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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卢晓晓

这是这座小城市仅有的让人能静下心来安坐的咖啡店,隐于深山远过人间,虽不似深山幽静,但在当地也是年月颇多的山头了。我本对咖啡店不大感冒,可这家在树木林立之间坐落的小店,却引起了我格外的兴趣。

顺着石板路,沿阶而上,常年风吹雨淋,石板上也显得坑坑洼洼,若是一个不小心,便崴脚或是侧滑。和小的时候一点没变,我心想。树还是那些树,台阶、石凳以及红漆斑驳的亭子,它们永远都不会变,无非是稀疏或茂密、陈旧或翻新,然后周而复始。亭子的柱子上还看的到登山者的留言,写着某某某,我爱你的,多是学生无疑;写着到此一游的,大半也都是觉得生活太无趣了吧,我路过时,会心一笑,曾几何时自己不也偷偷在柱子上刻下那些年的青春么?如今物是人非,看一切也都索然无味了。

步行台阶十余分钟,弯过一道小巷,拨开门前垂落的枝条,跨过一道门槛,伴随着风铃清灵的响声,咖啡店便了然于目了,唤作小隐咖啡。一看名字就让我想到了“小隐隐陵薮,大隐隐朝市”,大概店主也有一颗远离尘嚣、归隐山林的心吧,我本以为店主年纪会挺大,就算不大,起码看起来也会是个有故事的人,但是相反的,店主意外的年轻,看不到任何岁月的痕迹,有的只是满足于自己小店的那份快乐。

咖啡店外面看起来十分破败,里面却很精致,大家也都轻声细语,看似很温馨。我一眼就看到了卢晓晓,她就是鹿的闺蜜。我对着服务员礼貌的微笑后,便踱步过去,相对而坐,这才重新开始打量起对面这个女孩来,几年不见,她确实变化挺大的,穿着也不似读书那会素净,显得成熟妩媚,长发披肩,时不时用手撩拨遮挡在眼前的发絮,一脸淡妆,看不出刻意打扮的用心,却是平添了一股风尘味,我不喜欢这种感觉,可偏偏他又十分确信自己的第一感觉,唯独那双若水般的眸子,如漆黑的夜,始终让人看不透。

打量也没持续多久,期间服务员询问了我喝点什么,要了一杯拿铁,各自又陷入了沉静。倒是我先受不了这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先开了口:“说吧。”

“你就不关心我最近过的怎么样?”

“我们之间不需要这种客套,而我也不感兴趣。”我冷冷的说道。

“你倒是越发变的傲慢了,从前的你不是这样的,那种自卑是表现在脸上的,而现在似乎藏到心里去了。”卢晓晓略带玩味的笑了笑,好像看透一个人,是值得炫耀的一件事。

我保持沉默,不是不想回应,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卢晓晓继续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有男朋友了。”

“那恭喜你了。”

“你这是恭喜我找到男朋友了,还是庆幸我不用来烦你了?不管出于什么,至少你这声恭喜是发自内心的。”

我面部微动,冷笑了一下,说道:“随你怎么想。”

“听说鹿在美国也找男朋友了。”卢晓晓这句话说的特别大声,似乎生怕林以渐听不到,意味深长的语气让人听了十分不舒服。

我喝咖啡的手都下意识的抖了一下,嘴中差点就惊呼出来,可还是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细细的品味了一口咖啡,然后享受的说:“那我也得恭喜她了。”

“还是我们这里的人,你应该也认识。”

“那更好了,两个人在国外也好有个照应。”

满不在乎的言语,听的卢晓晓气不打一处来,努力维持着淑女的形象,声调却愈发加大,说:“林以渐,你这样有意思么?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至少我跟你在一起过,我比其他人更了解你的性格,你这样活着累不累啊!”

“那你要我怎么样?”我露出一付征求意见的表情,看着卢晓晓。

“我是为你好,我当然是想你快点走出阴影了。你可以跟别人说都过去了,你现在过的很开心,可在我听来怎么都那么假啊,好像你全身上下裹了一层保护罩,不轻易让人碰。”

“现在你倒装起老好人来了。”

“林以渐,你难道永远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吗!我装?我他妈变成现在这样还不是因为你啊,你可以由着自己的心去追求你喜欢的,可你想过我的感受么?我那时候把整颗心都给你了,你就这样把它摔的粉碎,我他妈就活该了吗?我就活该得不到你的爱?我凭什么要受这种罪啊!”

卢晓晓已经到情绪崩溃的边缘,而我并没有去制止她,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听着。或许是吵闹的声响太大了,店里的其他人都将目光投向我们,可也没人敢上来打断。

眼泪顺着卢晓晓若水般的眸子里流了出来,滑过脸庞,她胡乱的用纸巾擦了一下,继续说道:“有时候觉得自己活得真累,明明也就得不到的人了,可我还念念不忘。在以前,我看到你们,就觉得你很好,她很好,你们很般配,有夫妻相,性格也互补,在任何人看来,你们都是甜蜜的一对,走在街上回头率也是百分之一百。但你有想过么?你并不是唯一。就像锁和钥匙,不是只有你这一把钥匙能打开她的心,还有千千万万把钥匙,他们或许跟你一样,和她也般配,性格也合拍。可他们比你更帅,比你更有有钱,更有才华,他们的材质从一开始就比你优秀太多太多了,你怎么跟他们比。这个社会很现实的,你没有的,就是别人需要的。”

就像《后会无期》里说的那样,我们听了许多道理,依然过不好这一生。其实到底谁都懂,但我们并不知道怎么做,就像此时此刻,鹿就站在我的面前,那是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也是最近的距离,我知道我可以挥挥衣袖,什么都不说的走掉,也可以跨过所有的恩怨,安静的听她诉说,犹豫像一口痰,我咽不下去也吐不出,只能卡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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