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皇上这夜也没能安寝,一听内侍回报,又气又急。
“这个倔丫头,就知道她会来这么一手?”皇上气得抓过脸上的毛巾狠狠地一丢,顿了顿又问,“她带了多少人?”
“据说只带了个侍女豆灵儿。”
“两个乳臭未干、没见过世事的小丫头,这路上若出个什么事如何得了?”玄宗一听急坏了,赶紧下令:“高力士,你带上朕的圣旨,一路追踪到扬州,她肯定去找苏卿去了,你让他也帮忙找找。这个玉宁,就知道给朕找事!跟苏大胆一个德性!”
皇上“唰唰”写好圣旨,交给高力:“你速速动身,看到她立即给朕带回来!”
“是!”
皇上又看了看其他人命道:“此事不得声张,免得太后担心。”
“喏!”
这玉宁公主,自小就喜欢舞刀弄枪,骑马狩猎,但毕竟是短时的,兴尽则收。这回可不一样,可是长途拔涉,而且她又是急赶,恨不得马上就见到苏婉,所以马不停蹄,一口气跑了上百里。她这屁股可就没有这好‘耐性’了!直在马上扭来扭去。豆灵儿也早就坐不住了,只是不敢说。这会儿见公主也撑不住了,忙劝道:“公主,下马歇会儿吧?反正一天也到不了。”
“也对哈?那咱们就找家客栈休息休息,明天再走。”玉宁一听,一撸马缰,艰难地下了马背。灵儿就直接从马背上滚下了来,坐在地上直摸屁股:“再走哇?我的屁股就和马背粘一块儿去了!”
“有那么夸张吗?”小公主瞅她一眼,忽觉屁股一阵疼痛,又不免也龇牙咧嘴地摸摸屁股。
“我说公主,灵儿真是搞不懂!您一万斤之躯,干嘛还非要吃这么大苦头去见她?”灵儿鼓着嘴说。
“你懂什么?这个苏婉神通广大,什么案子都能破,还能驱动神灵。……那我还不得亲眼瞧瞧?”小公主眼里又有了几分崇拜。
“真的假的?”灵儿也惊奇地说。
“我堂堂一国公主,岂能叫她给比下去?也叫皇兄看看,我也不是个弱不禁风的墻花。”
“咱们公主是谁呀?当然不会叫她给比下去了!”灵儿恭维着说,当她看到公主不高兴的脸色,马上又说,“不过,灵儿还是觉得咱公主肯定比她强得多。”
“连我皇兄都夸奖的人,一定非比一般。我这次去,就是要试试她有多大的本事?我为她吃的这些苦头,还不得跟她要回来?……”玉宁公主诡异地笑笑。
“对!不能便宜了她!”灵儿也帮腔道。
“还有啊,以后不能说漏嘴了?你得叫我宁公公,我叫你小豆子。”
“喏!小豆子谨遵宁公公圣命!”豆灵儿俏皮地福身一礼。
二边说边来到一家客栈,小二过来将马牵入马棚,然后领她们去客房。
小公主那可是金枝玉叶,真正的娇生惯养。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头?累得一躺下就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梦境里,她独自去找苏婉,不觉进到一片松林,看苏婉在那里嗤笑着向她招手,她正欲发怒,忽然来了一帮人,扛着几个大木箱,然后用刀剑在地上刨坑。他们刚挖好坑,又飞过来两个蒙面人,飞腿劈掌,一会儿功夫就把这些人打倒在地,然后把他们扔掉坑里,掩上土。这才揭开面纱,阴狠地笑了笑,说:“休怪我兄弟心狠手辣,这都是你们自找的!”说完扛起木箱就走。玉宁躲在大树后面,想喊出不了声,想跑又迈不动步,那两个人听到动静,一齐向她走来,怒瞪二目,伸手拧断大树。她大喊:“苏婉救命!”可是苏婉却扭头就走了。看那两个人凶恶地朝她扑过来,她只好抱着脑袋蜷缩在那里,战战兢兢地求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公主,醒醒!……公主,醒来!”豆灵儿被她睡梦中的大叫惊醒,赶紧起身使劲推她。
玉宁惊醒,一骨碌坐起来,还是抱着脑袋叫:“不要杀我!……”
“公主,您做恶梦了!没人敢杀你的。”豆灵儿抱住她,缓缓拿开她抱着脑袋的手。就见小公主满头是汗,紧闭着眼睛,一个劲地哆嗦。
“公主,没事了!你看看我,我是灵儿呀!”
