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净笑容满面,扬起手中的酒杯,调笑道:“也不知叶兄方才在想哪位佳丽,连着喊了数声都不见回神。哪家小姐这么魅力无边,竟让叶兄丢了魂?”
“啊哟,白兄真是有先见,不愧是过来人。佳丽称不上啦,姿色平平,不过那娇羞的小模样倒是叫人看了忍不住心里痒痒!”叶空尘倒也大方,直言不讳。
白净握着杯子的手紧了,轻抿一口笑意仍在,“就不知叶兄看中了那家的姑娘,何不迎上门去娶了回来,也免受这相思之苦啊!”
叶空尘听罢免不了就在心里诅咒一番,你这老奸巨滑的奸商!叶空尘突然放下酒杯,满脸伤情,“白兄有所不知啊,我……唉,不提也罢!”
“哦?叶兄有何难事?不知在下能否帮上忙?”
“唉!”叶空尘哭丧着脸,一副灰心丧气的模样,“白兄你有所不知。这姑娘本是与我心心相印,情意相通。早在姻缘庙殿前与我订下了山盟海誓,郎有情妾亦有意;非君不嫁,非卿不娶;此生只为哥黛眉,余年只愿妹相伴;咏诗作对花前月下,把酒……”
“二位客官菜来了!”店小二浑然不觉二人之间正酝酿而起的酸味,乐癫乐癫放菜上桌,“二位安官慢用!”
“把酒言歌约在黄昏!”叶空尘看着热气腾腾两盘菜,硬是把最后一句吐全了,你辣我酸,我酸不死你,我恶心死你!
白净悠闲自在地取来碗,无比体贴夹菜添满汤,热情洋溢,“叶兄给,这可是特色菜,你可一定得多吃点,别跟我客气不够再叫。在下虽不如叶兄富贵,区区的饭钱还是给得足的。”
叶空尘着对着眼前堆积如山的辣色,汤红一片,内心无比悲怆,好端端的他为何要喝酒!
“咦,叶兄为何不吃?不合味口?”白净一脸诧异,似有不解。
叶空尘听他这么一说,以为是自己误会了他,连连点头并为自己刚才有所作所为感到尴尬。哪知白净招手唤来店小二,吩咐道:“劳烦小二哥将这两盘菜拿去重新过过火,叶少爷说味不够辣太清。饭钱另算!”
店小二本来是想说,这菜已经是特辣了。可客官说饭钱另算,呵呵,这开店做生意,食客为尊。既然有人愿意花钱,又何乐而不为了。
收回刚才的愧疚,叶空尘凝滞的脸僵化,半天终于悲愤开口,“白兄啊,你知道吗?我伤心啊,我对这位姑娘的心可昭日月,奈何再相聚她已为人妇,这叫我好生难受。一颗心饱受摧残,天天等着盼着,终于把姑娘给盼出来。好在姑娘对我情深意重,原是被人棒打了鸳鸯!白兄你说说,你说说我若还是男儿岂有不追妻回怀之理!”
白净眯起眼,“叶兄的话可当真?”
“当真!”
“那叶兄这顿酒饭可一定要敞开肚皮好好吃,悲便食,食而力,化食为力才能追得美人归!”
一顿酒饭下来,有人沧海横流有人惊涛骇浪!打那天以后,这叶少爷就如三味真火焚了心,日日卧房滋补养胃降火养身,熙攘沸腾的大街市连着多日不再见他那风情万种的身影。
而白净的笑意终于在叶空尘背影里消失尽矣。好一对痴男怨女!
再回头看看水色。怀里抱着一叠厚厚的钱票,心口如抹了蜜一样那叫一个甜。她大言不惭地开始对绿丫说教了,“瞧见没?真正拿到手里的才叫银子,赚钱很容易的嘛!”
绿丫暗腹,那是根本就是老爷的银子!这哪能叫赚钱!
“所以说青楼是一定要开的!”
“什么?”绿丫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家小姐刚才说了什么?开青楼?“小姐你要开青楼?”
