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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黎明

现在回忆起高中生活,那真是忙得要命,我们的课时是从早上5点半,到晚上10点钟的。这就意味着我们必须大概早上5点左右就要起床,一番洗漱之后,就要出门去学校了,有的同学很勤奋,甚至在5点钟的时候就已经在班门口等着负责值班的同学开门了,在等待的间隙,他们大多会手里捧着一本英语小手册背英语单词,也成了学校里尤其是实验班同学的风气。所以甚至在课间休息时间里,你都能看见走廊里,操场上,厕所蹲位,总有一些同学拿着花花绿绿的小手册,考试卷,习题集,郎朗有声地背诵着什么。我们的体育课几乎是不上的,音乐课默认是班主任的数学课,原以为我们理科班的学生才会有这样的传统制度,后来通过文科班的女生们才知道,她们的课程占用传统其实和我们差不了多少。

另外,在我们学校其实有一些准备读艺术生的学生,因为自己的作息和课程强度和其他同学不太一样,甚至还会被周围同学视为异类,常常会被冷落、被孤立,也因此,我们学校里读艺术生的人都是性格特别顽强的人,我很佩服他们。

就我们学校而言,一直以来贯彻着重理不重文的传统,自从有了前几年我们的一位理科班学长考到了全省第二这件事情,学校就开始像崇拜神明一样重视着理科,为了给后辈们树立榜样,学校教导处绞尽脑汁地宣传着学长的生平事迹,为了营造吃苦耐劳持之以恒的形象,故事其中不免加上了很多的夸张和虚构成分,就比如说学长吃饭的时间不超过10分钟,别人都在休息,就他在认真做题;还有说学长曾经被一个女孩追过,学长为了实现雄心壮志而忍痛割爱,其实听人说学长人缘不怎么好,人也挺丑的,高中三年根本就没女孩搭理过他。但是学长当年的班主任老师,却因为师凭生贵,一步登天,从一个刚刚干了没几年的语文老师升任为学校教导处主任兼副校长,那些比他还年长的老师们也对此心服口服。

在开学典礼之后的几天,我们就投入了紧张无比的学习生活中,完全忘记了前几天还有开学典礼的事情,而我,也只能将那个女孩,藏在心底,心想着在再也不可能见面了。

那一天,我照常5点钟起床,快速洗漱完毕后,我就背着书包出门了,昨天没看天气预报,刚打开门,不料,外面正在下雨,好在雨不是很大。

“倒霉!”我轻声念了句,赶紧转头回屋里拿伞。

麻溜地拿到雨伞之后,我直奔大街。这一把黑伞足够大,老妈专门为我买的,说万一遇到那位同学没带伞,可以一起撑着。

本来想着雨也不大,应该可以顺利到学校,不会迟到的,谁知道,到了街上才发现,因为昨晚下了一整晚的雨,道路积水很严重,估计今天是要迟到了。

想想班主任那一张布满皱纹凶狠的脸庞,我就有不好的预感。

“管他的呢!他班主任都不一定能顺利5点半之前到学校!”我想了想,又气定神闲、小心翼翼地走着。

县城里的城市设施建得并不完善,一路的路灯,亮起来的只有一半,有的路段根本就没有灯,如果没有手电筒的话,就只能摸黑前行,我走的路中,有一段就是这样,路面上有很多积水,这肯定是不能直接走过去的,县城里偷井盖的人特别多,万一不小心踩到了一个井口,我就完了,我并不会游泳,因此我需要绕道而行,物理课本上讲的好,迎着灯光走,看见地面上亮起来的地方就是水坑,背着灯光走,地上不亮的地方就是水坑,我充分运用了这一物理常识,绕来绕去很多次,当然道路比较泥泞,我走得比较慢,鞋子上也沾满了泥滓,校服裤脚上也有一些,千辛万苦,最后也算是走到最后的十字路口,顺利靠近学校大门了。

在一棵老槐树边下,我撑着伞,无意识地看着身边一个个走过的匆忙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中,我看到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从我眼前轻快地飘过,我下意识地认出了她的样子,是她!是她!我竟然不由自主,兴奋地叫出声来。

她撑着一把雪白色的在边缘处印有花纹的花伞,硕大的校服掩盖不了她修长苗条、婀娜多姿的身材,她在湿漉漉的道路上行走着,路过我身边的时候飘过一阵清香,她步履轻盈、摇曳生姿、如生莲花,如同雨中之精灵,园中之花魁,活泼、娴雅、静香、律动,在静静的黑暗中,悠长的街道里,我感觉仿佛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悄悄地、贪婪地欣赏着她,但是她似乎是听到了我的叫声,停下了轻盈的脚步,回头看着我,露出一副惊讶万分的表情。

