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项庭没有让任何人为他送机,他说,他不想让大家知道他将要去哪里。林画屏在与他离婚时,将一半的财产给了他,他却暗中交代柯诏,在他离开后,将所有的一切还给林画屏。
待苏项庭一个人坐的士离去后,温恪言与叶微凉对望,同时道:
“我有话要对你说。”
“我有话要对你说。”
叶微凉原本想跟温恪言提离婚的事情,可是,见温恪言也有话对她说,她便让温恪言先说。温恪言起初想让叶微凉先说,叶微凉坚决不肯,推让了一阵子,他笑了笑,道:“我今天也要走了,去阿富汗。”
“什么?”叶微凉诧异道。
温恪言道:“我们温家的男人必须拿出两年以上的时间以无国界医生的身份支援国际医疗事业。”其实,温恪言二十出头时就有这个打算了,只是无国界医生一般带点儿危险,温恪言是家里的独子,文美娴死活不肯。如今却是因为文美娴不想他跟叶微凉太过亲密火热,主动替温恪言报的名,她的如意算盘是,先将温恪言调走,然后她便可以专心地剥了叶微凉的狐狸皮,然后等温恪言回来后,她再给他物色一个贤良淑德,有才有貌,家世匹配,与她投缘的媳妇。
叶微凉讷讷道:“这么赶?”
温恪言无奈道:“其实,我一个星期前就该出发了,是因为放心不下苏项庭的病,才申请延迟一周出发的。”一来他放心不下叶微凉,二来苏项庭的康复简直是医学奇迹,他怎么舍得错过。
叶微凉叹了口气,有些不舍:“那我开车你?”
温恪言笑了笑道:“不必了,我父母会送我,我妈妈见了你,可能会为难你。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可以住在我们的院子里,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好,就放在保险箱里,密码是你的生日,如果哪天你需要离婚了,可以联系谢律师,之前我有带你见过他,他的联想方式我一并放在保险箱里。”
叶微凉点了点头,忍不住伸手握住温恪言的手:“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会的。”温恪言笑着点头,“对了,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我……”叶微凉脑子一转,道,“我本来想问你今天晚上想不想一块出去走走,我已经很久没有逛过夜市了。”
温恪言露出了一抹遗憾的笑容:“这个要求恐怕近期内我无法帮你实现了,不过,我争取早点回来,我跟组织打过申请,将两年时间分拆开来,这样子我就有时间回来见你了。”
叶微凉重重点头,叮咛道:“早一点晚一点不重要,身体顾好,安全第一。”
……
王凝的诊所里,林画唐正在包扎伤口。
王凝怒道:“林画锦那混沌疯了吗,竟然买凶杀人,他能顾杀手,我也能,而且保证一击得手。老大,要不要我帮你灭了他,兄弟们可都看不下去了。”
林画唐冷淡道:“不必。”
王凝恨恨道:“老大,对这种人不必仁慈的,你当他是兄弟,他可从来没这么想过。”
林画唐冷笑一声,道:“我并没有当他是兄弟。”
王凝还未开口,张铃医抢着道:“唐唐,那我就不懂了。如果你不把他当弟弟,以你的手段,怎么会搞得这么狼狈,EC都快被林氏集团吃掉了,你又接二连三的受伤,你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林画唐淡淡道:“我不过是想一劳永逸而已。我累了,只想跟微微定下来好好过日子,所以,在此之前,我必须把所有的恩怨一次解决。做大事总是需要格外的耐心的,所以,你们告诉其他人,不得轻举妄动。”
想到叶微凉,林画唐看向潘兰生道:“这些天,微微那里可有什么风吹草动?”
潘兰生笑道:“你家小美人很规矩,没有给你戴绿帽子。”
林画唐瞪了他一眼,潘兰生赶紧道:“没有异动。”唉,来头,这男人一定是禁欲太久了,最近脾气着实不好。
林画唐又问道:“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呢?”
