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小字写的是“贵宾客户打电话回访可获赠三千元购物券”。
果不其然，对方打来了电话。匀天和云一同时上阵，将对方约到一家高档酒店。一番吹捧过后，匀天旁敲侧击，云一又或明或暗地说了很多福惠。不能说对方毫无招架之力，因为人家本没打算招架，三两杯酒下肚，很快便将学校的不少内幕混合着个人的不满，爽快地倒了出来。原来校长是刚调来的，学校里面重要事情都是书记说了算，几个副校长也都是他的亲信。
“这就好办了。”回去之后，云一和匀天开始商量。
“这就是集中制的好处。”匀天笑道。
“对，民主的目的就是为了集中。”云一笑道。
“莫论国事，还是来说咱们的事吧。”匀天笑道，“既然书记爱钓鱼，那咱们就在这上面做文章好了。”
“这回该你表演了。”云一笑道。
“错。咱们俩恐怕连上场的机会都没有，配角都不算。”
“我看出了你的逼格，”云一笑道，“这应该就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吧。”
“勉强算吧。”匀天笑道。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便动身去了人民公园。人民公园旁边有一条小路，每天有很多算命先生在那摆摊。他们的目的就是要在这么多人当中，找一个堪当大任的人。他们俩到得太早了，还没人出摊。刚好旁边有一个卖早餐的，他们就边吃边等。十多分钟后，第一个摆摊的出现了。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我看这个行。”云一说。
“我持反对意见。”匀天笑道。
“天机是什么呢？”
“用不着天机，你去试探一下就知道了。”
“我还真就不信了。你慢慢吃，我去去就回。”
“要是你输了，今早的饭钱就算你的了。”匀天笑道。
“想得美，好不容易逃了，我还会自投罗网吗？”云一笑道。
“这就叫虚虚实实啊，祸福胜败可能真的是视角的不同。”匀天笑道。
“你这腔调，比我更适合去试探。”云一开着玩笑过去了。
老头长相很对口，一双小眼睛圆溜溜的，依然清澈。他的道具也很专业，八卦图、签筒等一应俱全。
“先生你好。”云一过去打招呼。
“算前程还是算姻缘？”老头捏着腔调说。
“我不是过来算命的。”
“啥意思？”
老头此话一出，云一差点要笑喷了。刚才还是世外高人，这会一下成了市井小贩。“诸葛亮渭水垂钓的故事你肯定知道吧？”
“知道。你说怎么了？”
“不对，我说错了，是姜子牙。”
“姜子牙就姜子牙吧，不打紧。你说吧。”
“我想说的是文王一出现，姜子牙立马就飞黄腾达了。你天天在这守着，赚的也就是辛苦钱，不知道之前有没有人来对你委以重任，去执行一些比较特殊任务，然后赚的是不菲的回报。”
“你是说大活，那也有啊，比如看阴宅、去灾星，每回也得大几百。”
“没有更大的活了？”云一笑问。
“更大的活咱也干不了啊，国际贸易咱们又不懂。”老头幽默了一下。
“那好吧。我就是没事过来聊聊。”
“我这也算是话疗工作，有人来聊就当是解个闷。”
“再见。”
“有大活记得来光顾啊。”
“没问题。等我本人选阴宅的时候一定让子孙来请你。”云一笑着离开了。
“你们两个刚才聊得挺开心啊。”匀天笑道。
“生意不成仁义在嘛，”云一笑道，“老头很想赚钱，可脑瓜不够灵活啊。”
“所以说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很重要。”匀天笑道。
“我看人不够准，选贤任能这事还是交给你好了。”
“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
“天哥，你的学问可不比我低啊。”云一笑道。
“行了啊，你那也是半罐子。”匀天开玩笑道。
摆摊的人陆陆续续都来了，匀天并不着急，还在等。
“别再气定神闲的了，真没人能入你的法眼吗？”云一笑问。
“千金易得，良将难求啊。”匀天开玩笑说，“我们所有的等待，不过是为了遇见一个对的人。”
“可惜这行没有美女从业者，不然我真得祝福你了。”云一笑道。
“那可说不准啊。要是美女更好呢……慢着，真是天助我们也，要找的人到了。”匀天指着一个刚到场的小瘦子说。
