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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剑窟

在清虚谷地界,素女峰高耸入云,巍峨屹立,作为清虚谷禁地的后山起始却是一片平坦,而后峰峦渐起,山势渐密,在群山的起始处,有一座山煞是突兀,山顶峰形有如一柄巨剑,自天穹降下,插进山中,剑身一半没入山腰,剑柄高耸,气势巍然,此山便是落剑山。

落剑山山脚下,有一巨大的圆形石台,名曰试剑台,那试剑台中央雕刻着一副巨大的古兽石刻,试剑台正上方的石壁上插着几柄巨大的石剑,气势如鸿。千百年来,已不知有多少仙剑自试剑台上大放异彩,为世人所惊叹。

晨雾渐稀,试剑台上已是人声鼎沸了。参与此届仙剑盛会的弟子皆来到试剑台上,个个神采奕奕,跃跃欲试。试剑台左边摆放着一众桌椅,此时各派掌门皆已就坐,试剑台下方亦坐着许多来观看此次仙剑盛会各派弟子,却是比试剑台上的弟子多得多。

试剑台中央上方放着一张石案,案后坐着三位老道,三位老道身着皆不同,一着紫袍,一着白袍,一着青衣,石案上放着一本厚重的古籍,不知记着何物。试剑台右侧有一道巨型石门,石门与那试剑台中央一般,亦雕刻着一只与试剑台上体态一致的古兽,那古兽远远望去很是生动,张着一张血喷大口,四肢曲蹲,威严俯视,仿佛要在石门里跳出来一般,那石门将整个万剑窟入口封得严严实实,不知石门之后是何景象。

陆离立在试剑台人群边,孑然望着场中各派弟子,此时天下三大修仙剑派齐聚,陆离见三派弟子衣着皆有不同,清虚谷弟子发髻高挽,发簪斜插于发间,衣着出尘不染俗气,很有仙家风范;仙坠谷弟子却是洒脱自然,衣着飘逸,长发随意扎着,观之自露逍遥之气;万仞崖弟子比之仙坠谷与清虚谷弟子却略显严谨,道袍修身,仙道之气很是浓厚。

陆离想到昨日在那幽谷中吹箫的女子,往仙坠谷一众弟子处望了一眼,那墨绿色的身影那般显眼,不止陆离,那女子随着仙坠谷一众弟子一到试剑台中,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陆离听周围弟子窃窃交谈的话语皆多与那女子有关,只是此时依旧只能见到那女子纤弱的背影。

陆离正望着,忽见眼前走来一道身影,陆离回过神,见一张微笑的陌生脸庞印入双目,只见那人对陆离作了一揖,微笑着说道:

“这位师弟,师兄有礼了,在下仙坠谷弟子榣天行,不知师弟是哪派弟子?”

陆离打量着眼前的少年,见少年一身仙坠谷弟子衣着,年纪看去要比陆离稍长,身形也比陆离高了半个头,眉宇间器宇轩昂,很是不凡,陆离作了一揖,答道:

“在下青霞峰鬼哭崖弟子陆离,榣师兄有事么?”

榣天行爽朗一笑,道:

“无事,一大早就来到这试剑台上,站了这般久,也不见台上师尊和众派掌门有何动静,左右无聊,我看陆师弟面目和善,一人立在这试剑台上,又盯着吾谷沐师妹看得出神,想必师弟是奇怪沐师妹的长发吧?”

陆离点了点头,有些面红耳赤,听这位榣师兄叫那女子为沐师妹,陆离微一沉吟,榣天行却又是一笑,道:

“陆师弟不必介怀,初次见到沐师妹的人定会怪异沐师妹的一头墨绿色长发,沐师妹乃是吾谷掌教师尊的孙女,只是身世有些离奇,不过人却是极好的,吾仙坠谷都很宠爱这师妹呢!”

“身世离奇...”陆离沉吟道,随即又偷偷望了那墨绿色的身影一眼,见那女子立在仙坠谷一众弟子中,与周围的弟子相比似有些格格不入,榣天行见陆离身边并无弟子为伴,遂问道:

“陆师弟,你的师兄弟呢?”

