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安若雅,我是贝可她们口中那个唤作米妍的女生。
十六岁的我,还在明礼高中读高二。我总会在下课的时候站在走廊遥望对面同一楼层的128班,那里有3个漂亮的女生,有两个帅气的男生,其中一个,是我暗恋了两年的左晗锐。
他总会出现在那个米妍的女孩子身边,在一次课间休息时我作为语文课代表去找身为我们班语文老师的128班班主任。
多么心碎的事情。我看见他单手撑着栏杆对他前面那个黑色波浪卷发的漂亮女生说,米妍,我喜欢你。
我就这样直直地看着他们走过,上衣的白色衣袖被我攥得死紧。我头吃痛一声,抬头看向自己撞的女生,连忙低头掩饰自己即将掉下来的眼泪。
贝可,怎么了?我看见那个叫米妍的女生急忙走过来,没事,我走得太急了,不小心撞着她了。我听到她口中的贝可不介意地笑了笑。
我忙歉疚地抬起头冲她开口,对不起,学姐,是我没看路。
她笑得很亲切,是我也走得快了,而且你不撞我,一定也会撞到她的。她指了指身后站着的一个大红色的胖女生。我知道,那是丸子。
也是。这时候米妍笑了,丸子体积这么大,看路也得撞向。
好了,学妹,你可以走了。贝可温柔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如同一个亲切的大姐姐。我点了点头,看见这个站在她旁边也笑得倾城的女生。
那时候,多好。贝可乖巧,成绩顶尖,待人友善,亲切,没有日后她的任性,叛逆以及时间对她造成的一切伤害。
那时候的我,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成为她们中的一员。
你等一下。一切的词语都无法形容当时我的心情,我回头看着唤住我的左晗锐,心跳加速,我薄脸皮的脸还是在我的不好意思中害羞的脸红了。
你怎么走路的?这么大个人你是猪啊?连走个路都不会。他气愤地吼完,立即招来贝可的一顿数落,我说左晗锐,你是有病还是吃饱了闲着没事干啊?我都不介意他撞了我,你着急个毛线啊?
我能不着急吗?左晗锐眼睛一瞪,我准备多久的告白啊,好不容易有勇气说出来。她没事撞个人瞎搀和干什么啊?
贝可身后的丸子站了出来,得思内。原来是不小心打扰了你的好事,这也没事啊,来。她推了推米妍,让米妍现在回答你。
我清晰地看见了他闪闪发光的眸子一下子变得黯然,在米妍说出那句左晗锐,我不喜欢你时。
他突地把矛头指向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吓得结巴出声,小鹿似的惊讶眼神望着他,安若雅。
安若雅?还没等左晗锐开口,米妍就赞美出声,好好听的名字,安若雅。她细细咀嚼,浅浅一笑。
左晗锐火冒三丈,好听什么啊?以后记得来这里,绕着路走。别让我再看见你。他恶狠狠瞪了我一眼。
人家在这里走,难道直接从楼梯口飞到129班啊?我说你怎么蛮不讲理啊?难不成你今天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实际上是暗恋这个学妹才故意刁难她?贝可这句话立马遭来了左晗锐的抵死抗议,贝可,你胡说什么呢?我喜欢她?他指着我,却在看到我满脸通红时笑开了,好看的眼眸刹时变得晶亮,看她这样子,八成是喜欢我吧。
我被说中了心事立刻急得跳起来大声地反驳,没有,左晗锐,我不喜欢你。
这话一出,哄堂大笑,左晗锐的脸色瞬间铁青,我说,左晗锐,你今天真衰。这可是连在十分钟内两个女生对你说我不喜欢你,你真还好意思天天称自己是大帅哥?贝可捧腹大笑。
他气得胸口不断起伏,大步走向我,一米八一的身高足足高了半个多头,安若雅,以后见你一次我骂你一次,他的手落在我隐隐颤抖的肩,我低着头,没人看见我眼底雀跃的神色。
我想,就是在这个时候,在漫天的阳光味道中,在米妍若有所思的注视下,在左晗锐邪魅的轻笑中,我爱了一个人。一个怎么也不会属于安若雅的人。
这天,在语文课本最后一页,我写下了一句话,我会一直爱你,用一切你知道和你不知道的方式。
距离这件事情的第八天,我接到了一个远在外地姐妹的电话。她说她来长沙了,让我去接她。
到火车站的时候,我看见一对父子,爸爸抱着一个大哆啦A梦,儿子抱着一个小的。儿子眼馋地望着爸爸怀里的大哆啦A梦,我听到那个爸爸说,乖,别吵,这是给妈妈的。
我正看着这一幕笑得无比温馨的时候,肩膀就被人轻轻一拍,转身就看见舒倩倩妩媚的笑脸,一身银色紧身短裙加上十几公分的天蓝色高跟性感的衬出她苗条娇巧的身材。
我看着她风情地拨弄着额前的刘海,有点受不了的说,你又不是去相亲,有必要穿得这么?在脑中想了好半天,我才吐出正式这个较为妥当的词。
形象是最重要的。她将手中的行李箱放在我面前示意让我拉着,自己提着个小巧的LV包轻松地走着。
你来这里怎么不先跟我提前打个招呼啊?我拖着行李箱小跑地跟上她,暗叹我这平底鞋怎么还没她那高跟快啊?
