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以后,空气里不再有以往的自由。抬头纵然一脸的灿烂,也遮挡不住那背后那一缕忧伤。
陈妈的精神一直不好,再加上上次雅妮的闹腾更是憔悴了。似乎一下子有老去了好几岁,冰清有空的时候便去陪伴她,这样也许她就不会胡思乱想。
莫名其妙地烦躁,让我的心无法平静下来,没有办法全身心地投入到写作中去。为此,时常坐在电脑连续发好几个小时的呆,音乐肆意的在空气里回荡,但似乎与我无关。
在命运面前,没有人可以算出命运的尽头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我相信无论多么快乐的人都无法抵挡绝望落寞突然袭来那一刻撕心裂肺的痛楚。
一直想寻找一个完美的交结点,然后,生活在完美的结点里。可是,我发现一开始我就错了。完美不过是站在一百米外仰望着那水晶般的幸福,遥远,那是一个悲伤的距离,我再次相信了那个悲伤的距离。假装的坚强,不再逞强。
挠着头发,一会走到窗前吹风,一会蜷缩在墙角,一会抱着膝盖蜷缩在椅子上……怎么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状态。
烦躁地在房间里乱翻,那些遗忘在某一角落的日记本被翻腾了出来。然后,统统扔进炙热的火焰中。希望把那些记忆统统烧掉。
看着那些在烈火中消失的本子,心里感觉有一点点地轻松。
晚上,冰清问我心里痛快了没。听了她的话我笑了笑,过了一会我平静地说:“好多了”。
冰清没有在说什么。其实,我们都明白就算把所有的日记都烧掉,那些记忆也不会统统消失掉。烧掉那些日记本,只是想给过去的时光告个别,画上一个不太圆满的句号。
冰清曾狠狠地骂我,说:“你是个软弱的人,干什么总是优柔寡断,注定了要活得很累很累。”当时,我不屑一顾地笑了笑。没想到她说那句话还真灵验,我的确活得很累。
记得,曾经有一个刚转来的女生仗着男朋友是个有钱的富二代,整天在教室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惹得同学们烦透了,可是却没什么办法。冰清特看不起这种人,平时懒得看她一眼。
有一次也不知怎么了,我跟那个女孩发生了口角。我还没反应过来,那个女孩就给了我一巴掌。我当时就愣了,那一刻我没觉得疼,只觉得那是我有生以来最大的耻辱。突然,冰清就过来给了那个女孩两巴掌,所有的人都愣了。当时我觉得那两巴掌特别的响亮,冰清还恶狠狠地对那个女孩说:“这两巴掌算是轻的了,再敢有下次我毁你容。”那个女孩一听,转身就哭着出去了。
那个女孩走后,冰清就开始数落我。一边数落着,一边用冰块给我敷脸。还时不时地骂那个女孩,当时我看着冰清那愤怒的样子,觉得刚才挨巴掌的人好像是她似的。
我以为以后不会再跟那个女孩打什么交道了,谁知道后来那个女生竟然来讨好我,处于无奈只好勉强接受了她。
没想到冰清竟然吼了我一顿,说我没志气。还说以后再也不帮我出气了。
为了表示感谢,第二天我请她吃冰淇淋。她说看在冰淇淋的面子上暂且原谅我一次,当时说这些话的时候她一手搭着我肩,一边舔着冰淇淋,大眼看去像个十足的混混。
现在再看看她,简直判若两人。简直是从黄毛丫头直接蜕变成了白天鹅。
扭头猛然一看她已呼呼的睡着了,于是,我翻了个身也闭上了眼睛。
最近大家的精神看起来都很好,陈妈的身体也好了许多。
我告诉父亲我们要离开一段时间。听了我的话后,父亲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停了片刻之后,父亲开始嘱托我。我笑了笑。我说让他多保重,他点了点头。
冰清收拾好东西后,跟陈妈道了别后。我们便匆匆地走了,坐在车里隔着玻璃,我看到父亲站在大门外,直视着我离开的方向。父亲的身影一点一点地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可是我还倔强地凝视着那个方向不肯回头。
经过那么多的分分离离,以为已经习惯了这种场合。可是,没想到还是会这么的伤感。
到了住处后,子浩把行李拿到了楼上。我沉沉地坐在沙发上,冰清说给我倒点水,我摇了摇头。可是,她还是执拗地去了,完全不管我的意愿到底是什么。看到她这样,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过了一会,子浩下来了。看到我没精打采地坐在沙发上,问我是不是不舒服,我笑了笑说没事。
冰清正坐着喝水,忽然坐了起来。说要去承俊哥那里,我说让她先休息一会再去,她说她等不及了。于是,子浩便开车送他过去了。
他们走了之后,我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那些干瘪的枝桠感发呆。子浩说我是个感情细腻的人,很容易触景伤情,这一点我不否认。他说转移注意力可以让心情好一点,于是随手拿起了放在沙发上的《诗词集》看了起来。
坐在沙发上昏昏沉沉地不知看了多久,眼睛有点涩涩的感觉。看了看挂在墙上的壁钟,一个小时已经过去了。正在思考,忽然门铃响了。子浩平时都带钥匙的,难道今天出去的时候忘记带钥匙了吗?我心想。
当我把门打开时,看到了魏伯父。我看得出他并不乐意见到我,到客厅后我连忙去给他倒茶。可是,他冷冷地说不用。
“子浩一直都在这里吗?”魏伯父问道。
“是。”我小心翼翼地说。
“我怎么说他一直不回家,原来一直在这里。”魏伯父的语气里略带讥讽。
“对不起,我……”
“如果觉得抱歉的话,请你离开子浩。”魏伯父冷冷地看着说。
“我会说服子浩让他回去的,请你相信我。”
“我怎么相信你,你不觉得你说的这句话很可笑吗?”