陆离微微一叹,黯然道:

“师门就我一个弟子。”

榣天行一愣,随即爽朗一笑,拍了拍陆离的肩膀,道:

“无妨,听闻万剑窟中很是凶险,等下进入万剑窟之时,若是陆师弟不嫌弃,便跟着吾仙坠谷一众师兄弟吧,大家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那边皆是我的师弟师妹,吾仙坠谷最喜交朋友了!”榣天行说罢指了指那墨绿色长发女子所在的方向,陆离望着不远处的十几名仙坠谷弟子,见他们有说有笑,其中有几名女弟子夹杂其中,见那墨绿色长发女子此时亦和一名紫衣女子交谈着什么,陆离点了点头,心中一暖,见这榣天行热情爽朗,登时对他的好感大增,又揖道:

“多谢榣师兄关怀!”

榣天行笑着罢了罢手,又道:

“刚听陆师弟说你来自青霞峰鬼哭崖,可是九霄之一的碧霄山青霞峰鬼哭崖?尊师可是天虚道长?”

“确是碧霄山,天虚道长确是家师,榣师兄认得我师父?”陆离有些奇怪,见这榣天行不过比自己年长两三岁的光景,青霞峰鬼哭崖亦不过清虚谷边的修仙小派,想必该很少人知道才对。

榣天行笑道:

“自是不认得,只是听师尊说过令师尊的名号,一时想起,就信口问陆师弟了!”

陆离点了点头,师父天虚道人不知为何,却不曾坐在试剑台众掌门处,独自一人坐于台下观看此次仙剑盛会的弟子处,陆离望了师父一眼,见她依旧酒不离身,一张绝世容颜独坐在一众弟子旁边,有如鹤立鸡群,纵然美得欺霜赛雪,然而冰霜一样的脸旁却是没人敢靠近她,陆离叹了口气,回头见榣天行望着台上众掌门不语,对于端坐在试剑台上方格外醒目的一众掌门,陆离除了端坐在中央的天璇真人和坐在外侧青岚的师父,其他众人却是一个也不认识,见这榣天行俨然一副大师兄的气势,想必见多识广,便向他一一请教起台上众人。

端坐于众座中央的三位道人乃是清虚谷的三位掌教师尊,位于左边的天璇真人陆离已经见过,坐于正中的清虚谷掌门天玑真人仙风道骨,鹤发童颜,身着一件玄青道袍,发髻高挽,身秉太一,目光深邃,端的不失为一代仙家风范;坐于右边的天权真人却是一脸肃穆,凝面半方,眉宇很是浓厚,远远望去不苟言笑,很是严肃。

坐于清虚谷三位掌教师尊左边的五人乃是仙坠谷的五位师尊,说到这时,榣天行面露敬畏之色,位于左边的第一人乃是仙坠谷谷主沐沧怒,陆离见那沐沧怒须发皆白,身着一身白色宽袍,一双精目视若睥睨,眉宇间一股舍我其谁的气势,观之很是威严;位于沐沧怒身旁的青衣道人却是一股内敛之色,仿佛所有气息都收敛于内,看其面目有些精瘦,淡然坐在沐沧怒身旁,显得有些神秘,此为仙坠谷二师尊榣凤吾,榣天行说二师尊榣凤吾便是他的师父,更是他们榣氏一族的族长,在榣天行的语气中似乎对榣凤吾异常尊敬;坐于榣凤吾身旁的三师尊陆青隐与四师尊李秋霜却是一对仙侣,那陆青隐面露儒雅之色,身旁的李秋霜却有一股英气;坐于两人左边的五师尊姜小竹却是俊逸非凡,面带微笑,说到五师尊时榣天行亦变得轻松起来,笑道:

“五师尊在吾仙坠谷中最是随和,全然不像其他四位师尊那般严肃,我们仙坠谷弟子每次去五师尊的仙禽谷中玩耍,师尊定要带我们观遍谷中的仙禽异兽,闲暇时还会留我们在他谷中品尝各种奇珍异果,畅谈他在游历天下时的见闻,在五位师尊中,五师尊是最受我们仙坠谷弟子欢迎的了!”

