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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做大做强(3)

伯温看到了老朱充满希望、甚至有点祈求的眼神,他知道自己是时候该为老朱做点什么了,环顾群臣后他高声说道:“主张放弃应天的人当诛、提议讲和的人当诛。”霎时间,偌大的议事厅里鸦雀无声,大小臣僚们全都傻了,这是谁啊?说什么呢?我们都不如你了是不?我们出个主意就都该死了咋地?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到了刘伯温身上,心理都在想着:倒要看你有什么咒念。刘伯温大义凛然地说:“应天是我们的根本,弃之,我等岂不成了孤魂野鬼、无处安身,徐、张之流本属狡诈阴险的小人,与他们媾和无疑是与虎谋皮,时下我们应该做的是,厉兵秣马与之背水一战,只要我等同仇敌忾、战略战术运用得当,入侵之敌必是有来无回!”此一番话,说的是有理、有据、有节、且有煽动性,把本已涣散了的人心又重新聚拢到一起,君臣在思想上达到了高度统一。兵法有云:“上下同欲者,胜!”朱元璋把感激的目光投向刘伯温,心想:“这牛人真不白请啊,有事真上啊!”信心满满的朱元璋下达了战前总动员令:“各将军回去集结部队准备开打,众文臣回去手书传单、给士兵加油鼓劲,卿等各司其职、竭尽所能,胜利将永远属于我们!”老大都发话了,没啥说的了,立功的时候到了!

就在朱元璋等在应天商量对策的同时,徐寿辉军已经攻下太平、采石。徐寿辉被部下陈友谅所杀并取而代之。这个陈友谅是个极其阴险狡诈之人,他父亲是个打鱼的,有了一些家资后不想让后代重抄祖业,就把陈友谅送进私塾读了几年书,友谅父还亲自传授武艺,想把陈友谅培养成德、智、体全面发展型人才。哪成想,那个时代的教育成本太高,只读了三年书的陈友谅因没钱交学费就辍学回家了,从此他便过上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闲暇时练练武的生活。成年后的陈友谅再也不想打鱼了,就托人向元政府谋了个县衙小吏的职位,“公务员”的椅子还没有坐热,徐寿辉的起义军杀到,原本就不安分的陈友谅脱掉制服转换阵营投靠义军,因其念过几年书认得“几斗”大字,在徐寿辉部将倪文俊手下做个簿书掾。又有文化、又会武的陈友谅很快官升元帅独挡一面,倪文俊与主帅徐寿辉失和,谋杀徐寿辉未遂逃至友谅军中寻求庇护,友谅尽地主之谊,山珍海味款待过后,手起刀落砍了倪文俊,斩下头颅送去给徐寿辉表忠心。陈友谅对他的老前辈、老上级,丝毫没有恻隐之心、动起手来眼睛都不眨一下,实属心狠手辣之辈。陈友谅用倪文俊的人头换了徐寿辉的极度信任,随着手中的权利愈来愈大,陈友谅的屠刀再度举起,这次要做掉的人是他曾经的主子徐寿辉,他的人生信条是:“扫清所有前进道路上的障碍,哪怕是亲爹!”徐寿辉在收到倪文俊的人头后,还一度得意洋洋、开怀大笑,他认为部下没有人敢背叛他,所有人都对他是忠心耿耿。就在徐寿辉乐得合不拢嘴、正在做着皇帝梦的同时,他麾下的起义军果真跪在地上三呼万岁了,只不过跪的不是他,万岁喊的也不是他,是陈友谅。

徐寿辉看到龙椅上坐着的不是自己正要发作,结果怎么喊也没能喊出声音,因为他的人头已经落地了。陈友谅觉得采石已经拿下,半壁江山唾手可得,他便迫不及待地杀了旧主面南称帝,他登基的地点是采石,定国号为“汉”,改元:大义。

