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新房内。水色可没白双想得那么安静,她盯着大红床幔,笑得很惊悚。她何许人也,二十一世纪新新人类,从小到大挫折不断,早练就了一身小强般的精神,事事都会去想想阿Q。嫁人做个阔太太的美梦被硬生生地浇醒之后,她很悲壮的知道,还是得自力更生啊。
这房内摆满的嫁妆很快就被她打上主意了,今日起只认钱不认人。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寸步难行,古往今来一个道理,口袋膨胀了是王道!于是整个晚上,水色都在琢磨着如何能让白光光的银子源源不绝流进自己的口袋。怎么说自己都是累积了古人智慧的现代人,既然来了,总不能混得太寒酸不是.。
隔天一早,绿丫撩开古色古香的床幔,就见着自家小姐顶着双黑眼圈,两只眼瞪大如铜钟。吓得她当即痛心欲绝。“小姐啊,就算姑爷彻夜未归,你也不用这样折腾自己的身子啊。你让我怎么跟老爷,怎么跟夫人交待!”
水色两眼一翻终于一头栽倒在地,实乃精神萎靡。大婚折腾了一整天,只吃了些糯米糕。晚上又折腾捣鼓了整夜,终于两眼一黑,晕厥过去。临晕前,水色想着的是,这具身体怎么这么经不住,才一晚而已!
水色这一晕再醒来时天又黑了,她晕了自个儿不打紧,可愁煞了绿丫。原来,白少爷未在新房过夜一时之间传遍白府。下人都会有些势利眼,认定这位新进门的少夫人不讨少爷喜欢,就怠慢了。
水色是在绿丫的啜啜抽泣声中醒来的,脑袋晕晕乎乎的不明状况。好在绿丫抽泣归抽泣,却也时时关注着水色。见她一醒,绿丫嘴一瘪。给水色灌了杯水,又端来桌上的白米粥,就要给她喂下。
喝了杯凉水,水色意识清醒多了,她有气无力地说:“绿丫啊,好歹喂水也要喂温开的吧,你家小姐现在身子虚,还不想一会去拉肚子。”
绿丫将碗往桌上一搁,愤愤地说:“小姐,别说凉水了,一会你还得吃凉粥!”
“什么?”水色很是不解。
“这白府欺人太堪!白少爷对小姐不闻不问也就罢了。好歹是刚过门,新夫人的身份摆在那里。可是……可是……”绿丫气得满脸通红,她虽然是大夫人捡回来的,可水家上上下下,对她都是客气着,她何曾受过气。一时之间,感觉胸口翻腾,怒火难消。
水色见状,大概明白了一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凉的就凉的吧,先端来垫垫肚子,要出气也得有了力气不是?”
绿丫一听,急得眼泪直掉,“小姐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生冷的东西,晕倒了大夫也没人去请,小姐……”
水色无力地挥了挥手,“端来吧。”
绿丫端着碗走上去,抹干眼泪,小心翼翼瞅着小姐阴阳不定的脸。水色接过碗边往嘴里送,边暗骂:好你个白目少爷,欺负人是吧。我还不待见你呢,拽不拉叽的,拽什么拽。嫁出来的姑娘,泼出来的水。既然是泼出来的,不撒撒岂不是过意不去,哼哼!
“绿丫啊,这房里的嫁妆点点,然后找个当铺全当了。现钱存进钱庄,留些散银以备后用。”
“小姐!使不得,这可是老爷……”绿丫没说下去的话是,这可是老爷花了好些心事才办的嫁妆。水府值钱的东西可都在这里了。小姐居然要变卖!可是她又不敢对她家小姐道出水家已败落的事实,老爷说能瞒着就瞒着。
“我知道这是我爹给的嫁妆,眼下在白府并不如意,难不成你还指望小姐眼巴巴的去求人不成。有什么样的下人,就有什么样的主子,这白家少爷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去吧,自己的钱花起来安心,全都折现存了。不过嘛,此事不要惊动这府里的人,你悄悄的去就行了,每回当几件,明白了没?”
