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太阳的斜落而下,下课铃声终于是响了起来,收拾好课桌上摞的靠靠的书卷,同学们争先恐后的奔出教室,准备安慰自己已经咕咕叫起来的肚子。
路羽一行人显然是不在这些队伍当中,他们不打算上晚自习,所以对于晚饭并不着急。等教室里基本上没有什么人的时候,他们才慢悠悠的往外走,当教室门在从窗户里吹进来的风的簇拥下“嘭”的一声撞到门框上的时候,他们一行人已经走远了。
路羽已经告诉过众人晚上去街边的小吃摊吃烤串,所以,他们步调一致的前往目的地,只有齐度在经过车棚推车的时候浪费了一点时间。大家一路上有说有笑的,引得街边零星的几株柳树忍不住垂下柳枝轻抚他们的脸颊。偶尔在风中飘落的一片梧桐叶子也羞羞答答的搭在张雨萱盘起来的头发上面,苏如看的欢喜,将依然翠绿的叶子拿在手里,轻轻地抚弄,偏过头问:“雨萱,你怎么把头发盘起来了?”
正在和萧梦玥说着话的张雨萱似是不满的抱怨起来:“这天太热了,不盘起来的话焐的脖子潮乎乎的。”
“也是,你头发太长了,现在都快到屁股上了吧?“苏如理解的点点头。
“嗯呢,确实是很长了,我想剪掉可我妈让我留着,不让我剪,现在天太热了,我每天都得把头发盘起来,不然的话会很不舒服,而且拽的我头皮疼。”
苏如俏皮的一笑,“你妈妈这是让你留着做嫁妆呢!”
“嘻嘻,那还早呢。”
天边演化出的夕阳深深浅浅的描画了起来,黄昏的痕迹穿梭在街道上,巷子里。小吃摊的长条桌上面飘起了股股孜然的香味,烤肉端上来了,一时间,好多手凑到了一块。
“赶紧吃,赶紧吃啊,反正今天有人请客。”齐度一刷拉子吃掉两块肉,含糊不清的说着,眼睛微挑着看着路羽和萧梦玥,嘴角挂着意味明显的笑。
路羽笑着摇了摇头,没有理会齐度挑过来的目光,其他人也忙着把肉往嘴里塞,没有照顾齐度索然无味的表情。
几串烤肉下肚,肚子没有丝毫的感觉,路羽又向摊主要了两碗凉皮,柔嫩可口的凉皮很快就下肚了,在这当头,已经准备妥当的火锅被端上了长条桌,正式接受一次性筷子的临幸。
于是,战场又转移到了锅里面,圆形的鱼丸像是新娘子不小心掉进去的戒指,拼命的想要回到主人的手上,而长形的则是一条条的鱼,奋力游着想要逃出滚烫的汤锅,但最终,它们都被一口或整齐或杂乱的牙齿给咬断,送进了肚腹中和肠胃作伴。火大的缘故,锅中央的汤泛起了泡泡,好像一场大雨下在了火锅里,而外面则是一片夕阳红。
火锅吃到一半的时候,杨虎来了,众人以为他只是凑巧,打了声寒暄,可没想到他竟然笑着拉过一个凳子,对摊主喊了声再拿副碗筷,然后悠然坐在了火锅旁,还没等众人从尴尬中缓过来,他便打趣道:“这么好的事也不知道叫上我,等会儿每个人罚三杯啊!”
