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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布莱特

这个交易我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因为我自己的良心并不允许我拒绝,一个已经做好了就此死去打算的家伙的请求,而且请求本身也没有任何的恶意,倒不如说是她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个小小的愿望,因为结果会显而易见,虽然极度不合理但是绝对会发生。

大概是一天左右的时间,二王子带着剩下的部队来到了这个城堡,整支队伍在进入城堡之后还保持着防御的阵型,虽然并不知道这个“魔女”是如何向二王子传达我们依旧活着的这个消息的,但是如果能够到来也算是好吧,其实我在之前一直还在怕二王子会不会突然恐惧心爆发而撤离这片雪山,如果是那样的话对于这位“魔女”来说可就不太好了。

当他们终于到达了城堡的大堂时,“魔女”正端坐在中央的一张座位上,如果我并没有被告知她的计划话在我眼中肯定会是另外一个画面,不过现在在我看来那只是有着无比优雅坐姿,同时还带着没有任何恶意的微笑的美丽女子。

“魔女,你有什么目的?”

发言的并不是二王子,而是一个军官,二王子的话现在正缩在队伍的正中央,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魔女”。

“我的目的吗?那个可以稍后再议,现在依旧我所承诺的那样给你们来一场大团圆吧?”

“魔女”挥动了手,封锁我们行动的牢房在瞬间化为了碎片,我们所有人都得以获得了自由,但是我们这一边却并没有敢踏出一步,可能内心还是有着一定程度的恐惧吧?不过我知道这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因为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伤害任何一个人。

作为领头,我迈出了第一步,并且慢慢地向二王子他们那一边走去,渐渐地,在我身后士兵们也开始向这一边走动了起来,并且一个接着一个越来越多……最终,所有的人都“划入了保护之下”。

不过这个时刻我的位置却并不完全在二王子的那一边,而是站在“魔女”和部队的中间,没有向任何一方接近地向远处走了两步,接着抽出了我剑鞘中的剑,并且让剑垂到了地面上。从现在开始,我的身份是一个公证人,一个见证一切接着实施“处刑”的人。

“很抱歉并没有办法给更多的感动的再回时间。”“魔女”说着,离开了她的座位,那个座位也在她离开的瞬间化为了碎屑“你们人类想要讨伐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时间了,那么现在我就给你们这样的机会吧。”

“魔女”说完,结果部队那一边的所有人都举起了武器,警惕地观察着“魔女”的一举一动。

“不用紧张不用紧张,我什么都不会做的,所以不用那么严肃也可以啦。”

但是好像这句话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警惕的士兵们依旧警惕着,这也许只是说明了对她的恐惧依旧没有任何的降低,看上去“魔女”已经无计可施,向我提出了援助的请求。

“唉……布莱特,是这个名字来着吗?你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他们放轻松一点吗?”

“好吧。”

无奈地接受了请求后,面向士兵们用严厉响亮的声音吼道“所有人收起武器!立正听好后面‘魔女’说的话,然后按照她所说的做,我可以用性命担保她不会做出任何有害于我们的事情!”

士兵们首先是快速地收起了自己的武器,然后开始议论纷纷,刚才我说的话无论怎么听都是站在了“魔女”的这一边的,引发骚乱也是在所难免的,但是部队之中却有意想不到的声音传了出来。

“现在你们的最高指挥官是我!布莱特两天前就已经被贬为普通的士兵了!你们没有必要听从他的命令!”

不过非常可惜的是士兵们中并没有在乎他的话,他之后的言语也很快就被淹没在了讨论声之中。

“安静!我说了好好听‘魔女’接下来要说的话!”

瞬间,士兵们安静了下来,而这时终于轮到了“魔女”的继续发言。

“嗯,虽然对你们来说可能有点不可思议,但是我想把我的生死交由你们来决定,如果你们想要让我就此死去的话,我的心脏会毫不犹豫地接受你们的长官的剑,不用担心就算我的魔力再高心脏被刺穿的话也是无法存活的,而如果你们选择让我活下去的话也没有任何的问题,我会放你们安全地回去,并且可以向你们保证不会对周围的人类做任何不利的事情。”

“行了,就这个事情你们已经可以开始讨论了!”

