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灰蒙蒙的,应该是要下大雨了吧。我站在公共厕所门口,将手中的验孕棒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老板,我要刺青。”我推开玻璃门,全身都在瑟瑟发抖。“天哪,你怎么淋得这么湿啊?”那个老板娘看见我衣服都在滴水,吓了一大跳。
我无力地笑了笑,从药店到这里半个小时,难道她衣服还能防水吗?
“给我在胸前刺一个红玫瑰,要特别妖。”言暮凌,这是还给你的伤痛。”
“你要不要先回去洗个澡再来,我帮你拦计程车。”她关心地摸了摸我的额头。
以前,我一定会觉得这个老板很好,然后使劲地拍她马屁,让她山算点钱。但是,现在,我全然没有这种心情。
她让你下手往另一边走去,口里还直嘀咕着,“这女孩子,关心她还不行?好心当成驴干肺了……”
从精品店出来的时候,胸前火辣辣钻心地疼。我扶着墙壁,听见手机不停地在响。
走了十几分钟,我终于抵不住倒了下去,听见颜琳还在一遍遍打着我的手机。
“湛蓝?”肩膀被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我摇了摇头,视线里映入了一张陌生男人的脸,“你认识我?” “我注意你很久了。”
我听到这话感觉好笑,扶着墙壁左摇右晃地往前走,注意我很久了,这是刚失恋就有桃花了吗?
“言暮凌怎么让你一个人在外面淋雨啊?”他追了过来,我惊讶的看向他,“你是叶盼?”知道她和言暮凌有关系的,她都见过,除了一直在国外没有归来他和宁城的兄弟叶盼。
“对啊,你也认识我?”他惊喜地跑了过来,将伞撑到我的头顶上,“上我车吧,我送你回去。”
“别多管闲事。”我冷冷地看着他脸上的笑,现在一切的快乐和笑容在她面前都十分刺眼。”
啊?”他怔愣了一下,又立马拉住要走的我,“还是我送你回去吧,你这样,哎……”他话还没说完,我就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我昏睡了三个钟头。我看了叶盼一眼,掀开被子下床,让他陪我去玩。
“啊?”他似乎被我的邀请吓到了,“你身体状况不是很好呢,不多休息一下吗?或者是我叫暮凌来接你。”
“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那么罗嗦呀?”我火了,“到底去还是不去?”“去,去,去。”他忙不迭的点头,又凑近我好奇地开口,“ 怎么?跟暮凌吵架啦?啊,你干嘛打我呀?真是,怎么跟暮凌发给我的照片那么不一样啊,外表文静实际野蛮,早知道不管你了!”
那天晚上我跟这个认识不到四个钟头的男生疯玩了一晚。我们去小吃街大吃了一顿后,各拿着一罐啤酒喝得饱嗝连连,我们又去了电玩城疯K了几个钟头后又意犹未尽地去了游乐场,被巡察大叔大骂了一顿之后笑得面部抽筋……
我们疯狂,我们大闹大笑,我们大吃大喝。这个失去言暮凌的夜晚,重要的是,我没有哭。
“看来你跟暮凌分手之后,精神还是挺不错的吗?”童话优雅的搅拌了几下咖啡,抬头看着我。
“劳烦你还看得出来我精神不错。”我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摸着手中的温开水,饮了一口。
“那当然,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我总觉得她这话还有另一层意思,却也不想再深究。“你找我出来浪费你美国时间到底有什么事?”我说完,看着她纹丝不动,过会儿,突然感觉腹部一阵强烈地剧痛。
我下意识地捂住肚子,警觉地看着童话,“你不要告诉我你?”
“你知道的太晚了。”她轻笑着打断了我的话,凑近我冒虚汗的脸,“我放了一些泻下的药,怎么?水太纯净你看不出吗?”
我惊恐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我大腿中流出,孩子的事情她只跟叶盼说过,并且在经过很久的深思熟虑之后才决定让叶盼安排好她出国,把孩子生下来。童话不可能知道?