潘兰生敬了个礼道:“报告长官,一切就绪。”
……
温恪言的小院。
叶微凉一个人坐在庭院里,对着大门,静静坐着。她的面前摆着一碗寿面,今天是她的生日,也是她过得最孤独的一个生日。
叹了口气,从屋里取出一管香蜡,叶微凉将其点亮,任由香气在这敞开的空间里逃逸。
对着寿面发呆了很久,叶微凉看了看表,已经晚上七点,吸了口气,她拿起筷子,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请问是叶微凉小姐吗?”门口有一个快递员。
叶微凉的眼睛亮了亮,轻快起身,签收了快递。
迫不及待地将快递打开,里面还有更为精致的包装,叶微凉小心翼翼地拆开,却是一串青金石制成的佛珠,旁边是温恪言才子级的清秀字迹:“你生日,我想了很久,不知道该送你什么才好。后来,我记起那天你说你开始信宗教,所以,我选了这串璆琳制成的佛珠,古人曾说青金石美如天上的星辰,不过,我想,说那话的人一定没看见过你的眼睛——微微,我想你了,生日快乐。”
叶微凉有些意外,没想到身在阿富汗的温恪言会记得她的生日,还给她制造了惊喜。叶微凉也有些失落,她原本以为那个快递是林画唐的,毕竟,他曾经干过这样子的事情。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
午夜十二点即将到来。
叶微凉垂下了头,在香蜡微弱的光影下,她的身姿有些楚楚可怜,看着手表,叶微凉开始倒计时:“10,9,8,7,6,5,4,3,2,1,叶微凉……”
生日快乐四个字还未说出口,烟火冲上夜空的声音让叶微凉忍不住抬头。
一瞬间,烟花从四面八方向天际奔腾,在夜空中尽情绽放,各色缤纷,却只有两种图形——叶子跟糖果。
三年前的记忆与此刻交叠,让绚烂更加绚烂,让喜悦更加喜悦。
傻傻笑出了声,叶微凉忍不住站起来,在烟花交织的夜空下翩然旋转,大声对自己道:“叶微凉,生日快乐,我很快乐!”
……
从律师楼走出来,叶微凉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看了看来电号码,是张疾医的,她有些奇怪,还是接了电话。
“微凉吗?恪言他出事了,你快来德术医院。”电话那头,张疾医的声音焦急万分。
温恪言的医疗小组所在的Y市出现了混乱,温恪言失踪了,在失踪前,和他在同一个医疗小组的成员亲眼看见他踩中了地雷。爆炸后,因为场面很混乱,小组成员自己的生命同样在危险下,大家不得不抛下他先转移到安全地方,待混乱稍稍平静下来后,小组成员冒死去找寻温恪言,却没有任何发现。
张疾医告诉叶微凉,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温如辅立刻晕阙过去,此刻中风躺在医院里,而文美娴从听到这个消息到现在,一直神志恍惚,一句话都不曾说过。
这段时间以来,文美娴几乎每天都找叶微凉麻烦,不是亲自赶到叶微凉家里指着她鼻子骂,就是打电话来骂她,她把叶微凉赶出了温恪言的院子,甚至,她还找到了叶微凉家里的电话,打电话给叶微凉的父母,说了很多叶微凉的不是。叶爸爸当然气得不行,直接挂了文美娴的电话,然后,心疼地打电话给叶微凉,让她回家。
张疾医也知道文美娴对叶微凉很不好,可是,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微凉,我知道伯母她对你是过分了些,但是,怎么说你都是恪言的老婆,伯母是你的婆婆,我希望你能够关心关心二老,你知道的,伯父伯母就恪言一个儿子,这个打击对他们非常大,我怕他们撑不下去。”张疾医并不知道叶微凉与温恪言的婚姻的内幕。
叶微凉凝重道:“我懂,我知道该怎么做。”说完,她推开温如辅病房的门,走了进去。温如辅躺在病床上,他已经度过了脑中风的危险期,但是留下了言语不利的后遗症,整个人昏昏恍恍的。文美娴坐在一旁,她原是个喜形于色的人,此刻却僵硬麻木地坐在那里,张疾医说,她从听到这个噩耗后,一个字都没说,一滴泪也没掉。
