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在此刻,她不会担心自己如此脆弱的以免给别人看了去。
“谁?”阿九突然惊动,看着房梁,“阁下这偷看可不是君子所为!”
一阵风声,透过挽幛,阿九只看见一黑影跪立床前,“主……小姐!”
“离雒!”阿九一惊,“你怎么还未离开?”
步离雒身子一僵,他能说吗?能说是因为担忧、因为害怕、因为看到她身受责罚,所以不忍离开,所以一直寻找时机带她走吗?她会跟他走吗?
“你怎么了?”阿九深吸一口气,掀开幔帐,看着跪立地上的步离雒,阿九有些关切地问道。
步离雒咬着牙,心一横,“小姐,我们一起走回暖阁吧!”稍顿,接着道,“暖阁,再不济也不会让你受如此对待!”索性,全说了。
阿九心下一惊,步离雒他,她起身,看着窗外,星光灿烂,“离雒,有些事情,我需要时间想清楚,更何况,我,有我必须担负的责任!”虽然不知为何师父们会让她回沐家,但既然回来,就万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可是小姐……”步离雒咬着牙,却不知该当如何。
阿九摇了摇头,“离雒,我不是一碰就碎的瓷娃娃!回去吧,暖阁少不了你,有事时,我会吹响骨笛。”
“小姐!”步离雒有些急切,可是却依旧不减恭敬。
“离雒,走吧!这王府,没有你我表面了解那般简单!”阿九叹了口气,“既然你在,这次,你想比都看到了。有些事情,不许言语,可之于你、之于我,你当真以为我还能如此轻易脱身吗?”
“可是,小姐……”步离雒不甘心,她是那么高高在上,为何要受这等非人待遇,那人,当真如此狠心。
罢了,阿九轻轻摆手,“离雒,你若真想帮我,把紫鹃带走罢!”思索良久,若紫鹃不在,自己想要脱身,也比较方便。她,现在需要的,不过是一纸休书。
“是,小姐!”步离雒知道,这应当是她的极致了,只,携着紫鹃渐渐离去。
暗处,天阳盯着那直来直去的男子,眸中泛起迷离,她究竟是怎样的人。只,他不能靠太近,无法听到他们的对话,不过,紫鹃离开,是否,也代表着,她……也要离开了呢?
“嗯,给我查,那个男子到底是什么人!”萧楚半眯双眼,看着窗外,不知想些什么,只一双青筋乍现的手,昭示着他此间愤怒。“对了,最近怎么没见着天雨?”
突然他想起天雨对待阿九的态度,随口问道。天阳身子一僵,半跪在地,“天雨旧疾复发,已经回暗部接受治疗!”
“嗯?”萧楚看着天阳,“你们跟了我多久了?”
天阳先是一愣,后轻声答道,“十二年!”
“十二年,却是不断了!”萧楚意味深长,“记住,我手下不留没有付出绝对忠诚的人!”。话未落音,天阳只觉得全身压抑,他知道那是王爷给的惩罚;想到天雨也只硬撑着,但愿天雨能够就此认清,那个女子虽美好,却不是他们能够肖想的存在。看王爷这样,恐怕也是动心而不自知吧!不然,为何宁可毁了蛇窟,也要救她回来?
天阳离开,萧楚望着远方,一样手,飞出片片雪花,看着东苑的方向,“想离开?没那么容易!”
半月过去,阿九身上的伤也大抵好了,蛇的齿痕对她来说本不是什么难事,只左肩胛处,那枚烙痕仍旧隐隐作痛,阿九深知,疼的,何止是肩胛,更深的,怕是心罢了。
浑浑噩噩,仿若坚持半生,忽的一日,你所尊崇的智者告诉你,从前的坚持竟是错的。想了很久,有些人,有些事,或许初见最是美好。
不然世间为何总有人生若只如初见的传言。
看着窗外,狂蜂浪蝶,只它们太过渺小。她只需随手一枚银针就足以令他们梦落黄泉,她要站就站在世界巅峰,从此无人敢欺辱、无人敢轻看的地步。以往近十年,一直以为长大了便能下山寻得自己执着的那抹阳光,如今想了,竟是痴了。
这世界,有什么比实力更重要?
“楚黎,通知王妃,明日朗王生辰,她需陪同本王出席!”丢给楚黎一张请帖,淡淡地说道。
楚黎微皱眉头,“可王妃的身体……”
“不过参加一场宴会,又无须她上战场杀敌,难不成宴会上的人能吃了她不成?更何况,有谁不要命,敢动本王的王妃!”他有些不耐烦,为何这王府众人,处处为她考虑。她,究竟有什么魔力,一个天雨,一个楚黎,还有那个不知名的人,难为真当他是傻瓜,看不出他们眼中的情愫?
楚黎咬牙,称是而去。
阿九听了也只淡淡一笑,身着白衣的她,随性跪坐花间,懒懒地,一尾紫箫轻放唇间,柔夷轻点,带着无限哀伤而又动听的声音响起,“请总管转告王爷,王爷吩咐,妾身自是不能不听的!”说着,只转身,怀中一直白团双眼目露凶光,楚黎知,那是她委婉的逐客令。
自那日,阿香发现紫鹃消失之后,她便少言寡语,原本因着紫鹃而生出淡淡的情愫,现也消失殆尽。萧楚,离开你的我,会不会更加幸福?
取过菱花铜镜,执笔轻描。有号称当世舞绝离欢这样的师父,不管是着衣描眉,自是受过异常严苛的训练。不过三两笔,眉眼如画、唇如点漆,缓缓勾勒。略显苍白的双颊,半扫峨眉,一点胭脂。揽镜细看,她从不认为自己比谁差。
双瞳剪水,纤尘不染。空谷幽兰般的自在自得,一袭浅紫翠陇烟裙,勾勒出较好的身材。乌黑光亮的发丝中,一直紫金步摇斜插轻挽,整个人显得大气而又不失优雅,清丽而又不显张扬。
到得朗王府上,难得萧楚体贴一回。双手牵着她,拦腰将她抱下。
众人歆羡的目光传来,阿九却平静如水。世人总是如此,被表象迷了眼,蒙了心。真正光鲜背后的痛楚,几人得知。她自在席间静坐,间或呷一口茶。仿若这整片嚣闹繁华、热闹欢愉自与她无关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