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容颜那一本正经说话的样子，他依然秉持着“好男不与女斗”的原则，点了点头：“我们现在是练习，并不是实战。当然，你的话也没有错，在实战中如果没有射中敌方的致命点，的确会让自己陷入危境。不过--云容颜同学，请问你有要实战的必要吗？重复一句吧，我们只是在练习，不必那么认真。”
容颜不愿意将就自己的成绩，九环对她这个身经百战什么武器都难不倒的人来说，实在是太差强人意了，她一点都不满意。
“不行，”她坚定地回绝道，“对自己放松，就是让自己在实战中送命，我不会做那么愚蠢的事。”
说完，她再次将子弹上膛，举平了手。
然而这一枪发出去，扣枪的力度依然与她所估计的差了许多，还是没有打中十环，打在十环线上，不算正中。
“怎么会这样……”
明明应该能中的，怎么还是中不了。
这样的情况，大概只在她最初训练的时候有出现过。
后来她已经是名满天下的云容颜，任何其他武器根本不用练习，上手就来，这是第一次没有打中红心，而且还是两发都没有打中。
这让一向骄傲的她感到一阵阵的挫败感。
容颜那因两发都没中而较劲的模样，让他确定，在此之前她是真的没有摸过枪。
“云容颜，不是我安慰你，你今天是第一次，并且是在对枪完全不了解甚至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的条件下，两次能有这样的成绩，已经是我见过的最有天分的人。你对枪的使用，完全是靠自己个人对于枪的天然感觉。”
“不够，”虽然很失落，但她不会就这么算了，能让她云容颜退却的人和事还不存在！“要做，就做到最好。”
看着她这么较劲的样子，他也没办法，走了过去，一把按住了气手枪，不让她发射。
她不解地看着他，只听他说：“这一发，你还是不中。那边是镜子，你可以转过去看看你自己的样子。你已经不是第一次射击时那个冷静又自信的云容颜了，经过两次射击，你的自信心已经被现实打击到，你甚至有点急了，所以这一枪，不可能会中红心。这是大忌，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要分心，集中注意力，专心地瞄准你要射击的点。”
他走到她身后，双手环过容颜的肩，他只是在专心教学，做一个教官该做的事，然而容颜却在他接近的一瞬间晃了一下心神。
突然很不适应一个男人的气息离自己那么近……
他说话时吐出来的气轻轻地擦过她的脸，好痒。
不自觉地，就这么缩了一下脖子。
感觉到怀里人的不安分，慕非离就像一个严厉的教官看见自己的学员不听话一样，以为她走神，眉头就是一皱：“叫你不要分心，你偏偏走神，刚才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
容颜立刻像个犯错的孩子，微微低头，“对不起。”
手握上她的手，直对着靶，“专心，专心，还是专心，注意集中。--你找对感觉了的话，就可以开始射击了。”
说完，他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站在她旁边。
容颜顿了顿没有立即开始射击，而是奇怪地问道：“慕非离，你究竟是做什么的？傅老爷子说你们家是经商的，在华影，你是特邀考官，现在，你又是射击教官，你的身上充满了神秘感--唔……”
话还没说完，她的手臂上就遭受一击--被他用气手枪捶了一下。
“专心，你懂专心的意思吗？如果不懂现在就出去，不要让我重复第三遍！你完全在浪费你我的时间！”
慕非离突然变了个人，语气表情比以往更加冰冷，突然变成这个样子，把容颜吓了一跳。
当然，她只是被吓了一下，没能适应他这样的变化而已。
手臂因刚才的一下而捶了下去，枪口也对着地板。
她不解地看着他，试图看出点什么。
不过并没有多长的时间给她思考，慕非离已经再一次重声喝了过来：“走神那么厉害，如果你不想学可以出去！”
其实容颜很想大喊一声，慕非离，你别欺人太甚！
突然这样来一下，是要做什么？
他看过来的视线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就像是在看扁她一样。
她不想让他看扁了。
忍着一肚子不爽，容颜也没有管自己的手臂是否还在阵痛，举起枪，准备动作都没有做，眼睛也没有盯着靶子，她甚至是用双眼瞪着慕非离，而不是前面的靶子。
这一刻，她把他刚才教的全都忘得一干二净，上膛--抬手--射击。
“笃”的一声子弹穿过靶子，在最中央留下一个空洞。
这一发，带着她满满的自信。
子弹射出去，不用看，凭感觉就知道中了。
云容颜，又回来了。
两个人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谁也不眨眼，定力十足。
容颜看他的样子就好像在摆出自己的成绩，那眼神也是在问他，她表现得怎么样。
但最后慕非离什么都没说，既没有表扬她，也没有批评她，而是从场上拿了一把手枪来，走到她前面，侧过身，同样没有看靶子，也没有看容颜，抬起手，“砰、砰、砰”。
一直给他数着，是七发的样子，看也没看，也没有调整任何位子，没有丝毫停顿，连射七发。
射完第七发，似乎是没有子弹了，手枪在他手中灵活地转了一个圈，然后被他放在了台上。
“去看看。”他说。
“不用了。”她知道他的意思是让她走近一些，好好看清楚，但容颜并没有动，而是微眯着眼睛看着那靶子。
“不用了的意思，是说你已经看清楚了吗？”
他动了动袖子，整平。
“看清楚了，连射七发，顺着我刚才打出来的洞眼，一发不漏，全中。”
七发，全打在了一个洞眼里。
她的最高纪录是将五支箭射进一个洞眼，但每一次都是瞄准了的，越到后面速度就越慢，越谨慎像他刚刚那样的速度以及压根就没有瞄准的情况，她做不到。
至少目前还做不到。
她的确是凭感觉以及赌气，刚才那一发才一矢中的。
但再凭感觉，再赌气，她也做不到七发全过一个洞眼。
他转过来说：“我这么做只是想让你明白，射击，不是打中就行，如果现在你我为敌，你已经不知道死过多少次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永远都不要认为自己是最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