“你派人跟踪我?”我瞪大眼睛,腹部的疼痛让我不禁咬住下唇,“求你,帮我叫救护车。”我恳求地看着童话,“我已经跟他分手了,让我留一个和他在一起的念想,求你。”我抓住她的衣袖,不停地恳求。
“你居然求我?”童话大笑了起来,看着鲜血从我腿间流了下来,抓住包厢的扶手,“从我向你放话的那天起,你就该跟他分!只要你当时彻底退出他的生命,就不会弄到今天这个地步。不要怪我心狠手辣,是你不识相!”她说完,叫进来一个男服务生,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了他。
“这是你的报酬,密码是123456。你放心,我有办法让你不用受到法律责任。”她拍了拍男服务生的肩,再看着我无力地躺在沙发上阴笑着开口,“就算觉得辐射大也不能不带手机啊?这么小心翼翼的可把你宝宝给害死了。再见了,湛蓝,期待你还出现在我的面前。”
2012年10月9日,我的孩子永远的消失在了这个他还没有看过的世界。
“我不是说任何事情你都要跟我商量吗?”莫楚站在我床前,有懊恼有气愤有心疼还有痛苦。
“我不想商量不想什么事情都麻烦你可不可以?”我从背后抽出枕头甩在他身上。
他接住枕头坐在我床边将枕头放在我身后让我靠好,“以后别傻了,我还是会在你身边。”他轻声抱住我,摸着我的头发。“你别烦我!你滚开!”我一把恶狠狠地将他推开,“你说得好听?你不是说出了什么事情你都可以照顾好我吗?那昨天那个时候你去了哪里?你不是说已经强大到不会让我再受伤害吗?那好,你现在帮我把孩子找回来。否则,你一辈子都别让我看见你!”
我像个疯子一样哭一样闹,一样做曾让他无可奈何的我,却再也不能让从前还是从前。
“好,我走!”他让我发泄完之后,讽刺的大笑出声,“湛蓝,如果你以为我一直在烦你,真对不起,我以为在你心里我很重要。”他说完这句话,把门重重一摔,冲出了病房。
我一个人坐在病房里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很久,眼泪麻木的在脸上肆意地穿行。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起来,在这静无声息的病房显得特别刺耳,我看了来电显示是颜琳,还是按下了接听,“湛蓝,你在哪里啊?莫楚出车祸了。”
那段日子,几乎暗无天日。失去了言暮凌,孩子不幸流产、莫楚出了车祸、母亲突然离世、颜琳失恋,所有的伤痛像一条悲伤的河流,沉重地失去了流动的声响。
办完母亲的丧事,莫楚出国之后,我也选择了跟叶盼一起去了瑞士休养。我没有跟颜琳道别,我也没有跟她讲孩子和童话所做的事。
我不敢讲,这比杀了她还难受,这会是我一辈子对颜琳隐瞒的秘密。
“湛蓝,你吃鸡腿。”颜琳将食盒里的一只鸡腿夹在我的食盒里。我望着她的这一举动感觉好笑,“颜琳,我又没怪你,你这是干嘛?”
“我知道是我说出了言暮凌要转学来这的事破坏了你心情,”颜琳撅起嘴,“你不要笑,你越笑得欢说明你心就越痛。”
我笑容一僵,敛住了笑,忘了自己根本骗不过颜琳,“没什么,我现在感觉一切都不重要了。我们在一年前就已经形同陌路了,那场爱情我败得太惨重,我不会让自己重蹈覆辙的。”我摇了摇头,感觉味同嚼蜡。
“可是……”颜琳欲言又止,可是你爱他那么深,曾经把他当成你的生命,他也是你曾想要与之共渡一辈子的男人,你真的可以将他当成完全的陌路人吗?
“颜琳,你放心。”我看着颜琳眸中显而易见的担心,对她安慰地笑了笑。
为什么说爱情中最遗憾的事是相爱却不能相守?因为,我亲爱的颜琳,我曾经那么爱他,却逃不过命运的多难,我以为地老天荒就已足够,却已无奈于沧海桑田。
我没想到的是,我跟言暮凌的相见那么让我措手不及。我原想我们的相遇,是童话挽着他的手,我牵着颜琳微笑而又淡定的跟他打招呼然后擦肩而过,更或者是真的什么都没有,相见如同从未遇见。
接到姜沐莎的电话时我正在寝室里敷着面膜,哼着小曲,听到姜沐莎在那边焦急地大喊,“湛蓝,快到教室门口来,颜琳和别人打起来了!”听到这话,我愣了一两秒之后,然后将我花了一百多块大洋的面膜撕了下来,撒腿就往教学楼跑去。
我呼哧呼哧地上楼梯,心里暗骂,颜琳你个龟孙子,完事可得赔老娘面膜,我从来没丢得这么潇洒过!
到那的时候,颜琳正和一个背影熟悉的女的打得不可开交,旁边两三个女的死命拉着两个人,而她们两个人却像块磁铁一样不断的朝对方靠去,势必要分个上下。
颜琳将那女的拖着强行转了个弯,两个人打得面红耳赤,而我却整个人僵在了那儿。尽管她头发被颜琳弄得凌乱不堪,脸上也被抓的留下几个红印,并且脸上的粉也因摩擦而导致一层薄一层厚,但这个人,她怎么也不可能忘记。因为,在那么一段时间,她我们将对方恨之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