陈友谅率部哗变杀死徐寿辉一事传到应天,朱元璋认为这是挫败来犯之敌的一次天赐良机,刘伯温也认为:“虽然表面上看陈友谅是人多势众、来势汹汹,但他杀主自立为帝,部下众将必有人对其极为不满、离心离德。只要我们诱敌深入,再以伏兵出其不意击之,陈友谅必败!”老朱乐得直拍大腿,兴奋地说:“天助我也!”朱元璋手下有个将军叫康茂才,与陈友谅有旧交。老朱授意康茂才,谎称愿为陈友谅做内应,汇合地点定在江东木桥,友谅大喜。老朱又派出“工程队”连夜施工,把木桥推到建成石桥,并在龙湾地区布下了口袋阵,专候敌人上钩。友谅不知是计引兵前来,却被石桥挡住去路船不得过,所部军马弃船登岸来对暗号,连呼几声:“同志、老康。”无人应声。陈友谅气的直跺脚说:“哎呀,咋忘记对表了,可能是我早到了!”无奈下令部队退至龙湾。少顷,伏兵四起、杀声震天,老康还真的赶来了,不过不是援军,是来包陈友谅“饺子”的,结果可想而知,友谅大败逃回九江,老朱乘机收复所有失地,还抢占了陈友谅的地盘信州、安庆等地。

至此,应天保卫战以朱元璋大获全胜告终,陈友谅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没占到丝毫的便宜,反而还丢了几座城池,恨得牙根直痒痒的友谅回家反省去了。老朱可不是那种给敌人喘息机会的善类,他趁友谅新败立足未稳,率军直取陈友谅的老巢江州,友谅不敌逃向武昌,朱元璋将江西和湖北东南部地区“收入囊中”。

至正二十三年(公元1363年)二月,中原地区的红巾军内讧,张士诚趁机派兵入侵,刘福通招架不住向朱元璋求援。老朱不顾部下反对出兵北上,等他的兵马赶到安丰时,刘福通已经战死,只救出了小明王韩林儿,朱元璋把小明王安置在滁州。陈友谅听说老朱率主力去了北方,认为复仇时机已到,倾巢出动来攻江西门户重镇洪都(今江西南昌)。当时洪都的守将是老朱的侄子朱文正,年纪轻轻二十出头,而且据说朱文正上任伊始每天在洪都过着纸醉金迷般的生活,上午围着盘子转、下午围着骰子转、晚上围着裙子转,灯红酒绿玩的不亦乐乎。洪都有多少守军呢?这个没有明确记载,但是可以推测出大概有多少兵力。老朱率主力北援小明王,后来率领全部二十万大军来解洪都之围,那么我想小朱在洪都的兵力应该不过二、三万人。陈友谅知道老朱主力北上,洪都是座小城容纳不下太多的军马,他根本没有把小小的洪都放在眼里,他此行率领全部水陆兵马六十万,是来直捣朱元璋老巢的,他想迅速拿下洪都后直扑应天,老朱即使想回援也是鞭长莫及。到时与张士诚前后夹击一举灭了朱元璋,如意算盘打得是格外响亮。应天兵力空虚、洪都不堪一击、抄老朱的后路给他来个反包围、每一步陈友谅都算到了骨子里,但他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招,他低估了一个人,洪都的守将小朱。虽然小朱以前犯过错误做过死牢,虽然小朱在洪都城里就知道花天酒地,但他身体里流淌着朱家的血液,他遗传了老朱的所有优秀基因,平时嘻嘻哈哈怎么都行,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就是个六亲不认的狠角色!