在我的补充过后议论声再一次吵闹了起来,我并没有办法一一听清楚他们在讨论的内容,而且我也并不想要听,因为我知道他们都只是一般士卒,而士卒必须无条件地听从长官的命令,虽然不想要承认,但是最高的决定权的持有者,是二王子,而二王子是为了获得功绩而来,只要杀死了这个“魔女”就能够完美地达成他的目的,一切都如同剧本中写好的那样无法更改,这注定是一个悲剧,一个善良的魔物,一个处处为人类着想的魔物,因为人类无比自私的欲望而死去的悲伤故事,而且,故事的高潮看上去也已经要开始了。

“你们都给我安静下来!”二王子应该是学着我刚才的样子大声喊着,并且这一次看上去有了效果。

“你们不要给我有任何的犹豫!我们来这里的任务可是讨伐这只魔物的!不要因为她长着接近人类面貌就有同情心!她是不值得被同情的!她是一定要被消灭的!”

哼哼,为了你的功绩是吗?可笑!而且明明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还怕得不得了,在感觉已经安全了之后就又开始大言不惭了吗?,不过我并没有办法说出口,保持现在的状态回去的话国王陛下肯定会将我复职的吧,但是如果在这里做出更加过分的事情的话可能就不会有那份保证了吧。

“你们只需要听从我的命令就好,而且你们的任务难道不就是听从我的命令吗?而且无论怎么决定都不会有任何的损失不是吗?”

二王子依旧在那里不断地发表他自己的“演说”,其实就算他不那么做的话结果也是一样的吧?而士兵们虽然可能会一时有愧于心,特别是那些已经做好了壮烈牺牲准备的家伙,但是时间很快就会抹去这些的,所以,一切都显得毫无意义了。

我这么想着,用力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剑,那么接下去所需要考虑的就只有我自己的问题了吗?当初“魔女”单独找我这个领队商谈的时候其实就已经问过了这个问题“让你动手杀死我,你下得了手吗?”。我的回答毫无疑问“如果我的长官是如此命令的话,无论是对是错,我都会下的去手的。”而“魔女”也正是在此基础上才给了我如此的职责吧?

现在想来这个说法是否也有一些推卸责任呢?因为是上面命令我这么做的,所以我没有责任,我只是一个被利用的工具,不需要具备任何的感情。哈哈,原来我也不过是一个如此卑微的人类吗?原本抱着必死的决心来这里的路上时想的明明是完全不一样的东西,但是遇到这种情况我也只是一个没有任何主见只配被别人摆布,并依靠这些来推脱责任的人吗?

终于,时间终于到了最后决定的时刻。

“那么,对于我的生死,你们的决定是……?”

“请在这里死去吧!”

二王子大声地说着,在现在的我看来,二王子的声音才是狰狞的,他的脸上得意满满好像被放大了无数倍显得无比的可恨,让人咬牙切齿。

“魔女”带着微笑,非常淡然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然后坐在了地面上,张开双臂露出自己的胸膛,然后向我示意可以进行“处刑”了。

和她从容无比的样子相比,我保持着面无表情地持剑走到了她的身前,近距离看的话真是一个美丽的人啊,无论怎么看都精致无比的五官,洁白的肌肤,以及无处不散发出的优雅气质,哈哈,之前几次见面都完全没有关注这个方面啊。

举起了手中的剑,对准心脏的位置,我只要用力地刺下去,就像是平时在练剑时一样地刺下去话,一个生命就会在这个世间消逝,不知道为什么,从前进行魔物讨伐的时候我从未有过如此的感觉,唯独这一次,有了这是一种罪过的实感。

“没关系的,你不用承担任何的责任,这是我自己在寻死,所以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魔女”依旧微笑着,她说的话是那么的温柔,在这种时刻还在考虑我的想法。

没有心理负担?不,不可能的,我恐怕永远不会忘记今天的这一个时刻,也许我得在这里向你说声谢谢,谢谢你让我明白了在我们的世界中所谓的“魔物讨伐”是多么的残忍!不过很抱歉,真的很对不起,我无法从我的口中将这些说出来,因为我不单单是一个人,我还是一个军人,有着各种各样的立场,而这些立场不允许我出现任何类似的想法。

“所以……对不起,我也希望你能够没有任何负担地就此死去,只有这一句,是我现在能够说的。”

我小声地说着。

“谢谢。”

“魔女”也同样小声地回答道,接着轻轻地闭上了她美丽的眼睛。

“那么,永别了!”