玉宁这才睁开眼睛,看到豆灵儿,一把拉住她急道:“杀人啦!好多人!快!快去抓凶手!”
“公主,那是梦,不是真的。你再好好看看我?”灵儿抱紧她,使劲摇摇她。
玉宁这才完全苏醒,睁大惊恐的眼睛,看看灵儿又看了看四周,无力地倒了下去。
“公主,您是太累了!再好好睡一觉吧!奴婢现在就在您身边看着。”豆灵儿拿绢帕替她擦了擦头上的汗水。然后拉过被子,帮她盖严。
也就算这小公主还有点儿毅力,第二天又拖着疲惫身子,咬牙上了马背。
“公主,要不我们再休息几天,等精力恢复了好了再走吧?”豆灵儿劝道。
“不行。我不能叫苏大胆看扁了我?她长年在外奔波都没说什么,我就跑这么点儿路就不行了?那她还不得笑话死我?”小公主坚持说。
“她敢笑话我们公主?我撕碎了她?……”当她看到小公主朝她瞪眼,只好打住,“好吧!”然后上马继续前行。
跑了一段路,玉宁真是撑不住了,赶忙叫道:“灵儿,快扶我下马,真的不行了!”
“公主,您不要紧吧?”灵儿赶紧下马,扶下公主,担心地问。
“这里离扬州还有多远?”
“不知道,可能还很远吧?……要不?我给你雇顶轿子去?……”
“哪得走到什么时候?……行了,你也别乱出主意了!去打听一下到扬州走哪条道最近,顺便给我打点水回来。”
“是。”灵儿将马拴在树上,提着水袋走了。
玉宁看了看四周,都是茂密的树林,就掏出绢帕垫在地上,然后坐上去,靠在路边的大树下闭目养神。
忽然,一阵阴风吹来,她只觉得浑身寒气一袭,不由“激凛凛”打个冷颤。她“嚯”地站了起来,不由自主地来在林子当中,看到眼前的景象,她惊呆了!眼前竟是昨晚梦境中的松树林,连树前的空地也不差分毫。她不由得倒退几步,靠倒在一颗大树上。她扭脸再看这颗大树,直吓地魂飞天外!原来这棵大树像是拦腰被人折断,参差不齐地露着断裂的痕迹。跟昨夜松林里的状况一模一样。她清醒地告诉自己:这不是梦,是真实的!……
豆灵儿问完路,又打了点儿水回来,不见了公主,赶紧找寻过来,看到她站在那里直愣神,忙拍了拍她:“公主,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啊?……不要杀我!”小公主又抱着脑袋蹲在树下叫道。
“是我,公主。我是灵儿呀?您怎么啦?”
玉宁叉开手指,半响才从指夹缝里看了看,见果真是灵儿,这才放下手,站起来拉住她说:“快走!”
“怎么啦?”
“昨晚那梦是真的,就是这个地方。还有这个断树,是那人拧断的,他们的力气好大!”玉宁公主惊慌地说,
“我们赶快走!没准一会儿就会来杀我们了!”
小公主在宫中,有皇上、皇太后宠着,出了宫又有侍卫们保护着,所以才娇横拔护,不知道什么叫怕,当真见到这样的场景,还是吓得腿肚子直“突突”,拉着豆灵儿就往林外跑。也顾不得劳累疲惫,哪儿疼哪儿痒了!急忙忙扯开缰绳,翻鞍上马,打马跑了。
“公主,等等我!我问过人了,走这边官道最近。”豆灵儿也赶紧上马,后面边追边喊。
她们到了扬州,已是入夜。小公主一刻也不想耽搁,心急火燎地直闯府衙。
“圣旨下――!”