老朱给小朱的命令是死守洪都等待援兵。怎么守?两万对六十万。一个是老谋深算、兵力占绝对优势的枭雄陈友谅,一个是二十啷当岁儿、将寡兵少处于下风的小青年朱文正,无论怎么看这也都是场实力相差太悬殊的较量!陈友谅的六十万大军加上一千多艘战船把洪都给围得水泄不通,照目前的形势发展下去,洪都危矣、应天危矣、朱元璋危矣!就在洪都城里所有人都惊恐万分的时刻,看似纨绔子弟的朱文正召开了军事会议,他就说了一句话:“人在阵地在,我等誓死保卫洪都!”小朱终于摘掉伪装的面具,露出了坚毅、果敢、少年老成的一面,与会者都被他视死如归的言辞所感染,他们年轻的统帅、官二代、富二代朱文正能有如此的表现,确实令所有人都大跌了眼镜。既然最高长官都说了要玩命,那大家也就都别闲着了,回家交代一下存折密码,准备为“解放全中国”献身吧!朱文正天生就是个军事天才,他把本就捉襟见肘的兵力部署得井井有条,洪都的七座城门逐一落实到责任人头上,谁丢了阵地提头来见。小朱在洪都与部下众将饮酒、唱歌没有白沟通,他充分掌握了属下每个将军的优、缺点,现在派上了用场,谁的作战风格适合守卫那座城门,他做到了人尽其才,那个兵种应该放置在某个位置,他做到了物尽其用。一切部署妥当以后,兵力居然还略有结余,剩下的两千人作为预备队归小朱指挥,哪里需要支援他就会带队出现,总指挥兼职做起了“救火队长”难能可贵!朱文正一身戎装、手持长剑巍然立于洪都城墙之上,他大声高喊:“陈友谅,你放马过来,小爷准备好了与你决一死战!”

中军大帐里正在喝酒的陈友谅打了一个喷嚏、耳根子发热,他没有听到来自于小朱的叫板,他压根也没有将黄口小儿朱文正放在眼里,但他隐约感觉右眼皮在跳。陈友谅军发动了雷霆海啸般的攻势,他们觉得洪都守军象征性地抵抗一下以后就会全线崩溃,夜晚入住洪都城睡个踏实觉,明天精神抖擞地杀奔应天。稳坐军中听取前方报告的陈友谅怎么也坐不住了,部队攻击一整天,不仅毫无建树且伤亡惨重,敌方的军旗依然高高飘扬在洪都城之上。陈友谅怒了,他命令部队连夜加紧攻城,不惜一切代价拿下洪都。守城士兵面对陈友谅军一波接一波潮水般的进攻,丝毫没有惊恐和退却的意思,各司其职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友谅军攻势越来越猛,但就是无法前进一步,血流成河倒在城下的尸体摞成了山,还是前赴后继的往上冲,一度把洪都城墙炸开缺口涌了进来,小朱率预备队又把敌军生生地给打退了回去,他一面指挥守城部队清理残敌,一面喊来泥瓦匠冒着炮火和箭矢重新垒砌城墙,这种一边打仗、一边砌墙的场面还真是古来少有,双方的战争进入到白热化程度!看着似乎摇摇欲坠的洪都城在战火中傲然挺立,朱文正率领他的团队硬是抵挡住了六十万敌军日以继夜的轮番猛攻!这回轮到陈友谅害怕了,他做梦也没想到小小的洪都、小小的朱文正,能挡住他六十万大军的去路,太不可思议了,一个小朱就弄得他焦头烂额,老朱要是再引军来援……想到这里老陈冷汗直流,好在老朱那里暂时还没有什么动静,我还有点时间,我就不信了,我六十万人每人吐口唾沫都能把洪都城淹没,我看你个猴崽子还能坚持多久!朱文正以实际行动回答了老陈的质疑,如果你非要给答案加一个期限的话,那么好吧,听准了:“八十五天。”老陈当场吐血倒地!

正在城墙上四处“扑火”的朱文正满身血迹,有自己的血也有敌人的,他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睡上一个囫囵觉了,敌军像疯了一样冲击着洪都的各个城门,他也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兴奋异常,他一会在这个城门督战、一会去哪个阵地杀敌,守城将士眼看着他们年轻的统帅身先士卒地冲在第一线,将有必死之心、士无偷生之念!小朱以及他的属下们信念坚定,他们知道自己在创造着奇迹,他们知道自己在改写着历史!但同时他们也盼望着援兵的到来,毕竟是两万对抗六十万,每多坚守一天,心理都要承受着巨大的煎熬。陈友谅的日子就好过吗?他的心在滴血,洪都已经成为了他的噩梦,手插磨眼的他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朱文正拖住他一天,陈友谅付出的不仅是无数士兵的生命,更要命的是内心无休无尽的折磨与煎熬!煎熬、煎熬、攻守双方就这样在洪都煎熬了八十五天。