“咳咳”齐度被红辣椒呛到,涨红着脸,“一起吃,一起吃。”筷子在汤锅上面划拉一圈,似是将那尴尬一划而过。
众人收起变换了一下的脸色,重新进入饭局。大白菜被下了锅,脆脆的身子转瞬间就软了下来,像是被抽光了里面的茎干。火锅周围一时之间没有了说话声,白菜,青菜,蒿菜,肥牛,土豆片,香肠,山药等都在沉默中被送进每一个人的口中,好像说一句话那些东西就不会再进自己的肚子一样。时间就像是吃饱的绵羊慢悠悠的散着步,在某一个点上,它终于散进了圈里,吃完的火锅也被摊主撤了下去。
“老板,来两提啤酒。”收拾桌子的摊主将话卷进抹布里带了回去,一口烟的功夫,两提啤酒出现在了桌子上。杨虎嘴里叼着烟,任由火焰亲吻烟草时发出的浓烟侵蚀眼睛,双手麻利的起开一瓶瓶酒。
“来,咱们几个干一个。”杨虎此刻显然是主人了,“哐”杯子互相碰撞着,黄色的啤酒灌进了肚子里。
夕阳慢慢的向下跳着,跳着,最后就消失了,星星便在这时候出现了,在高高的空中亮着,但它没有在深夜的时候那么亮,只是显现出它的身子。
杨虎已经喝了七瓶了,一个劲地和齐度他们碰杯,现在说话也有点饶舌了,身子已经摆起来了,但他还要喝,任谁也拦不住。酒是兴奋剂,一上脑,木讷的人也成了话匣子,胆小的胆大了,胆大的就更加肆无忌惮了。杨虎摇晃着站起身子,手里还拿着半瓶雪花,不小心踢了一脚凳子,凳子便可怜巴巴的滚到一边去了。他挪了挪步子,站在了萧梦玥跟前,舌头不利索的说:“梦玥,你好歹也是我对象啊,来,咱们两得喝,”一个酒嗝把一句话整的不完整了,“喝杯酒,对,喝杯酒。”
萧梦玥皱了皱眉,说:“你喝醉了,赶紧回去吧。”
“没有,我没有喝醉,我怎么会喝醉呢?”杨虎颠颠的,一只手去拉萧梦玥:“来,这个酒必须得喝,必须得喝。”
萧梦玥站起身扫开杨虎的手,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摇了三两步,站定身子,嘴里咕哝着:“不喝——不喝是吧,”然后猛然间将手里的啤酒摔在地面上,身子随着碎裂的玻璃渣子摇晃不已。
“你耍什么酒疯!”萧梦玥大声喊叫着,混杂着破碎酒瓶的喊声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人们开始好奇的打量了起来,议论声也纷纷响了起来。
“现在的孩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不去上学就跑出来喝这么多酒,真是不体谅大人!”
“酒量不行就不要喝,喝了还耍起酒疯来了!”
。。。。。。
齐度等人也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把萧梦玥挡在身后劝着杨虎,准备收拾撤人。杨虎本来就醉的不行,现在听到周围人的议论声,气势汹汹的摇到长条桌边,在刚跑过来的摊主喷火的眼神中将长条桌掀翻在地,“咣啷啷”“啪”啤酒瓶子散落了一地,有些耐不住碰撞,直接在这场事故中粉身碎骨。
客人们纷纷咒骂着跳将起来,受了一惊的齐度和蒋鹏赶紧拉住摇摆不定的杨虎,不知所措的看着一团乱的现场。
没过十分钟,警车头顶闪烁的灯照亮了小吃摊。事情没有和解,尽管路羽他们说尽了好话,可摊主还是call了110,等待他们的,正是现在站在场中的气势凌人的警察。毫无悬念的,他们都被带回了派出所,然后,电话一一打回了各自的家,他们则‘留宿’在了派出所。
第二天,除了路羽和萧梦玥之外,其他人的家长都齐聚派出所,小小的派出所一别平常的冷清,变得热闹了起来。当然致使它热闹起来的不仅是人的到来,还有一声声恨铁不成钢的叹气声、气愤的批评声和家长之间互相指责的抱怨声。最后,家长们留下了几百块钱回去了,带着警察叔叔“好好管教你家孩子”的批示回去了。路羽帮他和萧梦玥交了罚款,他们的家人不在这儿,所以警察叔叔只能说几句让他们自律之类的话。
派出所一行后,路羽他们返回了学校。杨虎已经酒醒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课间操的时候,全校师生都到了大操场,副校长挺着大大的啤酒肚走上主席台,宣告了对路羽几人严重警告,杨虎留校察看的处分。听了事情的经过,老师们纷纷摇头感叹,学生们交头接耳,神色如常,就好像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般。
广播响起了,第九套广播体操散乱的出现在操场上,然后偃息在一只只耷拉着的胳膊上。阳光很明媚,一圈圈的光晕在空中飘荡,时而金色,时而青色,跳跃着,欢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