有人报知吴渊,说下旨钦差到了。吴渊来不及禀告苏婉他们,就慌忙起床穿戴,前来迎接:“不知钦差公公驾临,有失远迎,还望公公恕罪!”小公主见到他,才去了恐惧,定一定心神看了看,发现没有女官,不高兴地说:“女官苏婉呢?不是说在你这里吗?”
“不知公公突然驾到,下官还未及通禀。”吴渊答道。
“哼!这个苏大胆,这么大动静也能睡得着?分明没把本尊放在眼里!”玉宁怒道。
“总管公公息怒,不知者不罪嘛!既然她不知,那咱们就去见她,也显得公公您大度不是?”豆灵儿见她差点说漏了嘴,慌忙用胳膊肘悄悄地一碰她,赶紧提醒她说。
玉宁公主这才恍然悟到自己现在的身份,于是一扬浮尘,提了提腔调说:“你说得在理,那洒家就去见她。”
“公公请!”吴渊把她们领到后衙厢房。
苏婉正在给上官飞包扎伤口,见这么些人闯进来,一下子不知所措地愣在那里。
吴渊赶紧一指小公主说:“苏大人,下旨钦差到了!这位公公就是下旨的钦差。”
小公主上下打量她几眼:鬓蓬素装,体型矫壮,黑黝黝的一张脸,鼻对口还算面正。那双眼睛明亮深沉,有点不怒自威的感觉。……我看她也不咋样嘛?哪有皇兄说的那么好,要样貌没样貌,要身段没身段,她就连打扮一下自己都不会呀?就这么邋里邋遢?……不会是皇兄有怪癖,才她说好的吧?……
“下官给钦差公公行礼了!”苏婉赶快过来见礼。
“小人见过钦差大人!”
上官飞也慌忙穿上衣服,过来行礼。
玉宁看看上官飞:浓眉大眼、鼻正口方,天蓝色长衫衬出修长的身材,白净的皮肤显露几分温雅;一双明眸炯炯有神,更添几分俊朗。……好俊俏的书生!玉宁暗暗赞道。当她看到正他慌乱地整理衣衫时,不由又奇怪道:“你们刚刚在做什么?这么敞衣掉带、坦胸露怀的?……”
“哦,大人刚刚在帮小人上药。”上官飞赶紧解释。
“不是有衙医吗?你们难道不知道男女有别、授受不清吗?你们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什么呢!……”小公主穷追不让。
把苏婉窘得满脸通红,低下头窘迫地辩解:“治伤救人,怎拘小节?……”
“这还是小节啊?……”小公主抓着她个缺短就不放。
“公公此来,不会是只为了追究小节的吧?”看苏婉被逼迫得面红耳赤、答不上话,上官飞赶忙打断小公主的话,替她解围。
“哦……,”玉宁这才想起此来的目的,她忽转几下邪魅的眸子,暗想:你不是利害吗?我就让你帮我查查我梦里的凶案,看你怎么破案?……可是怎么才能让她接案呢?……有了!我就说公主失踪,让她寻找,把她骗到那松林再说。……于是又拿出圣旨说:“苏婉接旨――小公主玉宁失踪多日,生死未卜,着女巡案苏婉速速查找,不得有误!”
“臣接旨!”苏婉跪地,举双手来接圣旨。
玉宁却一把收回圣旨、揣入怀中说:“圣旨你就不必接了,照旨办事就行了!”
“这个……”苏婉有些疑惑。
“圣旨下――!”就在这时,外面又有人下旨,苏婉慌忙率众前去接旨。小公主一听,心虚地走在后面,趁人不注意就躲在了一边。
“奉天承云,皇帝诏曰:公主玉宁私自离宫,不知去向,特令女巡案苏婉查巡其下落,一旦找到,立即送回宫中。钦此!”
“苏婉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