陆离想起昨天偷望这五师尊和那位沐姑娘的谈话,脸上蓦地有些火烧,看那五师尊姜小竹的笑意很是洒脱,再看榣天行和一众仙坠谷弟子穿着随意,不受拘束,心中有些向往,却不知仙坠谷是个怎样的地方。

坐于清虚谷三位掌教真人右边的二人乃是万仞崖的掌教师尊凌千重和二师尊陨千阁,二人皆是一身玄青长袍,眉心一轮正阳眉心轮,仙风道骨,观之神秘莫测。

而除了三大修仙剑派的一众掌门师尊,九霄五剑派掌门中的太霄山六阳真人,紫霄山仙音真人,玉霄山茯苓道人,景霄山青岚的师父出云道人皆在其中,一众掌门皆是当今天下仙道之牛耳,如今皆坐在眼前,端的是仙气四溢,气势如虹。

榣天行与陆离一一介绍完众派掌门,望着场中不远处很是醒目的一众万仞崖弟子道:

“此次仙剑盛会万仞崖弟子来得最多,昨日听师尊说其中有万仞崖近来声名极盛的不世奇才百里行云,若是有机会,还真想去结识一番!”

陆离见榣天行爽朗逍遥,谈笑自如,在与他交谈中知他是个喜欢结交朋友的性子,如此多半才会来结识陆离,倒是让陆离很是羡慕,两人正交谈间,陆离的肩头忽然被人拍了一下,陆离正觉这招呼的方式很是熟悉,只听耳旁一阵笑声传来,正是青岚,待得陆离转过身,青岚已俏生生立在陆离身前,昨日手中的银光仙剑却已不见,只见青岚笑道:

“在人群里找了半天,终于把你找到了,咯咯!”青岚见陆离一阵出神,笑着啐道:

“呆子,你就不介绍介绍旁边的这位师兄么?”

陆离听罢回过神来,见青岚一阵娇嗔般看着自己,脸一红,“哦”了一声,立即道:

“这位是仙坠谷的榣天行榣师兄!”

青岚一双灵动美眸带着笑意上下打量了一眼榣天行,榣天行立即和陆离一般有些无措,又正色作揖道:

“在下仙坠谷弟子榣天行!”

青岚咯咯一笑,亦揖道:

“景霄山落雁峰弟子青岚见过榣师兄!”青岚揖罢又道:

“榣师兄等下也要和我们一起入万剑窟么?我看榣师兄气度不凡,修为定比我与陆离都高,有榣师兄在,一起入万剑窟寻剑定要安全许多!”

榣天行却是苦笑了一下,道:

“在下有许多师弟师妹,方才正邀请了陆师弟与我们一起入窟,不如青岚师妹等下也和我们一起入窟寻剑如何?”

说罢,榣天行指了指仙坠谷弟子所在方向,青岚一眼扫中人群中的几位女弟子,随后目光停留在那墨绿色的身影之上,眼中一亮,笑道:

“如此再好不过,我正愁找不到师姐师妹为伴呢!”青岚笑着答道。

榣天行点了点头,似乎面对眼前这灵动俏皮的美丽女子亦有些拘束,方才与陆离谈话时的随意洒脱却已消失得半点也无,榣天行与陆离,青岚交谈间正准备和二人回到仙坠谷一众弟子处,将二人介绍与众师弟师妹认识,这时忽听清虚谷中传来一声钟鸣,那钟鸣响彻天穹,在云雾笼罩的素女峰中伴着晨曦传播而来,有若醍醐,众人为之一振,这时只见清虚谷三位掌教真人缓缓站起身来,随后在坐众派掌门皆亦跟着站了起来,台上众弟子见罢皆停下了话语,试剑台上登时安静了下来。

位于正中的清虚谷掌门天玑真人抖了抖袖袍,正言道:

“天衍异阙,太古长生。今乃吾众生仙道仙剑盛会,自吾仙道第一届仙剑盛会以来,半个甲子历经一届,至今已是第六十五届了!”