我故意将声音提高了很多,应该是想要接着这个气势一口气刺下去,而且我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件事情,导致我并没有注意到在我的身后,已经有一场小型的骚动正在发生。

就在我将要刺下去的瞬间,我感受到了身后异常明显的魔法气息,非常习惯性地快速转身,用剑身挡住了那几个威力并不大的魔法。

紧接着魔法在我眼前出现的,是已经快要到我的跟前而且还在保持着高速的莱昂,他一手持着剑,依靠着惯性全力地向我砍来。

他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我的脑子一时间没有办法想明白那么多事情,但是我的本能意识是我并不能够伤害莱昂,不光是因为她是公主殿下推荐来的,更是因为至今为止他都帮助了我不少。

原本应当是可以通过闪避来让莱昂本身失去重心的,但是我没有那么做,而是硬碰硬地吃下了他的这一次攻击。

额,好重的攻击,没想到莱昂他居然还会使剑,虽然可能并不精通虽然可能并没有很多的经验,但是他的存在一直在刷新着我对于一个人理解极限。

我被震退了几步,当然这也只是为了不伤到他,但是他的目的似乎已经达到了,站在了“魔女”的身边,然后转向了二王子的那一边,大声地说着。

“我并不了解‘身为军人’这一句话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含义,当然我自身也并非是一名军人,所以我认为我没有必要一定要听从你们的命令。所以我在这里提出反对的意见,我反对在这里将这位‘魔女’处死!”

士兵们议论再次响起,而且二王子也极度气愤地再次吼了起来:

“你当你是谁啊!一个人的反对你认为有任何的含义吗?”

莱昂耸了耸肩,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回答道:

“可能对于你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我认为并非对于所有人都是如此。”接着转向了坐在地面上的“魔女”并且微微的一鞠躬“‘魔女’小姐,你说让我们来决定你的生死,那么请问如果有人在此请求你继续活下去的话,你是否还会继续要求我们赐予你死亡呢?”

“这……我……”

“还在犹豫吗?不过没有关系,我在此郑重地向你请求,我希望你能够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因为对我来说你是特别的人,你明明有足够的理由杀死我们,但是你却并没有那么做。况且不光是我,你对这里的很多人都有着不杀之恩,他们的内心一定也不会由衷地期盼你死去,所以你没有必要绝望,这个世界还并没有抛弃你。”

如此说着,莱昂保持着鞠躬的姿势向“魔女”伸出了一只手。

“魔女”也渐渐地伸出了她的手,慢慢地接近着莱昂的手。

两只手在不断地接近,可以看到“魔女”小姐还在犹豫,但是没有关系,我相信如果她有任何想要将手收回去的表现的话莱昂肯定会毫不犹豫地上前抓住她的手吧。

二王子在莱昂的身后继续不断地大吼着什么,但是我相信很多的士兵现在是和我一样完全屏蔽掉了二王子的一切话语,全神贯注地盯着那两只终于重合在一起的手。

莱昂将“魔女”小姐拉了起来,接着转身继续和二王子对峙,而二王子之前就一直的喋喋不休似乎到现在还没有结束。

“那么就算退一万步来说吧!如果你不杀死她的话你回王都要如何向父王交代?我现在可是提前说了,我不会给予你们任何的援助的!不仅如此我一定会说服父王再次出兵来杀死她的!”

“是吗,没想到二王子殿下您居然也会考虑到那么远的未来吗?”

“你……你说什么???!”

“不过非常抱歉,关于你说的这一点我自然也会想办法解决的。接下来我说的这些,士兵们请你们作为一个普通人来听听看吧,我现在并不需要士兵的回答,而是希望你们作为这个国家的国民来考虑这件事情!”莱昂清了一下嗓子,然后接着说:

“她,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她在我们充满恶意地攻击她之后却依旧没有对我们做任何事情。你们认为她是一个对我们有威胁的魔物吗?”

回应莱昂的是沉默,不过这是当然,虽然大部分人的内心都是赞同他的,但是如果在这里回应莱昂的话对于二王子来说那就是货真价实的背叛行为,为了自己的将来这是非常正常的表现,不过莱昂的话还并没有结束,而是让我们在场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

“我希望我们能够带着她回到王都,面见国王,我希望能够让国王陛下了解到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情,同时,作为我们的救命恩人我认为她需要受到奖赏,而且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她能够成为我们王国合法的公民之一!”

没想到,真的没有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招,看起来之前真是小看他了,他一定是在将这一切全部都考虑完毕了之后才会持着剑向我冲过来的吧?莱昂他毫无疑问是一个难得一遇的天才,在考虑到一切的基础之上还拥有着无比的胆量能够率直地将这些直接表现出来,公主殿下虽然不知道您是否能够预知到这里发生的一切,但是我现在必须承认的是,将他带到这里绝对是正确的选择,那么,既然都已经看到他这么拼命了,我,是否也得做些什么呢?如果一切真的按照他所说的发展的话这里是否得罪二王子也已经变得毫无关系了,而且,这里毫无疑问是需要一个带头的人吧?所以,我马上大声地喊道:

“我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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