有人实在是熬不住了,这个人不是攻方陈友谅,也不是守方朱文正,是在应天的朱元璋。老朱没想到侄子小朱还是个硬骨头,居然能在洪都拖住陈友谅近三个月,他早已从北方撤回主力,之所以没有马上去救援洪都,恐怕不只是忙着对付张士诚无暇西顾吧?我个人觉得,老朱之所以没有及时救援洪都是另有隐情,究其原因,我认为朱元璋目的有三。第一,避敌锋芒,陈友谅集结水陆六十万大军压境,是抱着与老朱决死一战态度来的,老朱麾下此时可用之兵也就二十几万,如果贸然迎战,双方于平原地区展开队形、拉开架势拼命的话,你想想,老朱人数不占优、士气也不得比过人家,江西地区毕竟之前是人老陈的地盘,收复失地、一雪前耻是友谅军的口号,再加之大兵压境、气势正盛,老朱胜算不大。不打无把握之仗是所有成功者的口诀。第二,坐收渔利,陈友谅进攻洪都,那就让他先消耗着呗,在冷兵器时代,攻城方的伤亡无疑是比守城方要大很多,防守一方龟缩在修建好的工事里面,凭借城坚墙厚居高临下地打击入侵者,虽然当时火铳、火炮都已经应用于军事,但威力不大只能对单兵造成杀伤,对坚固的防御工事构不成毁灭性打击,陈友谅每攻破一座城池将会付出惨重代价。朱元璋主力部队已经返回应天,他有足够的时间休整、调整、观望、从容不迫地静观其变,待友谅军有生力量消耗得差不多了,部队士气、锐气都严重受挫以后,他再率生力军投入战斗,将能收到事半功倍之效果。第三,以逸待劳,陈友谅率大军长途奔袭,在洪都被阻击苦战日久人困马乏,即使友谅军攻破洪都,他率疲惫之师北上再战,这一路上还要经过多少座城池、还将面临多少场血战,恐怕还没等他眺望到应天就已成强弩之末,老朱可以在其北上的任何一个险要地点设伏,以精锐之师伏击一群已经累断了腿、跑吐了血、晕头转向的敌军,到时老朱的士兵抓俘虏都会抓到手软。还有一种打法,老朱诱陈友谅军深入,然后派出部队从两侧迂回包抄,断了友谅的后路关门打狗,在人家的地盘上作战日子可不好过啊,没有后勤给养、没有兵员补充、没有向导带路,六十万人很快就会被蚕食殆尽。怎么样?老朱是不是很有想法?

没接受过正规教育、没上过军校的朱元璋,军事才华竟有如此之造诣,哪些与他为敌的人可就惨了,回家洗洗睡吧,这辈子想赢老朱不可能了!话外音:“那下辈子呢?”回曰:“更不可能,战神朱文正在此。”

鏖战在洪都城下的陈友谅军越打越没信心,六十万人围攻一座小城三个月未克,这事传出去陈友谅还怎么在江湖上混,颜面扫地是小生死存亡是大。朱元璋已统兵二十万来援洪都,他再也坐不住了,没想到朱文正能坚守这么久,好样的、朱家好儿郎、好侄儿,陈友谅这小子也太没水平了,早知道他就这点“武功”,我还跟他玩什么避其锋芒、以逸待劳之类的智力,浪费了我多少脑细胞想想真不值,害得我大侄儿差点“光荣了”!这么优秀、如此能打的文正贤侄可是我日后夺天下的好帮手,我得赶紧去拉孩子一把,这小子的狗熊脾气太像我,杀红了眼保不齐就会去找陈友谅单挑,万一有半点差池可就得不偿失了!陈友谅,我在应天等你你不来,那只好我去找你了,你给我等着有种别跑,文正好侄儿别怕,你老叔我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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