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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何子珏顿觉这梦好生奇怪,居然梦到了躺在陌生人家的大堂里,四周还围满了人。他闭上眼睛又倒在车板上,口中嘟嘟囔囔,“我一定还在做梦,早知道这酒那么烈……我就该再多喝几杯,好酒真是好酒。”说罢他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躺好,双手枕头阖目舒舒服服地又睡了过去。

一屋子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自说自话的他。

何子珏躺了半响,心中愈想愈不对劲,这梦也太真实了!偷偷地睁开一只眼睛,骨溜溜的眼珠转到东又转到西,发现一切都是那么陌生那么真实,哗地一声坐了起来,“这不是梦!我怎么在这里!”

金眉生怯生生地将手中的契约给何子珏看,何子珏愣愣地拿着那张纸看了半天,年轻光洁的额头上暴起一根筋突突地直跳,薄唇紧抿。

就该知道他那嗜酒如命的娘亲怎么会突然那么好心的让他进入爹给娘造的酒窖里任他大喝,结果这一喝就被卖了,完了他还傻呵呵的被人卖了而不自知。

腹中咕噜噜的直叫,何子珏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现在好饿,不知有没有什么可以填饱肚子?”他羞涩尴尬笑道。

金眉生忙吩咐瑶儿去厨房里端刚刚熬好的燕窝,不一会儿瑶儿便端着一盅跑了进来,金眉生接过瓷盅递给何子珏。

“谢谢你。”何子珏温柔道谢。

金眉生两颊深红,被他瞧得更是羞涩难耐,扭身躲在了母亲的身后。

金一诺至始至终都坐在离板车最远的位置,悠闲喝着茶,仿佛根本就没何子珏这个人一般。

“您是说……我父亲母亲将我……送给你家做入赘女婿,或者做家仆?”他显得十分的震惊,可爱的月牙眼眸里充满了惊诧。

他震惊的模样也是那样的讨人喜欢。一般来说,有着卓凡容貌或才华的人总会令普通人在惊羡之余还会有一丝丝的嫉妒,心中也许会暗暗想,老天为何独独宠爱着他们,不仅给了他们举世的容貌还给了他们聪明的头脑,于是看着他们即使表面上会表示着欣赏与赞美,心底的最深处却会有一种淡如毒蛇的敌意。

可是在他身上,却意外的没有一丝的不适……仿佛老天给了他再多的东西都觉得不够,觉得他这样的人就该独独得到老天的眷顾,他这样的人不敢给他一点脸色看更不忍对他说一句重话,这或许就是他特殊的魅力所在?

自古红颜是祸水,他却比祸水更祸水。

金一诺撑着脸像个局外人看着整个屋子的男男女女都围着他,然后就听到他说,“那么,请问,我将会成为谁的丈夫?”

所有的目光都朝着金一诺这边望过来,众人自动让开了一条空隙,她就在毫无准备之下口咬着瓜子壳坐在两道人群的一端与何子珏四目相对。

何子珏讨人喜欢的月牙眼看着金一诺,迟疑了一下道,“你就是我未婚妻?”

“你只会是我们家的家仆。”金一诺继续嗑着瓜子冷冷道,纤手撑着额头倨傲地看着何子珏。

站在板车一旁的金眉生的眼里一丝复杂的喜悦一闪而过……

金老爷显然很生气,“胡闹,什么家仆,他就是你的夫婿!赶明儿我请人给你俩选个日子早早完婚了我也就放心了。”

金一诺一听,只冷冷留下一句“要嫁的话那爹您自个儿嫁给他吧!”说着就转身跑了出去,金龟金草金虫都追了上去,“小姐,等等我们。”

金一诺跑得极快一转眼就跑出了家门,待到金龟金草金虫跑到门口时她早就不见了踪影。

此刻,何子珏还如木呆坐在板车上,金眉生鼓足了平生最大的勇气走到何子珏的面前,张口声音如蚁地小声道,“现在很晚了,你先去客房休息一晚吧,让下人给你去收拾一间,我家的房子简陋,你别介意。”

她金家的房子又怎会简陋呢,金大廖翻身做了富豪恨不得将家里自柱子到碗筷都换成了金子做的才能一彰显他的财大气粗,这金家里里外外都造得金碧辉煌,虽不能与皇宫相提并论但是相比较那些王爷府官员府邸还是绰绰有余的。

何子珏弯弯月牙眼温柔笑道,“谢谢。”

金眉生这才发现,原来他一笑起来,还有两个小小的梨涡和两颗调皮的小虎牙。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可爱讨人喜欢的人呢?