看着她惊讶的眼睛,我亦不知如何是好,令我疑惑不解的是,那时我竟没有丝毫因羞涩而避开她的目光,反而很愿意直勾勾地看着她的脸,我看着她,她看着我,没有怯意,没有陌生,似乎是早已熟悉的彼此,虽无万语千言,但已知根知底。

光线很暗,她的眼睛却明亮得很,清澈的双眸就像是天上瑶池里的清泉、莲花上的玉露,长长的睫毛试图抢过眼睛的风头,倔强地翘起来,却让眼睛更显魅惑,妩媚动人,黑色的眼瞳如同黑珍珠,明亮深邃、神秘莫测,眼白圆润如玉,又好似夜明珠,精致的双眼皮像花瓣上的棱角,惊艳分明,眼角处更是比花尖还勾人心魄。不巧她和我一样拥有一双桃花眼,眼神似醉、楚楚可怜,仿佛能透过眼睛看到彼此的心窗。

我并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在那之前。

可是也许就只需要一瞬间,那种想要和对方在一起的想法就自然而然出现了,没有为什么,这也许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吧。

生活中总是告诉我们,如果有一件事情你之前没经历过,但是知道过,听说过,你可能会对这件事情有一些自己的想法,有一天你选择了,经历了,你就会推翻那些因为自己没经历过而产生的成见,转而拥有真正适合自己的想法。在求学的十年中,我总是在不断尝试新事物,主要也是在大人的安排中进行的,我即使有什么样的想法,也是符合他们预期的想法,到了一定的时期,我总会对新事物产生自己的想法,不再去管是不是老师能认可、是不是家长能认可了,我想,这也许就是成长。

那时,好好学习是我们这些中学生十年以来一直坚持的标准,不知是谁讲的世上惟有读书高,起了这个头之后,却让整个社会对于成绩、学历有着一种莫名其妙歇斯底里的疯狂崇拜,家长、老师都会一遍一遍地说,读书才会有前途,不好好读书就不会有希望,恐怕在我们还是襁褓中的婴儿的时候,我们就被寄予“一定要考上名牌大学啊!”之类的希望,这种希望虽说是父母对于儿女的美好祝福,但当整个社会都只崇尚这种风气时,那这希望也就成了枷锁了。

记得上初中的时候,有同学早恋,被老师发现,老师劝解之后仍然我行我素,结果两个同学被劝退,那名女同学还是一个成绩不错的好学生呢,我们初中时候的班主任在跟我们说这件事的时候也觉得,真是可惜了!为了早恋放弃人生大好前途。

我此前一直觉得老师的谆谆教导是没错的。在考试决定一切机会,尤其是在考试机会很少、参考人员极多的社会中,谁能在考试中赢得头筹,谁就赢得了以后一切优势的机会。这也是社会的共识。

后来我觉得,人生并不能一辈子靠考试来获取机会,掌握了自己,才会掌握机会。

现在,也许我要做一个决定,我到底该不该喜欢这个眼前让我怦然心动的女孩?

我犹豫了。

女孩看了看我,对着我微微笑了一下,接着就迎着校门口走去了,头也不回,只剩下我一个人孤单地站在原地。

我望着她的背影,想说什么,却也说不出什么。

我们上高中是为了什么?是为了理想,为了前程,为了青春无悔!这是我们在初中临考时的宣言。理想都是很美好的愿望,在人类的发展过程中,为了一步步接近理想社会,人类牺牲了很多东西如生命、财物、感情等等,才创造了今天的社会,上帝是公平的,如果你想要获得一些东西,那么你必然要失去一些东西。一个人只有两只手两只脚,做太多的事情是忙不过来的,所以社会有了分工,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情,而在不同的时期,人也需要专注于这个时期赋予自己的使命,让自己的价值最大化。我常常听到老师、同学在我耳边说,恋爱在中学是不允许的,它只会成为成功道路上的绊脚石。然而有谁注意到了,青春恋爱,原本就是理想本身啊!我是有权力选择几个理想的,没必要为了一个理想放弃另外一个理想!

想通之后,我也混进了赶忙上课的学生流中,走进了校门。

雨止不住地下,天仍然黑暗无比。教室的方向是在东边,教室里灯火通明,照亮了教室外的道路,我迎着它的方向继续走着。虽然头顶阴云密布,我却看到东山边上稍稍泛起的几点白色的亮光,虽然很微弱,只有那么一点点。

也是啊,黎明就要来了。一切的开始,一切的希望。

那么,我可以开始追逐我高中的爱情理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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