“我知道上次是我不对,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我希望你尽快离开子浩。”
“我们是真心的,您为什么不能给我们一次机会。”
“你和子浩在一起只会影响他的前程。我是不会接受你的。”
“真的很抱歉,请原谅。我不会离开子浩的,无论您接受还是不接受。但是,我会说服他回去的。”
“你太……”魏伯父扬起了手,那一刻我没有躲避,等待着那一巴掌的降临。
“住手。”一个声音打破了寂静。
“子浩。”我一脸的惊诧。
“你没事吧。”
“我没事。”
“爸,不要再这样了,我不会离开小寒的。你为什么那么固执呢?”
“我不会答应的,你现在必须跟我回去。”伯父生气地说。
“爸,你为什么要这样。我都已经答应跟你回公司了,你为什么还是要逼着我离开小寒呢?”
“我这是为了你的前途着想,你为什么不明白呢?”
“爸,我知道你为了我的前途着想。可是,你明明知道我最讨厌商业联姻。你还要逼迫我。”
“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回去是吗?”
“如果,你接受小寒。我就答应你回去。”
“我再强调一次,我不会答应的。想让我接受她,你想都不要想。”
说完之后,伯父拂袖而去了。接着只听到一声重重的关门声。
“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只是伯父……”
“没事的,不用担心。”子浩笑着说。
“嗯。”
今天阳光并没有像期许的一样洒落在地板上,感觉天空一片阴郁。坐在电脑前,半天敲击不出一个字,有种才尽词穷的感觉。猛然间发现,写作是件漫长而浩大的事情。还没尝到成功的甜头,就这样悲观起来。
突然好想讽刺自己一下,苦笑了一番,我又开始寻找那种安静的状态。
曾经,一味地认为走进别人的热闹里可以把自己的孤寂统统作废掉。可是,后来才知道。那也不过是自以为罢了,真正的安静,释然是不需要任何事物去诠释的。
手机欢快地响起,打破了我的宁静。刚按下接听键,就听到冰清的吼声。如果,不是经过长时间的磨练,耳膜非得被她震破不可。没等她说完,我便按了挂机键,然后飞快地去给她开门。
刚一开门,果然不出所料。冰清又开始舌溅莲花的说个没完没了,我无奈地耸了一下肩。我装着一副认错的样子认真地听着她的批评,她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我向饮水机的方向走去,给她拿水喝,占着她的嘴巴。这样她的嘴巴就没空再数落我。
“喂,口渴了吧。喝点水再训也不迟。”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口是心非了,话刚一出口我就开始反思。有善意的谎言,那我这一次为了她不再生气算不算善意地口是心非一次?我找了一个还算适宜的借口,安慰一下自己。
“算你有点颜色。”冰清说着,接过了水。
喝完水后,冰清一脸认真地跟我说承俊哥托人到局子里打听到,雅妮是被保释出来的。而那件涉毒案件还在调查中,其中还有一个重要人物,就是汪若灵。只是,现在还没找到她。
“那你的意思是如果警察找到汪若灵,查出真相。雅妮还是有可能被抓,是吗?”我有点担心地问。
“还记得那天雅妮突然出现吗?我想她应该已经知道她自己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抓,所以才回去的。我想应该有话跟陈妈说,只是没想到我们竟然都在那里。”
“所有的财产都在她那里了,她为什么还要这样?”
“你想想凭借雅妮的力量怎么可能设下那样周详的陷阱,一晚之间登上企业的最高职位。她又是怎么和汪若灵认识的呢?”
“事情怎么会越来越复杂。”
“其实,一开始我也难以相信。”
“这些事情承俊哥也早就知道了吗?”
