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哈欠连天走到位子上,随意瞟了一眼旁边无精打采支着下巴的颜琳,“怎么了?被人打劫啦?”
她摇了摇头,用一副要死不落气的口吻对我说,“湛蓝,我决定转班。”我哈欠打到一半,惊讶的嘴巴都忘了合上,我腾地一声站了起来,“晕倒!颜琳,你看中了哪班的帅哥值得你做出这么大的牺牲都决定弃我于不顾?”
颜琳听到这话,将一个无语而又鄙视的眼神扔给了我,“我是为了你,谢谢。”
“哦,”我自顾自地点了点头,又坐回了位子上,“我还以为你是为了那个毛泽啥呢。”
前几天,颜琳说隔壁班一个同年级的男生长得挺不错的,叫毛泽什么的,最后一个字忘了,我们俩就统一叫他毛泽啥。
“呀?不对啊!”我刚一下子坐到位子上,忽然觉得不对劲,“你为我干嘛?”我立马双手护胸,惊恐地眼神在颜琳身上上下打量了一圈,“你不会日久生情爱上我了吧?知道我们不会有什么结果,所以就想离开我。”
颜琳简直忍无可忍,“你白痴啊?你这副鬼相样子,我要是个男人,只要没瞎都不会看上你!”我差点没被这句话气死,我立马吼了回去,“你这个男人婆,我要是个男人,只要稍微正常一点,也绝不会看上你!”
就在我们正在为这个幼稚的问题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童话淡定地走了进来,看见我们两个各自撒泼的样子,啧啧了三声,“要文化没文化,要素质没素质的某些人,怎么能进A大呢?”
我跟颜琳立即对视了一眼,知道现在是特殊阶段,所以决定先暂时放下个人恩怨,共同对抗外敌,“哟哟,某些人更搞笑了。全校倒数几名,用关系进了A大,还以为自己有有多了不起一样的?把男人对她的一时宠爱当成一张长期饭票,等到哪天又被人抛弃了,唉,就耀武扬威不起来咯。”
颜琳装模作样的唉声叹气,看着童话那张如同染色板的脸,格外痛快。
“颜琳,你别太过分了!”童话双眼一瞪,胸口气得不断起伏。“我过分?”颜琳觉得这话老搞笑了,主动招惹她的,还成她不讲理了?“你以前对湛蓝做的那些事情,不过分吗?跟你比起来,小巫见大巫。”
越说越大了。我拉了拉颜琳的手,让她适可而止。昨天的打架已经在学校里闹得沸沸扬扬了,今天再起什么冲突,就不是受教育那么简单了。
“我做什么了?”童话冷声的冲着我开口,“如果当初她没有做得过分,我能过分吗?湛蓝,你少逼我,你知道后果的!”我脸色一白,感觉心口那根刺被一股外力使劲地往外拉扯,伤痛像找到了出口一般,争先恐后的蔓延。
“后果是什么呀?你这是在威胁湛蓝吗?”颜琳的双眼已经不能用气愤来形容了,简直要喷火了,“有本事你放马过来,我还怕你不成?也好让同学们和我都领教领教一下你的手段,让我们更清楚你是个怎样的女人。”颜琳环顾了下四周,一双双眼睛都在看好戏一般的关注着她们。
“你……”童话语结,正准备开口,我连忙打断,“好了!都不要再说了,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我说完,也不再看童话一眼,拉着颜琳的手从后门走了出去。
我忽然明白颜琳为什么要转班了,她怕有一天,她再次气不过跟童话打起来,会让我难堪,会使言暮凌再次迁怒到我。
“你拉着我走什么呀?我还怕她怎么着?”颜琳甩掉我的手,气得满脸通红。
“能安分点吗?”我平静地瞟了她一眼,靠着拦杆,俯视着这个学校的景色。
我总以为站在这个天台,我视线所能触及到,便是我能够掌握的。
可是我对面教学楼就有他,可是,却从没有见过他。
颜琳闭上了嘴巴,慢慢走向我,将我抱进她的怀中,用她全部力气紧紧抱着我,像恋人之间亲密的拥抱。
我突然想起追言暮凌时,有一次我被他伤到了,哭着回到了寝室。颜琳像一个爷们一样吼了我一句,“找什么男朋友啊,老子保护你就够了!”
所以,在那个时候,我就开始相信一句话,友情绝对不输给任何一种爱情。
“湛蓝,可不可以答应我,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自己。”如果换作之前,颜琳这么娇情对我说出这句话,我一定会先重重地鄙视她一番,读几天书还装文艺了?然后更娇情的扔出一句,“真讨厌,人家不会的啦。”再就是两个人对彼此大翻一个白眼,异口同声地说,“我可不可以说,坏女人就是娇情啊?”