绿丫点了点头。小姐的意思她听明白了,这样也好,东西都摆在房内也不安全,说不定还会遭贼眼馋,想了想就抱着两个白玉花瓶正要出去,水色一把拉住她,“白天再去,夜里不安全!知道厨房在哪里吗?”
2、
月高风清合适作案,水色在心里不免又把白家少爷抵毁了一通。主仆二人摸着黑,鬼鬼祟祟进了白家厨房。
“小姐这碗汤还是热的。”绿丫低着嗓子,猫到水色身边,递给她。水色接过来嗅了嗅,是碗鸡汤,又递了回去,“你把它喝了!”
“小姐,那你……”绿丫没料到水色又递了回来。
“你也饿了吧,对我他们尚且如此,你自然也是饿着。喝吧,我去找找还有什么。”说着就猫着身子走开。
绿丫端着半碗鸡汤,眼里含泪。她家小姐至从溺水后醒来变得有些奇怪了。至于哪里怪了,她又说不上来。先前还唠唠叨叨惦念着叶少爷,死活不肯依了老爷嫁进白家。大吵大闹架也就不说了,还为了叶少爷跟老爷赌气跳水。
绿丫一想当日的情景不由打了个寒颤,小姐是被救来了,可是大夫人却……
那日,小姐与老爷又为了婚事斗了气,说是在屋里胸口闷得慌,就让她陪着去园子里走走。后来又说想吃桂花糕,支使着她去厨房拿。哪里知道她前脚一走,小姐自个儿跳到水塘里去了。等绿丫回来寻人时,小姐正在池塘里扑通,扑通……大夫人听到消息急了,一路跑来发散步乱,跑得太快没刹住脚还没来得叫一声,于是跟着小姐一起水中游。等到众人把她们捞起来时,小姐气已绝,大夫人当场眼一翻,追随而去。哪知小姐死而复生,大夫人刚一翻眼,她就开始吐水回魂了,大夫人死得真冤!
小姐啊,绿丫知道你心里惦记着叶少爷,不想嫁到白家来。但是你也不能这样想不开啊,夫人她,夫人她好冤啊。可是老爷跟大夫人千算万算怎么也不会想到,把小姐嫁进了白家居然会受到这种冷遇,可怜的小姐,若不是因为大夫人的死,她不可能向老爷妥协的。
“绿丫,绿丫快过来,这里有盖着包子!呼呼,终于不用饿肚子了。”立在灶台旁,绿丫借着月色眯起眼看着她家小姐被遮去了半个身子,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恬静。她家的小姐真的变了啊,往日那个骄横任性的影子一去不复返。
“绿丫你不饿么,杵在那里做甚,快过来帮忙!”水色怪怪地看了一眼傻愣愣的绿丫,忍不住催促一番,好歹是饿肚子的事,就不能积极点啊。
绿丫这才回过神来,把手里的捧着的汤一下子灌进肚子,这才放下碗跑过去。“小姐,要拿这么多吗?万一被人发现了会惹嫌话的。”
水色听了想想也对,拍了拍脑袋给饿糊涂了不是。自己现在怎么说都是白家的少夫人,据说她老公是一个叫白净的大少爷,还没嫁过来之前听闻性子温和。若不是眼睁睁看着他一声不响,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摔门而出。水色便会对传闻信以为真,果然是世事都难料。水老爷子给她打包票选定的女婿,居然会渗了假。
也罢,想她柳色色,哦,现在应该叫水色了。想她水色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就是些古人罢了,她这只有着二十一世纪文化熏陶的灵魂还怕混不到饭吃。哼,女儿当自强,等再两日,若是这个白家大少爷压根儿就没把她放在眼里,那么她也不用学着古人的三从四德,何必委屈自己。
“好吧,拿几个回去当夜宵,明日一早,看你家小姐怎么帮你出气!”
绿丫眼里含着水雾,不枉她伺候了小姐这么多年。小姐就算再怎么变了性子,依然是她家的小姐,待她依然如初。绿丫暗暗捏了捏拳,她家的小姐谁也不能欺负,就算是姑爷也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