“怎么看都有点猥琐吧，这就是你苦苦等候的高人啊？”
“高人怎么就不能猥琐呢？”匀天笑道，“我觉得现在把猥琐当成流行色也挺好的。”
“不讨论，我在这静候佳音就是了。”云一笑道。
匀天信心满满地走了过去，简单地聊了几句话之后，小瘦子就开始收拾摊子。云一见状，知道事情成了，于是赶紧跟了上去。
“你把你的家伙事包裹得严实点，不然咱们可就太引人注目了。”云一说。
“放心。其实这个也是我的副业。”小瘦子的东西好像都是特制的，收了各种机关后，居然全装进了一个小手提包里。
“请问你的主业是什么？”匀天笑问，“方便说吗？”
“其实我是一个歌手。”
“还没请教尊姓大名？”云一问。
“我的艺名叫老干。”
“那你喝酒肯定很厉害。”云一笑道。
“还行吧，不算浪得虚名。”老干笑道。
“其实读成第四声也挺好，干事的‘干’。”匀天笑道。
“要是那样，你这名字可就太励志了！”云一笑道。
“其实我本人也很励志。”老干笑道。
“那就太好了，我们就给你个更加励志的机会。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对方是医学院的书记，你的任务是让他打定主意把他们学校的一座老式小楼给拆了，酬金三千，成功的话再奖励两千。”匀天说。
“你就直接说酬金五千吧，我可没想过失败的事。”老干笑道。
“这话听着也很励志。”云一笑道。
“那咱们就商量一下细节问题。”匀天说。
“我有点怀疑啊，你这一套用在他身上能不能奏效。”云一说。
“放心吧你就。”老干笑道，“人对未知都有或明或暗的深深恐惧，只要利用好了这一点，就没有成功不了的事。”
“没错。”匀天笑道，“成神成仙成领袖成偶像用的也都是这样的套路。”
“这事不难，不过你们也得客串出演。具体的计划是这样的：我先找人摸清他的生活规律和思维习惯，然后有意制造一些‘灵异事件’，把他往不安的路上去引。等他心里开始犯嘀咕的时候，那就立刻剥夺他的钓鱼成就感，一举将他击垮。”
“听着很有意思，请继续。”云一说。
“首先当然是我出场，为他解释最近的灵异事件是因为他犯了冲煞，需要化解。他肯定不信，那我就告诉他由于冲煞，他将一条鱼都钓不到，若不及时化解，恐怕要身败名裂。”老干说。
“这也算是用小球转大球。冲煞当然是因为那座小楼出了问题。”匀天笑道。
“没错。我要编排的灵异事件也是以这方面为主。”老干笑道。
“我想知道，怎么才能让他一条鱼都钓不到。”云一问。
“这个嘛，山人自有妙计。”老干笑道，“我有一个朋友，他家就是开钓鱼场的，有时候不想让人家钓到，他就会往钓鱼者身旁的水域偷偷扔一颗驱鱼丸。那种红丸我见过，味道很冲，鱼儿闻了以后都会躲得远远的。”
“还有这样的东西？”云一问。
“群众的智慧是无限的。”老干笑道。
“也对。”云一笑道。
“我们俩的任务是假装钓鱼的吧，然后再旁敲侧击。”匀天说。
“也可以说煽风点火。”老干笑道。
“没事，这个我拿手。”云一笑道。
“好，那就这么定了，咱们随时保持联系。”匀天说。
回去的时候，云一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天哥，你怎么知道这人行？”
“不是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吗，看他的眼睛啊。”
“别逗了，离那么远，你会能看到他的眼睛？”
“举手投足都是‘眼睛’。”
“好吧。你赢了。”云一不再“追究”。
再说文明这边，其实当初想出这个难题的时候，他本人也觉得过分，于是他准备了B计划。可没想到的是，匀天他们居然一口答应了。其实，打心眼里，他并不相信匀天他们有这样的能耐，他觉得可能是匀天他们想找个堂皇点的由头退出吧，然而他的内心，依然有某种渴望和潜在的兴奋。
第一天过去了，第二天又过去了，第三天也过去了，接着是第四天、第五天，到了第六天下午，总务处把所有的车子都开去了，连夜把里面的东西都给办了出来。第二天一大早，挖掘机等大型机械进驻，三下五除二，风卷残云般，拆的拆，挖的挖，拉的拉，很快便将那座小楼夷为平地，残砖瓦砾也都清理得干干净净。
“****！这俩小子到底是什么来路，哥都要震惊了。”文明站在遗址前，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