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雅欣下楼到四川小吃店吃了份套餐,又带百灵到“云涛宠物医院”,想给它买点食品,顺便看看江海涛是否值班,如果他值班,还可以和他谈谈自己正在进行的长篇小说
推开门诊室大门,是袁依萍在值班,她也已经很熟悉周雅欣了,很热情地接待她,知道她是个“作家”兼“哲学家”,是江院长的好朋友,就笑着问她:“小作家,好久不见,又写出什么新作了吗?”
周雅欣轻轻地点点头,“还正在写。”然后又问她:“袁医师,江院长不在吗?”
“今天是周末,他去接他儿子去了。”袁依萍说完,又亲切地问周雅欣:“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帮你吗?”
“哦,没什么。”周雅欣感到微微地失望。她买了些宠物食品,又问袁依萍:“袁医师,你经常在这里值班,你没有结婚吗?没有家要照顾吗?”
袁依萍若有所思地看了周雅欣一眼,温和地反问:“你是不是又在我身上挖掘写作题材?”
“这倒不是,我随便问问。”周雅欣答。
袁依萍坦率地说:“其实没什么。我并不忌讳告诉你:有的人生活在没有爱的婚姻里,有的人生活在没有婚姻的爱里,我现在从第一种状态进入了第二种状态。好了,小姑娘,开心些,不要像个悲天悯人的小哲学家。你现在应该是最幸福的阶段。”
哲学家?自己能称得上哲学家吗?她原来感觉在自己周围只有江海涛能称得上哲学家,现在感觉袁依萍说的话也很有哲理。看来这个社会上真的有很多“高人”,也许自己的深刻真的是很封闭的深刻,也许自己真的该像赵铭城和他的父母提议的那样,去找一份工作,结识更多的朋友。
袁依萍目送周雅欣和百灵离开医院大门,想着自己刚才给周雅欣说的话。其实这两句话她已经在心里说了两年了,江海涛的妻子去世已经两年多了,她和丈夫离婚也已经两年了。
离开了“云涛宠物医院”,周雅欣回到青青小筑,给百灵喂过食,继续写那篇小说。
本来想写一个很乐观的结尾,但不知为什么完全偏离了提纲,越写越悲观,终于还是安排男女主人公竹荷和松风永远的分离,在结尾她引用了很久以前自己的一首诗:“你思念我,我也思念你,再也没有这么深切的爱恋,正因为我们失去的能量太多,才在黑暗中寻找平衡。你祝福我,我也祝福你,虽然我们注定了无缘相伴,让我们忘记各自的不幸吧,把剩余的光赠给地球上的恋人。”
写到这里,周雅欣的眼泪突然流下来,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伤心,然后她忽然想起了赵铭城,想到她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和赵铭城联系过了,而对方居然也很少给她打电话,这真是很奇怪。于是,她拿起手机,拨了赵铭城的号码。对方显示不方便接听,她又拨了一次,对方已关机。她看了看,现在是晚上八点多,这个时间一般赵铭城不是在家中就是和朋友在一起,他应该会接自己的电话。
周雅欣是一个很敏感,第六感很强的人,自从赵铭城和郑薇薇交往,她就已经有点感觉,但江海涛总在劝说她不要多想,她自己的精力也主要放在了小说上,而此刻她觉得里面一定有问题,她感到自己非见到赵铭城不可了,就带上百灵出了家门。
周雅欣的住处离赵铭城家并不太远,她了辆出租车,二十分钟就到了赵铭城家的小区,她没有直接到赵铭城家,只是在他家的楼下可以看到他房间的灯是亮着的,那么赵铭城现在在家,周雅欣又拿出手机拨打了他的号码,仍然显示关机。
周雅欣犹豫着是否按赵铭城家的门铃,她恰好看到了赵铭城送第一次到他家的郑薇薇回家,他们亲密地手拉着手,俨然已经是一对沉浸在爱河中的恋人。他们慢慢走过来,周雅欣急忙躲在一辆汽车的后面,看赵铭城送他的女伴上了车。那女伴坐在汽车驾驶坐里,赵铭城俯下身子,他们在——接吻!深深长长似乎浑天忘地地接吻!周雅欣大脑“轰”的一声,脑子里所有的血液都往下沉。然后,郑薇薇开车离去,赵铭城注视那车离去后才慢慢走回家。
周雅欣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只觉得内心深处,一阵尖锐的、像撕裂般的痛楚,剧烈而狂猛的侵蚀着她每根神经。她失魂落魄地朝家中走去,百灵忠心耿耿地跟在她的身后。
刚到家不久,周雅欣就接到了赵铭城的电话,“喂,今晚给我打电话了?我刚才陪领导吃饭了,所以没法接。”
周雅欣哭着说:“你撒谎!”
赵铭城慌了,“雅欣,你怎么了?你又哭了。”
“我刚刚去过你家,看到了你的女朋友,看到你们在亲热。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你不该这样对我。”周雅欣失控地大声指责赵铭城。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们只是一般朋友,你不要误会……”赵铭城吓了一身冷汗,一时不知所措,他努力想挽回,但是又不知该怎样挽回。
“你不要再骗我了!”周雅欣狂喊了一声,关掉了手机。
赵铭城好像从一个热烈得快晕头的梦中一下清醒过来。他在干什么呢?玩脚踏两只船的游戏,现在穿帮了!他知道,他不能同时拥有两个女孩儿!他必须在周雅欣和郑薇薇之间选择一个!
赵铭城几乎一晚都没有睡,他试图分析自己,到底爱的是谁?当她和周雅欣在一起的时候,他被周雅欣的清纯灵秀、飘然出尘所吸引,和郑薇薇在一起的时候,又确实为她的明艳丽万端、成熟干而折服。但是现在,他一想到可能失去周雅欣,就觉得自己痛苦得快要死掉了,他也在这种锥心的痛楚中体会出:尽管郑薇薇有很多周雅欣没有的优点,甚至在很多地方远远比周雅欣有魅力,尽管这段时间他和郑薇薇打得火热,尽管他和郑薇薇已经亲密得可以零距离接触,但是她无法取代周雅欣!所以,在周雅欣和郑薇薇中间,他只能选择周雅欣。可是。在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他又产生了另外一种痛苦,周雅欣和妈妈之间的矛盾让他烦恼不安、周雅欣强烈丰富的情感需求让他不知所措,而郑薇薇带给他的各种感官上的享受仍然强烈地吸引着他,让他欲罢不能。起码现在,他无法做出非此即彼地选择,他不能失去她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
他该怎么办呢?
他用手机拨打了周雅欣的号码,一连三次,都是一个声音:您拨叫的号码已关机。他甚至庆幸手机是关机的,因为即使周雅欣这时候接了电话,他也不知道该跟她说些什么。挽回这段感情需要忏悔和承诺,可是现在他连取舍都无法确定,更谈不上向周雅欣忏悔什么或承诺什么。
天开始蒙蒙亮了,曙光染亮了窗子,赵铭城开始担心起来,那个像“玉娃娃”般脆弱的女孩子,她不会出什么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