“嗯,昨天我们在一起商量过。所以,今天来给你说一声。”
听了冰清的话,心里除了意外更多的是心痛。对于雅妮,我还处在纠结的状态中,可是我看了一眼冰清,她正一脸轻松地坐在沙发上自在的喝着茶。
我问她为什么那么的淡定,她笑着说我神经太敏感,还说应该学她临阵不乱。当我听到这句话时我真恨我没有在喝水,要不非得装傻喷她一脸,看她临阵乱不乱。
“你就别再那里自我感觉良好地大赞自己了,好长时间没见到天翔的影子了。他在忙什么呢?”
“他啊,潇潇洒洒地过日子呗。他根本不用我们操心。”
“你怎么知道?”
“猜的。再说,凭我对他的了解,我觉得他不可能会委屈自己的。”
“切。”
说曹操曹操就到,话音刚落天翔就打来了电话。
“好久不见,你没蒸发吧。”
“没有你的命令我怎么敢私自蒸发。”天翔笑着说。
“是吗?现在在哪?”
“在你家门口,等着你给我开门。”
“你小子,没说实话吧。”
“真的,真在门口。不信你把门打开看看。”
“如果,你没在。下次见到你,揍扁你。”说着,半信半疑地向门口走去。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有一个人。正想对着电话吼他,他猛地一下跳了出来差,点让我把手机砸在他的头上。
“你想吓死人啊。”
“不想,想给你惊喜的。谁知道你这么不经吓。”
“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
“来看看你们,视察一下民情。”
“你小子心里怎么想的我还不明白吗?”冰清诡异地笑着说。
“真是想你们了,你们还不信。”天翔一本正经地说。
天翔总是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虽然早已过了那个张扬不羁的季节。从认识他那天起,他身边的女孩就不停地更换。最初的时候我以为他是个善变的人,但是他却对朋友特掏心掏肺的。平时无论朋友怎么宰割他他都不会恼火,还嘻嘻笑笑的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到他无所谓的样子,我们就想别的方法损他,但是他始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弄得我们跟站在海边对着礁石讲话一样,不知道的人还误以为我们神经质呢。超无趣,后来我们便不再故意捉弄他了。
“最近怎么样,又换女朋友了没?”
“现在哪有那个心情,烦都烦够了。我决定要洗心革面。”
看着天翔信誓旦旦说话的样子,我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我没有听错吧。”我故意吃惊地反问。
“你们就对我就这么没有信心吗?我这次可是认真的。”
“这句话是我听到的最认真的一句话。”冰清一副认真的样子说着。
“还是冰清了解我。”
“别、别、我还没说完别急着下定论。其实,我也不相信。”冰清嬉笑着说。
“郁闷。”
“别郁闷了,刚给你开玩笑的。我们都相信你,加油!”
“你这孩子还是这么无趣,开个玩笑都没劲。”
“切,我故意的好不。不然你们怎么说实话。”
听了天翔的话我们笑了起来。
此刻,好想找个词来形容一下我们这个不太安分的团队。可是,想了半天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呵呵地傻笑了一番,又开始调侃天翔。
晚上,躺在床上。想起白天的情形,又开始傻傻地笑起来。
扭过头看了看窗外,发现泼了墨的天空有种神秘感。黑夜虽然没有白天的色彩斑斓,可是黑夜的宁静、浩淼。总能给人一种释然、空旷的感觉。许久之后,我意识到手里还拿着日记本。
七月二十日,晴,星期四。
我很喜欢一句话:我要我们在一起。
为什么莫名其妙写这么一句无聊的话,我开始思考。
喜欢,是因为从来都不曾实现过。
在夏天这个季节里总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忧伤、喜悦、或者两者兼有。
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一种幸福是蓝色的,湛蓝湛蓝的像海水一样充满一点神秘感。幸福、忧郁看似两个不曾有交点的词汇,但有时却也会混搭在一起。
也许,在别人看来我似乎什么都不缺。可是,我却不知道我做了这么多究竟是为什么。我们每个人都会在人生的路口,选择一个方向。然后,义无反顾地向前走。有时甚至来不及停下脚步去欣赏身边的那些风景,不断地有人离开,不断地来到身边。但心里总是会有一个莫名的位置不知道为谁停留,也不知道怎样去填充那个空缺。
总是就那么忧伤着、微笑着……
我要我们在一起,不经意地消失在了风里,来不及抓住。
……
读到这里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奇怪。为什么在冬天的夜晚里读着夏日里的文字,心里没有温暖的感觉。
思索、追溯……
片刻之后,我轻轻地合上了日记本。把它放在了枕头下面,习惯地翻了个身。然后,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