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主人说,等到小主人觉得自己有能力接掌整个灵山一脉重担的时候就是他和你见面之时!”熊大都有些底气不足。
岑修远眯了眯眼:果然啊!还是有考验的。这个世界上,真的只有先生才是无条件对我好!
灵山的烂摊子究竟有多烂叶萱语并不知道,看他们吃完饺子有彻夜畅谈的架势她可没心情奉陪,也不想岑修远因为她被别人在“扫把星”的外号之外再添上一个大大的“疯子”称号,直接和岑修远打了招呼就钻进血玉珏一觉到天明。
今早从玉珏出来之时就看见眼前姿势悠闲的“睡美男”。岑修远仰头躺在藤椅上假寐,眼下黑影昭示着昨夜可能一夜未眠,长长的睫毛在白玉般脸庞上形成两道好看弧形阴影,一双好看的剑眉紧紧拢在一处,薄唇殷红,紧紧抿住。双手交叠于胸腹,双脚搭在桌旁的石凳上,今天他身上穿着的是一套洗得有些发白的细葛大袖长衫,是这个朝代“最潮”的男装。绸缎纱织属于顶端小众穿着,他这个被幽禁的人还没资格拥有。
他头顶远处高高挂着一串青涩的葡萄果实,细密的枝叶在晨风中微微摇曳,葡萄串也随着轻轻摆动,再过一个多月,葡萄就该成熟了吧,她来这个世界也整整三年了!见证了一个少年成长的每一个过程,这种亲手培养出一个出色人才的骄傲满足不是每个人都能体会的。
所以,她对他的期望还很高,希望他能够得到家人的肯定,得到世人的肯定,希望借着他的手实现自己前世所有的梦想……
假寐中的岑修远在叶萱语出现的第一时间就心有所感,莫名的,他就是能够感觉叶萱语的存在与否。或许是昨夜得到的讯息太过于震撼,也或许是他只是想知道叶萱语对着沉睡的他会怎么反应,他选择了装睡!
叶萱语当然不知道藤椅上的少年已经醒来,轻轻飘到近前,看他微敞的衣领内露出的结实胸膛不由的脸红心跳;对一个前世和男朋友停留在牵手位置的保守女生来说,敞开衣领内那颗若隐若现的红豆就能让她如小兔子般惊惶。
“诶诶诶,修远,衣服要穿好,早上有露会感冒!”压着加速的心跳,叶萱语有些发慌,想伸手摇醒睡梦中的岑修远却发现根本没办法触碰到他。
岑修远从眼角余光中瞥见了她的局促,心下暗笑,想不到“美男计”还会起效果,原来前些日子她嘴里的“发花痴”说的是她自己啊?
“岑修远,醒来啦。今天的课还上不上?”叶萱语拿他没办法,只好提高语调。
可岑修远是打定主意和她耗上了,就是不睁眼。
“你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吗?”叶萱语看到边上的秋千,眼睛一亮,坐上去用力一荡,秋千边上的木板从岑修远手臂上擦过。
“哎哟,疼!”岑修远“大梦初醒”捂住上臂哀声叫道。他敢肯定,叶萱语眼里的慌乱自责很明显,可她偏偏要嘴硬,转身不看他的可怜样,冷声道:“知道疼就好,上课了!”
岑府之所以能引领范阳城首富当然靠的不只是岑穆迪一人,不过是上面几位老人相继去世之后,岑穆迪的几位旁支兄弟便迫不及待的搬出了主宅,分布在城内外各处,而占地宽阔的岑氏主宅就只留下岑穆迪这个家主一门了。
清苑是顾清娘的院落,平日用来处理内院杂务;而岑穆迪目前所在的松鹤堂就是是整个岑家处理外务和聚会的正厅,每天早晨岑府主人的生活都是从松鹤院请安开始的,这天也不例外。
顾清娘过了好些年安宁的日子,愈发不想早早到松鹤院闲坐,便由着她改了每日请安的规矩:女眷直接去清苑,其他的管事则到松鹤院向岑穆迪见礼,禀报事务。
今天过后,她后悔这个改变!不然,说不定岑修远没那么容易翻身。
熊大带着孔二娘前来岑府正遇上岑穆迪刚刚听完手下人对闲游书轩的调查情况,脸色阴沉的吓人。门房跌跌撞撞跑进来对守在松鹤院门口的管家报告道:“越管家,外面有自称临海城顾家的来人,样子很是倨傲。”
“什么临海顾家?在岑府还敢倨傲……”岑越的嗤笑戛然而止,惊声呼道:“临海顾家?”
呼出之后才猛地盖住自己的嘴巴,可是!已经晚了一步,岑穆迪讶异清冷的声音已经从厅内传出:“越管家,先让顾家人来松鹤院吧,待会儿我带他们去见夫人。”
岑越无奈,只好躬身应道:“是,老爷。”心里却是暗暗盘算着要找个心腹家人通知夫人,“顾”家来人,从来就不是为身为庶女的顾清娘!
当下一边吩咐请人进门,一边四下寻找去向顾清娘报讯的人。顾家和岑家已经有十年没打交道了吧?不知道此次来会生出什么事情来。
之所以岑穆迪和岳家弄到毫无联系,这中间最大的始作俑者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妻子顾清娘。她不过只是顾家的一名庶女!
当年顾晴娘不但身子柔弱,性子也极其柔弱;顾清娘从小失去母亲庇护,反而学会了投机取巧,在得知顾晴娘要高嫁到岑家之后便苦苦哀求一起出嫁,甘愿为妾。却不料世事变迁,在顾晴娘死后她一跃成了当家主母,可是庶女的出身对她来说就是一个耻辱。
为了掩盖这件事实,她设计遣走了顾家陪房的所有家人,当然这中间肯定还有若干的阴暗内情不足人道,久而久之,两家人也就断了来往。
这些事情最清楚的除了岑穆迪夫妻,莫过于管家岑越了,毕竟顾府负责照看顾晴娘嫁妆铺子的下人还他亲自“送”回顾家的,如今守铺子的可是他的子侄兄弟。
顾清娘彼时正在清苑摆足正头夫人的派头,婉转不失凌厉的教训红绸要照顾好岑逸即将生产的媳妇儿;又开口对青幔说要给在宣庆城辛苦求学的岑非送两个知冷知热的通房,直说得青幔和夏荷满脸泛着青色。
这时候门口冬梅小碎步跑到了她身边,连见礼都抛到了一边,凑到顾清娘耳边就是一阵嘀咕。
“什么”顾清娘手上一颤,白瓷茶杯掉到了地上,白玉般脸庞上那高高在上的优越神态瞬间崩塌,姣好的五官扭曲,低声呢喃:“他们怎么会派人来?”
熊大和孙二娘手里有顾家出的亲笔信函,里面还附着当年顾晴娘的嫁妆单子。
“姑爷,我们家老爷只是派我们来看看修远少爷康复没有?没有其他的想法,更不会因此收回这些属于顾家小姐的嫁妆。”熊大一直都相信他的“老主人”就是活神仙!昨天才派他们来范阳城,今天就有人将这些证明身份的重要物件送到了大福食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