我是来这闯事业的,又不是来逃难的。她走得飘飘然,显然脚底下的那双鞋对她没半点影响。
闯事业?我呢喃了声这个词,不知为何,再看到她这一身不俗的打扮和脸上精致的妆容时,我脑子里闯入了一个印象很不好的字。
她停住了脚步,看见我这表情,坦然地笑了,确定了我脑子在有时确实有点太聪明了。她说,对,若雅,如你所想,我在做鸡。
我愕然地看着她,手中拿着的行李箱把手一松,行李箱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这晚,在她租的一间便宜的房子里一张单人床上,我们彻夜聊了一晚。
五岁的时候,你可以为了捕捉一只蝴蝶,而跑到一公里外的田地;十岁的时候,你可以为了一个冰淇淋,而跑遍大街小巷;十七岁的时候,你可以为了一个喜欢的男人,一个人去有他的城市;二十三岁的时候,你可以为了爱情,不怕逆了天,反了地;二十七岁的时候,你可以只为了生活,而随便把自己嫁了。你说,你越来越懒了,懒得爱,懒得被爱。
她说完这段话,转头笑看着我,若雅,你听过这个微小说吗?现在的我就是这样,我已经懒得再也提不动爱情了。十五岁,为了他,我跟家里闹翻了,不顾我爸妈对我的苦苦哀求,我坚决跟他走。
我真的以为自己跟这个比我大7岁的男人会有个美好的未来,为他,我什么都舍弃了,最后,什么也没有得到。我跟着他到深圳之后,他开始对我真的是百般的好,在他二十三岁生日那天晚上,我没有任何怨言地将自己给了他。
真的,接下来的事情我做梦也没想到,我曾在别人身上看到的故事,就那么真实地发生在了我身上。他好吃懒做,天天呆在我们租得那个小住房里,整天跟朋友聚在一起打牌,要不然就是泡在网吧玩游戏几天不回来。
我每天就吃着白菜拌饭,后来连米都吃不起了,每天就吃一桶方便面。可更无情的是,我怀孕了。我身无分文,深圳我又人生地不熟。我告诉他这事,他想都没想让我打掉,我说我没有钱,你知道他说了句什么吗?他说,出去随便找一个男人睡一晚,就有了。
好陌生,我看着这个自己义无反顾爱着的男人,感觉好陌生。我跟他打了一架,可笑的是,孩子被他打没了。呆在医院的那几天,他没来看我一眼,医药费是我打电话给我海南的表哥借的。出院后,他居然又对我说,他没钱了,让我出去做鸡赚。
我觉得这个男人好恶心,我收拾好房间所有我的东西,就走了,他也没有留。一晚之间,我全部的美好都破灭了。在这个孤苦无依的城市,我连回去的车票钱都没有。这一次,我没有去借。
我去做鸡了,没有强迫,是我心甘情愿的。算是我的自暴自弃吧,可是,我不后悔。既然错了,我也没什么想要回头是岸的。我再次怀孕,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哪个男人的,我没有丝毫犹豫地选择堕胎。
回来的路上,碰见了一场婚礼,新郎是他。我想起了他曾对我说的一句话,就算我一无所有,他也不介意。如今,为了钱,娶了一个比他大十五岁的女人。真讽刺。
舒倩倩最后一句话是,若雅,一定要记住,绝对不能为了爱一个人,忘了自己。
旁边的她在不停地啜泣中渐渐睡了过去,天已大亮,我还是没有半点睡意,轻声拉掉她环抱着我手臂的手,我起声穿衣走了出去。
回来的时候,我带了些早餐。舒倩倩呆呆坐在床上,见我回来,知道我要问什么,勉强笑了笑,总睡不安稳,干脆不睡了。
我点点头,把早餐放在桌子上,就听见她说,若雅,我要去""狂夜”,不管过去有多痛苦,人还是要活着,这是我选择的路,我也得走下去。
我拆开袋子的手僵在那里没有动,良久,我开了口,倩倩,当时你跟那个男人走,你就承担了这奋不顾身的后果。现在,你也要有勇气承担你这次决定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