金一诺心烦意乱,抱胸依靠着湖边的枯树,湖面上蒸着白雾,朦朦胧胧的一片,弯腰捡了地上的石子发泄地扔进水里打破了水面的平静。扔了会儿她又大叫了几声,站得累了便蹲在岸边,手指不时地拨着水面,水纹一波波的扩散出去。

恍惚之间,水面里倒影着一张和蔼的笑脸,耳边仿佛还有母亲的温柔的声音,“一诺,一诺。”声音如风般拂过耳际,金一诺思及往事悲从中来,双手掩面坐在湖边无声地哭泣。

“哦,我的小美人,月色如此之美,我陪你赏月如何?”头顶有人沉沉地笑,金一诺有些发怒,不知是哪个不知死活的登徒子,横眉抬手准备扇过去才发现是自己的远房小叔叔金怀古,只见他舒展着狭长的凤目含笑地瞧着自己。

这个小叔叔非常的远房,宗族册里虽然能有所考究但是比之她金家的上三代都是普通贫苦老百姓不同,这个金怀古是真真正正地大富人家。她爹发达后依着族谱往上寻不懈努力下终于在京城找到一户大户人家攀上了亲戚,这个小叔叔淡薄名利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

毕竟两人是长辈与晚辈,年龄也差了七八岁,金一诺规规矩矩地朝着金怀古福了福,“小叔叔。”

金怀古见她那随身的三大丫鬟不在,温柔笑道,“怎么,一个人气鼓鼓地冲出来?又同你爹爹吵架了?”

金一诺无奈地点点头,金怀古笑了笑又道,“你似乎今晚无处可去了?去我那儿吧,小叔叔我多日未见一诺侄女你想的很,今晚就给我讲讲我离京的这些日子你身边发生的一些趣事,”他很自然地揉了揉金一诺的乱发,“但愿我没错过些什么有趣的事情。”

金一诺上了金怀古的马车带着晚辈的乖巧坐在一旁,金怀古看她那正襟危坐的模样不禁笑道,“怎么,看到小叔叔还这么拘谨,你小的时候可是最黏我了,一点也不怕我的。”

金一诺脸垂着脸低低道,“那也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金怀古笑道,“你现在就长大了,十六七岁就敢在小叔叔面前装大人了?”温暖的大手轻轻地自然地揉乱金一诺的发,他的手指节修长且温暖有力,“跟小叔叔说说,我不在京城的这些日子里你都做了些什么事,有没有什么开心的事情或不开心的事情?”

金一诺有些尴尬于他的亲昵,不着痕迹地挪的远了些,“其实也没什么事……”她想了想无奈笑道,“今晚我爹突然有了个恩人还连带着让我莫名其妙的有了个婚约有了个未婚夫,现在人都在我家里了。”

金怀古的笑容微微顿了顿,依靠着车壁凝着她,“是了,一诺今年十六了,是到了该嫁人的时候了。”他稍稍倾着身子脸与她靠得极近,微熨的气息在她耳畔缭绕烧红了她的耳垂,“怎么,你不愿意嫁你爹给你选的人?”

金一诺点点头。

金怀古嘴角轻扬意外的有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你若是真嫁不出去,小叔叔就养你一辈子。”金一诺听了这话总觉得身为晚辈和长辈的他们两人哪里怪怪的,撇开话题道,“小叔叔别说我了,你在外游山玩水的这几个月遇到什么快活的事情了吗?”

金怀古却似乎并不想绕开这个话题,“你和我一起玩儿开心吗?”

金一诺挑眉看着一旁的金怀古,他似笑非笑继续道,“跟着我可以四处游山玩水碰到各种各样好玩的人好玩的事物,吃遍天下游遍天下这样的日子不快活吗?”

金一诺尴尬笑道,“小叔叔你都二十二了,是时候给我找个好婶婶了,到时候你就可以和我的婶婶一起游山玩水玩好玩的食物吃好吃的东西,吃遍天下游遍天下了。”

金怀古瞧着金一诺一本正经的模样,“我听说京城里人人都在背地里议论我,说我二十多岁还未娶妻,说我有断袖之癖喜欢男人,这事你觉得呢?”

金一诺本来听得城里传闻,起先是不信,后又见小叔叔确实与一班男性友人走得极近常常夜夜笙歌饮酒作诗,这种事情听得多了她也快要动摇了几乎要相信了,“那小叔叔你真喜欢男人吗?”她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金怀古看着她,含笑道,“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你,但确实在感情上我有时候有些违背了礼数,有些东西必然会成为一道沉重枷锁。”说罢他幽幽叹了口气。

金一诺一听顿时也怜惜起他来了,二十多岁了还未娶妻,京城里背地里舆论都传他喜欢男人所以才迟迟未娶妻房,现在眼见他如此感慨大叹礼数枷锁,便更加认定他在这条路上一人走得太辛苦了,大着胆子拥抱了下金怀古,“小叔叔,我会支持你的!”她拍拍他的肩膀以示给予力量。

金怀古张口欲言又止终只是低低笑了,伸手揉乱了金一诺的发,“这小丫头。”他眼里泛着温柔和怜爱。

金一诺觉得心里暖暖的,至少她相信,在他揉她的发的时候真的是觉得她是可爱的,虽然这种感情只是长辈对晚辈的疼爱,但她还是觉得好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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