以默感受到沈如初的体贴,也不再多说。
没办法抽身去陪她,只好叮嘱她,一会儿早点回家路上注意安全,然后便挂电话了。
沈如初背对着店门,腰挺得直直的,微微侧着头讲电话。
毫不留恋地一步一步往里走,眼和手也没闲着,正神情认真地挑着窗帘,一副专注不受外界干扰的样子。
季宇晨站在门口的过道里,一动不动地看着沈如初渐行渐远的身影。
耳边还回响着,她刚才接起电话时温柔的声音。
很清脆、温温软软的,与先前跟他说话的声音,是两个截然不同的音调。
这个,才是她原本真正的声音。
如同她脸上温婉的笑容,那般美好的声音。
她的温柔和她的笑容,原本是他的专属。
可如今却成了别人的,留给他的只有淡然和疏远。
一股悲凉,忽然从季宇晨的心底生了出来。
他苦涩地笑了一下,却不愿就此离开,更不愿看到沈如初,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季宇晨不再像个傻瓜一样,站在门口痴痴地望着沈如初,让她难堪。
而是走到对面角落的一个小店里藏了起来,悄悄地关注着沈如初的一举一动。
沈如初挑好窗帘填好送货地址,便走了出来。
眼睛不着痕迹地扫了一圈周围,发现不再看到季宇晨的身影时,她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都松弛了许多。
沈如初还真怕出来的时候,看到季宇晨还在等着她。
其实沈如初感觉得到,从她接起电话走进店里开始,身后季宇晨灼热的目光,一直如影随形地追随着她。
可是沈如初不能回头,她只能挺直腰杆往前走,如同她和季宇晨之间那一段回不去的过往。
青春虽美好,但走不出去永远不会长大,也学不会承担和接纳。
曾经在书上看到过这样的一句话:
不管世界是公平还是不公平,一个人是来了还是离开,接纳才是最善良的温柔。
沈如初觉得这句话,特别适合她当下的心境。
不管季宇晨是接受还是不接受,她都已经走远了。
如今的她,已然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她了。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再回头。
就像不管你再怎么努力,一只脚也不可能两次同时踩进,同一条河里。
因为……河水会流动,当第二次踩下去的时候,水已经不是原来的水了。
沈如初希望季宇晨也能走出来,不要再执著于一个早已不会停留的人了。
彼此放过,相忘于江湖。
放手,亦是重生。
沈如初希望能看到季宇晨,如同初见时那样。
像个翱翔天际的雄鹰,在属于他的那片天空里展翅高飞,永不褪色。
而她,会在陆地上的某个角落里永远祝福着他。
祝福他,在她看不见的世界里,永远耀眼地活着。
各自相安无事,如此便好。
沈如初从商贸城出来后,便径直跑到邻近的菜市场买菜。
从市场出来的时候,看到街口花店里的花开得特别漂亮,就又进去买了一束花才出来。
最后才走到路口,准备招辆出租车打道回府。
季宇晨这一路都悄悄地跟在沈如初的身后,看着她在菜市场里认真地挑选每一样食材,俏皮又小市民地跟商贩讨价还价,然后又拐进花店里买花。
直到现在,季宇晨躲进停在路边的车里,看着外头那个一手抱着花束,另一手提满了大包小包生鲜时蔬的女人,仍然觉得不可置信。
那个触目可及的女人,就是他这么多年心心念念难以忘怀的女人。
他曾经捧在手心里宠着哄着的女孩,现在已经嫁作他人妇,为别人洗手作羹汤了!
看着沈如初低头嗅了嗅那束鲜花,脸上扬起了一抹清浅的笑容。
季宇晨霎时觉得,那抹笑容就像一把锋利的刀,直接插入他的心房。
如果说凌晨宋婉君发来的消息,季宇晨尚且可以自欺欺人地骗自己。
那么此时此刻,他亲眼目睹的一幕幕,以及胸口传来的痛楚,则无比真实地提醒着他,这个残忍的现实。
她真的结婚了。
沈如初结婚了!
可……站在沈如初身边的那个人,却不是他季宇晨!
“如初,是我错了,当初我不应该放手的。
一步错满盘皆输,可是该怎么做才能挽回?
我还是舍不得和你再见,不甘心与你就此陌路。
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季宇晨颓废地趴在方向盘上,呆呆地望着站在路口的沈如初出神。
车里的车载播放器,响起同样悲伤的歌曲,似是在回应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
让思念充满时间的每个空隙
再远也能够感应
也许命运的剧本留给
我们最远的距离
有谁能够舍得让爱别离
就像丢掉了自己
也许我们都一直在努力
走过最远的距离
就算是眼泪也珍惜
因为你让我学会勇敢追寻
也许命运的剧本留给
我们最远的距离
有谁能够舍得让爱别离
就像丢掉了自己
也许我们都一直在努力
走过最远的距离
就算是眼泪也珍惜
因为你
让我学会勇敢追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