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难预料2
还是裴咏竹,看着杜若这样多愁善感倒是不好,便拉着她进了阁楼。
“走,嫂子,我给你去看哥哥的照片。”她这样说道。
一行人走进阁楼。大厅中的下人正在打扫,裴咏竹遣了他们,只留下王妈去倒了茶水过来。
柳妹是最后到的,她方才去车上取了那采访裴泽尘的报道过来。方才得知裴泽尘醒过来的时候,她们因为一心想着来告诉杜若,倒是将那报纸给落下了。如今拿来了报纸,柳妹伸手递给了杜若,然后坐在沙发上,笑嘻嘻地说。
“还有个好消息的。”她一脸神秘地望着众人,“那雇凶杀人的朱现安现在已经被军政府给就地正法了!”
此言一出,倒是惹得众人一阵欢呼。杜若心中也是高兴,但是因为担心裴泽尘,便径自地看起报来。
那报道上写着裴泽尘自受袭后就一直处于深度昏迷,治疗他的主治医生虽是取出了那嵌在他眉骨中的子弹,可终是因为脑部受创而使他昏迷至今。
自裴泽尘受伤后,杜若便一味地关注于他伤情。甚至到了茶饭不思的地步。她本是想要南下陪着他的,可是终是因为约翰神父的告诫而极力克制了自己的想法。约翰神父说,她的身体太过虚弱,若是经受长途劳顿,恐怕会对胎儿有所不利。所以,这些日子,每一天她都在这与他相隔的地方深深祈祷,期望他能尽快恢复。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似乎是上天听到了她虔诚的祷告,终于让他在一个月后清醒了过来。
她望着那报上附着的小幅照片。裴泽尘穿着病号服微笑着对着身旁来慰问的人问好。她看到他的脸,那张如今看来消瘦异常的脸。他的头上正裹着厚实的纱布,虽然努力地保持着微笑可是仍旧极度虚弱的模样。心,不住地疼了,仿若这个人有着奇怪的魔力,总是可以牵动起别人的情绪似的。让旁人因为他的一颦一蹙而变得五光十色,色彩斑斓。
她被这幅照片深深地感动了,泪水又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身旁的裴咏竹看到她这幅模样,连带着柳妹与兰妹,皆是动容地偷偷抹起眼泪来。
窗外,晴空万里的天被那艳阳照着,又是一副明丽绚烂的模样,沉溺与现下的时代与过往,终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目。
也许,这天终是放出了它原本的光明了。
一切,都是难以预料的一片海。腻在柔软的臂弯,像是波涛凶猛的****。
时光,总是匆匆地流走,仿若它没有来过一般的迅速。所有的事物,好像都在一瞬间经历了时光的蛮荒或者什么。转眼,便是另一番美好的光景了。
抬头。便见那本是茂盛的树木开始枯萎了夏季的绿意。像是折了的夏的尾巴,被那秋老虎握在手中,随后形成的,便是急速而来的丰盛。
不知不觉,又过了大半月的光景。杜若坐在府中的长廊上,看着那外面渐次变得深重的颜色,突兀的,就平添了几许忧伤。可是,那忧伤总是来时方来,去时便去的东西。总是长在那眼角眉梢,让人心中是不痛快的明朗。
这些日子,裴泽尘的伤势不断地往好的方面发展。从一开始的清醒到如今的可以自由活动。他身体的恢复,都是极快速的。这,是让大帅府上上下下都十分快乐的事情。
就是在昨天,他们还是通了电话的。裴泽尘这些日子已经给家里通了几通电话。虽然电话不长,可总归让杜若悬着的心安稳地着地了。
想起第一日,他们通电话时的场景。那时他还是很虚弱的,刚恢复了神智便拖着关系找来了电话。打给她。
她听到他的声音,在电话的那头,他动容地叫她小东西。
那时,她的心是将要碎裂的激动。因为他的清醒或者是他执意要打这通电话的倔强。她竟是高兴地夜不能寐。
他在电话里告诉她不要担心之类的话,他说自己一切都安好。济军虽然如今群龙无首,可是因为有可靠的叔辈在,就算是像远军那样的大军队,也是不敢轻易造次的。
她听着他的这些话,泣不成声。然后她说了自己怀孕的事,他竟是感动得恨不得马上回来。
“杜若,你方才说什么?我……要当爸爸了?”他有些不可置信地问。她竟在电话的另一头羞红了脸。
“是。泽尘,你快要当爸爸了!”她又复述了一边,心头像是生出了快乐的花。她该是快乐的,因为如今腹中孕育的,是他与她的孩子。他们的孩子。
手,不自主地抚住自己的小腹。如今虽是平坦,可是那里面确确是有一个生命存在的。甚至于,她仿佛看到了他出生时的模样。是那样的可爱又可亲。
“谢谢你,杜若!谢谢你!”裴泽尘这样说着,语气是若有似无的哽咽。
她的心,像是一弯被打破的平静的水面,再也恢复不到最初静止的状态。可是,她却希望着有一个人能够掀起她心中的涟漪。一寸寸的,将她的心圆成他爱着的模样。
“我爱你!”裴泽尘的话语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窸窣的美感,“这辈子,我都会爱着你的!”
有风,顺着那长廊的罅隙不停地拍打在杜若的周身。她的乌黑的发,被风吹得上下飞舞。就像是要展翅欲飞的蝶。
太阳有些清冷的光照着她白皙的脸。那脸上因为想念情郎而生出的两朵红晕,嵌在那娇俏的颊上,让她看起来倒是平添了许多风韵。
空气中,腻着若有似无的植物的清香。和着那快要腐朽的季节的气息,让这个时代突变成让人仰望的沧桑。这是枝繁叶茂的天下的,开得无拘无束,最终酿成的,只是那杳杳的无极。
胃中,突然一阵若有似无的恶心,夹杂着无力的翻江倒海,势要将她燃烧殆尽。
近些日子,她倒是越来越感到反胃了。家庭医生说这只是正常的妊娠反应,要她不必担心。
她努力地呼出一口起来,想要将这突如其来恶心甩掉,却仿佛适得其反。
那不远处的卫戍看到她的难受,叫了家庭医生。她被下人搀扶着回了房间休息。
“夫人,您的身子还很虚弱,所以反应才会那么大。”中年的家庭医生说着,放下了他方才切脉的手。
身旁的王妈搅着手站在杜若床边,一脸尽是担忧。
“夫人,我们要不要叫约翰神父过来?他医术高明,也许……”
那身旁的家庭医生脸色变了变,杜若望见了,赶忙打了圆场。
“其实先生瞧得已经很好了。只是我的身子不争气……”她的眼神黯了黯。近些时日,她倒是吃什么吐什么,到了现在,一天吃下去的饭食还不足原来每顿的二分之一。
那家庭医生见杜若这样说了,也是不好意思。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圆框眼镜,然后认真地说:“其实夫人现在的情况也算是正常,等过些时日,这些反应就会变小的。”他顿了顿,“若是夫人真的觉得难捱,其实老夫还可以开些滋补的药给您。”
杜若蹙了蹙眉头。
“药?那会不会对我的孩子有什么影响?”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