“是啊,这有什么好奇怪。说办就办,地段我都选择好了。东街十字路口那里不是有间茶楼吗,旁边还有个烧饼铺,我看这两家生意都挺淡的。合计着一起盘到手,也不晓得手里的银票够瞧不够!”水色对货币通换比较迟钝,无论今古唯独只认得人民币。
“小姐!你手里的钱票都够卖十间那样的店铺了!”绿丫生气了,老爷跟夫人把小姐托付给她,可不是让她眼睁睁看着小姐乱来的。
“啊,真的啊,那感情啊!”水色两眼放光,有着落了,茶楼里面再装修装修,弄个水榭,隔几间包厢;至于那间烧饼铺嘛,自有妙用呀!
“小姐!你就听绿丫一回吧,你当了嫁妆绿丫也没拦着,可是你这会儿都打上青楼的主意了,这哪是清白姑娘做的事。老爷若是知道,那可不得了啊。小姐,你从前虽说喜欢闹着性子,可也没有这么离谱啊,你到底是怎么了。老爷至今还不让大少爷回府这你是知道的,水家已经这样了,你不能再让老爷忧心啊!”
哐当!
水色手里的杯子落地,“绿丫你这是在教训我吗?”
绿丫垂下头,跪在地上苦口婆心地说:“小姐绿丫不敢越矩。可是小姐出嫁前老爷让我好好照看你,白家对绿丫的恩,绿丫记在心里不能不报,但是也不能放任小姐胡来!”
水色脸色缓解,扶起绿丫,抬起手将她脸上的泪抹干,“傻丫头,我若没有半分把握哪能乱来。你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水色吗?相处了这么久了,自从我落水后,你就没有感觉出来?你家小姐啊早就顿悟了。你想想看,进白家这么久了,白净待我如何,分明就是可有可无嘛。你以为我与叶空尘的事,他会不知道?绝无可能!与其等着被人休还不如先发制人,你若是再拦着我,我就随便找个人把你嫁了,省得耳根子不清静!”
“小姐……”绿丫旧泪未干,新泪又袭,小姐怎么能这样对她!
“怎么?不愿意了是吧。那你还非得让我守在这里,等人垂怜啊!”水色佯怒,放开绿丫绷紧脸。
绿丫嘟起嘴,“那小姐也不能抛头露面在青楼啊,水家从前那么风光,谁不知道。你这不是让老爷脸上无光嘛!”
“哎哟,你这死丫头,我什么时候说要抛头露面了。”水色翻了个白眼,这不是有你在嘛,抛头露面的事当然你为先啊。等等,水色突然听出不对劲来了,“什么叫水家从前那么风光?难不成现在不风光了?”
绿丫一见说漏了嘴连忙捂着,瞪大着眼直摇头。明摆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不对,绿丫你有什么事瞒着我!”水色再怎么不济,好歹也是新新人类,跟古人比起来,可以算是阅人无数了。况且绿丫动作太明显,想不让人怀疑都难!
“小姐,老爷不让说!”绿丫眼前瞒不住了,又急了,眼泪又止不住了。
“绿丫啊,事实怎样又能瞒得了多久,说吧水家到底出了什么事?”
“是……”绿丫咬紧牙,心想若告诉了小姐她会不会就打消开青楼的念头了,于是她心一狠就全盘抖了出来,“是老爷的生意败了,赔了好多银子在里面。我知道的不多,只听说是老爷跟人做了一笔大单生意,货没有了又赔了钱。老爷把铺子都抵了出去,家里值钱的东西又怕大少爷拿去赌了,所以……”
“所以就全当嫁妆送到我这里来了!”
绿丫轻轻地点了点头,“嗯!那小姐你还要开青楼吗?”
“开,怎么不开!”水色丝毫没有迟滞,开当然是要开的,坐吃山会空啊!
绿丫两眼一抹黑,直挺挺的就地倒下。吓得水色心跳差点短路,扶起绿丫时就见她两眼瞪大如铜钟,原来不是晕厥,腿软而已。水色无力地翻了个白眼,这丫头心理承受能力忒差了。
“少夫人小姐请你过去!”
又来了!到底有完没完啊。水色刚把绿丫安慰好了,好说歹说这丫头终于不反对了,她的头牌算是有着落了。到时候威胁利诱,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总算松了口气。这才刚坐下来茶还没喝上一口,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