声若洪钟,试剑台上一众弟子听罢皆是一震,仙剑盛会历史悠久,至今竟已有近两千年的历史了,那天玑真人顿了顿,又道:

“千百年来,已不知有多少弟子自吾万剑窟觅得仙剑神兵,助其修仙之途平步青云,传下一段段佳话!万剑窟乃吾谷禁地之一,相传太古之时就立于此,几千年来,既有太古仙兵,先祖遗兵收集于此,亦有上古仙珍,洪荒奇物,此为天道昭昭,实乃上天福荫吾等众生仙道。”天玑真人话音一转,接着道:

“虽如此,然但凡太古仙兵,先祖遗物大多皆已通灵,且几千年来,万剑窟内亦孕生了许多未知之凶险,等下入窟寻剑之时,众弟子切记需量力行事,万万不可逞强,须知修仙悟道一途,自身修为方是重中之重,仙剑神兵只是辅助,亦须知神兵天煞,遇强则强,遇弱则弱,一切自有机缘定数,汝等可明白了?”

“弟子谨遵师尊教诲!”众弟子齐声应道。

“如此便好!”天玑真人点了点头,一甩袖袍,转身对坐于试剑台上方的三位道人道:

“师叔,有劳了!”

听罢,三位道人中端坐左边的紫衣道人站起身,只见道人手握一柄古朴重剑,那重剑远远望去有如石制,比一般仙剑要宽厚许多,道人手执重剑来到试剑台中央站定,只见道人祭起重剑,掐指成诀,双手虚张,双臂于空中轮舞半圈,隐隐有太极之势,那重剑一声沉鸣,剑芒阵阵,带着一声破空的呼啸,倏地插进前方石门上那古兽的口中,只见那重剑剑芒更胜,众人只觉大地一阵颤动,那石门在“隆隆”声中缓缓转动,竟慢慢打开,众人皆把目光往石门里探去,不一会儿,石门已完全打开,众人只见石门之后却是一阵迷雾,让人看不清迷雾之后是何景象。

那紫衣道人不急不缓,又再次御起那柄重剑,重剑剑鸣声中自石门抽出,于半空呼啸飞舞,紫衣道人五指虚张,遥遥抓向重剑,那重剑自半空旋转一圈,忽而自剑身中凝出一阵狂风,狂风呼啸翻腾,把整柄重剑皆吞没在内,众弟子正惊奇间,忽听狂风中一阵兽吼之声传来,只见狂风中咆哮奔腾出一只古兽之魂,自样貌看正是那石门上的古兽,古兽仿佛由气凝聚,狂吼咆哮着向石门后的迷雾之阵奔腾而去,众人只见古兽在迷雾中左右扑腾,隐隐踏出七星之阵,待得古兽踏完最后一步,众人又听迷雾后“隆隆”之声伴着大地颤动传来,那迷雾却是渐渐退去,不一会儿,迷雾皆消散殆尽,万剑窟的入口才渐渐显现在众人眼前。

众人只见洞口古藤缠绕,很是古旧,隐约可见洞口上方一块巨石上刻着“万剑古窟”四个古字,窟内却隐隐有光亮射出,有如剑芒,众弟子见此,皆有一丝兴奋之色。

那紫衣道人右手一收,古兽在半空扑腾咆哮了一阵,又重新奔进狂风之中,渐渐消失不见,狂风亦渐渐归于平静,只有那古兽消失之前传来的咆哮声很是高亢,响彻整个山谷。

紫衣道人收回重剑,对着天玑真人点了点头,天玑真人说道:

“禁忌已除,万剑窟乃吾清虚谷禁地,窟内危险重重,汝等有一天的时间入窟寻剑,在窟内寻到仙剑便尽快出窟,切记不可贪恋窟内过久,去吧!”

清虚谷一众弟子听罢,在前面几位气质不凡的弟子带领下,一马当先,走了进去,众弟子见此,皆一一跟进,陆离一行三人跟在人群后,见仙坠谷一众弟子就走在前方不远处,陆离忽然想到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台下人群外的师父,天虚道人瞥了陆离一眼,凤目闪过一丝关切的神色,似在提醒陆离小心为是,陆离心中一暖,点了点头,回头看榣天行与青岚二人已接近万剑窟洞口,定了定神,提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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