可今天,我倒在了颜琳的怀里,摹地感觉到全世界所有的温暖都在怀里,我哽咽着点头说好,然后听眼泪将我接下来的一句话淹没。
颜琳,我知道,你怕的是我自暴自弃。
我答应的时候,我真的全然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背弃这个承诺。我以为,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比言暮凌不爱我更让我绝望悲伤。可是,我遗忘了,除了他不爱还有他不在,更或者是我对他的爱成了浓烈地化不开的恨。
当我慢慢缓和好情绪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是我的。我望了颜琳一眼,在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东西,震惊。
这个铃声是叶盼的。在我失去孩子出院之后,叶盼就跟我们打成了一片,还硬是让我和颜琳将他的来电铃声设成了《我的好兄弟》。
“喂。”我接起电话,感觉内心有一种强烈地恐惧,如同自己回想起一年前的种种。
“湛蓝,我们快见面了。”那边叶盼的声音很兴奋,像一个要到糖的孩子。我扬了扬唇,“为什么?难道你们也转来学校啊?”她的预感,是接下来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了。
“终于聪明了一回,我跟宁城明天来你们学校报到。”我脸上的笑容微滞,听到宁城的名字,下意识转头看向颜琳,见她正关切的看着我。我呵呵笑了两声,对电话那边说道,“好啊,这样就能像以前一样每天相处在一起,打打闹闹了。”我确实由衷地开心,却又感受到一种隐的不安。
因为,这个也曾出现在颜琳最美好的年华里叫宁城的男生,也要回来了。
他是颜琳隐藏得最深最痛的伤疤,就像我心里的那根刺,只要你不碰它,它或许不会伤害你的生命,扎在那里随着时间的流逝跟你的心脏合二为一。但它终究是根刺,你一旦碰了,就会疼痛难忍,随时夺去你的生命。
晚上洗完澡之后,我跟颜琳躺在床上,纠结着到底该不该去接叶盼他们?
不接不好,毕竟是有过一段时间的铁哥们,可如果去接,就势必会碰见言暮凌和宁城他们。
“怎么?你打算去吗?”颜琳推了推我的手臂,“不知道。”我茫然地盯着天花板,心头像一团乱糟糟的毛线,越理越乱。
“喂,你们两个怎么像两具死尸一样的?”苏雅从浴室里出来,看了我们俩一眼。
“离死不远了。”我哀叹一声,觉得青春苍白呀!“怎么了?”她转头看
着我,等着我的回答,见我一直沉默着不说话,明白了八九不离十,“懂了,情这个事情听听你的心。”苏雅摇了摇头,提着小包出了寝室。
门关上的声音,让世界又恢复了宁静。又是我们四个人一个寝室,这是我一直以来最感谢莫楚的地方,安排我们四姐妹继续呆在一起,使我们青春中少了一幕分离。
“颜琳,”我悠悠开口,“我想去,我想见他,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我真是犯贱呐。”
颜琳微微笑出声,“苏雅不是让我们听自己的心吗?那就去吧。”
我答应的同时,不禁感叹世事难测。我跟颜琳在还没有各自喜欢上这两个人之前,曾总是为一个问题而争论,我们都笃定地认为自己拿得起放得下,说爱就可以爱,不爱就可以不爱了。
可那时稚嫩而又单纯我们怎么会想到,有一种爱情,是可以和你的血液融为一体的。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我在洗手间洗漱,吐了口水之后,见颜琳拿着我的手机,说是叶盼打过来的,要我接。
我咕噜噜又吐了口水,准备接过颜琳手中的手机,却见她把手一缩,看着嘴角还沾着牙膏的我说,“湛蓝,叶盼的声音很急,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动作一僵,见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我心一紧,却还是故作轻松地说了一句,“别故弄玄虚的。”可我知道,颜琳听得出来我话语中的颤抖。
我到底还是接起了叶盼的电话,“喂。”我握着手机的手慢慢收紧。
两分钟之后,我握着手机的手缓缓的垂了下来,我抬头看向一直关注我每个表情的颜琳,“颜琳,怎么办怎么办?他出车祸了。”
那一瞬间,我觉得我整个世界都轰然倒塌。我握着颜琳的手,整个人彷徨无助靠在她身上。我不知道,我不这么依附着她,我还有什么力气站在这里。
“叶盼说,言暮凌在车站接他们时出的车祸。”
我大哭着说出这句话,在颜琳还没回过神的时候,像一匹脱疆的野马冲出了寝室的门。
脑海中记忆的碎片像被一个炸弹炸得更加粉碎,触及之处到处都是一片血流成河,断壁残垣。
我可以不管不顾以前发生的一切,不听不闻童话怎样离间我们的感情,只要他还在,他还跟我同在。
他在,我的全世界就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