“妈。”叶微凉走到文美娴面前,蹲下,柔声低唤,她从未喊过文美娴妈妈,这是第一次。
一声“妈”似乎唤回了文美娴的神智,她惊喜地循声低头,喃喃道:“恪言……”可是,在看清面前人是叶微凉时,她的喜悦立刻消失,整张脸扭曲而狰狞。
啪。
似乎用尽了全部力气,文美娴将手举高,一巴掌狠狠扇在了叶微凉左脸上,直接将叶微凉扇倒在地,鲜血顺着叶微凉的嘴角缓缓淌下。
“伯母。”张疾医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听声音也知道刚才那巴掌文美娴打得有多用力。
文美娴却像发了疯一样,扑过去对叶微凉拳打脚踢,她的身体极为虚弱,叶微凉如果想反抗,并不困难,不过,她只是护住了自己的头,任由文美娴打骂。好在张疾医反应快速,立刻冲上前将虚弱的文美娴抱住,要不然,叶微凉有得受了。
“狐狸精,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想到让恪言去当什么无国界医生,是你害死了恪言,你赔我儿子,你这个贱女人,谁喜欢你谁倒霉,苏项庭差点死掉,林画唐的公司要倒了,现在,你又来害我的儿子,你这么下贱,这么衰命,你为什么自己不去死?”
张疾医赶紧道:“伯母,你不要这样。”老天,他一直知道恪言他老娘是一只母老虎,却没想到她杀伤力这么大。
叶微凉站起身来,理智道:“妈妈,你不要太难过,他们只是说恪言失踪了,我不相信他有事。”
文美娴大声道:“他们说他踩中了地雷,你去给我踩踩试试,你去,你去啊。”
叶微凉理智道:“在我赶过来的路上,我已经托人帮我订去阿富汗的机票,不出意外,明天启程。”叶微凉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不顾文美娴的挣扎与抗拒,她强行握住文美娴的手,“妈妈,你不要慌张害怕,好好照顾爸爸,我会将恪言平安带回来。”
文美娴的心情平静了一些,她激动地看向叶微凉:“你要去阿富汗?”
叶微凉点头:“是的,妈妈,我去将恪言带回来。”
“我也去。”文美娴激动地反握住叶微凉的手,“帮我订机票,我要去找我儿子。”
“不行。”叶微凉断然拒绝,“那边的混乱并没有结束,每天都有枪战,很危险,我不能带你去。”
文美娴大声道:“你不带我去,那我就自己去,我一定要去。我的儿子在那里,什么危险我都不怕。”
“不行。”叶微凉坚持道。
“让……让……让……她……她……去。”一直昏昏恍恍的温如辅忽然出声,他吃力道,“好……好……孩……子,带……带……你……你……妈妈……去。”
叶微凉看看温如辅,又看向意志坚定的文美娴,无奈点头。
从温如辅的病房走出,张疾医追了出来,歉疚地看着叶微凉高高肿起的脸颊,虽然看不见其他地方,但是,他知道,叶微凉身上肯定是一身淤青了:“微凉,刚才不好意思。”
叶微凉道:“你也说了,那是我的婆婆,你为何要跟我道歉。”
张疾医愧疚道:“是我让你过来的。”
叶微凉道:“你让我来是对的。文伯母一直压抑着反而不好,现在她发泄出来了,是件好事。”
……
机场
叶微凉将文美娴安顿在贵宾候机室,自己去窗口领登机牌。当看到自己的信息时,叶微凉蹙眉道:“为什么是去巴勒斯坦的X市的?小姐,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明明订的是阿富汗的Y市。”
“你以为,现在还有直接飞到Y的飞机吗?”一道低沉中带着磁性的声音在叶微凉身后响起。
叶微凉吃了一惊,赶紧回头。
林画唐嘴角勾着一抹嘲弄的笑,再自然不过地牵起叶微凉的手,往候机室走去。
叶微凉乖顺地跟着林画唐走了几步,忽然顿住,挣脱林画唐的手:“你怎么在这里?”
林画唐大手一捞,又握住了叶微凉的手,风轻云淡道:“陪你去阿富汗。”
“谁要你陪。”叶微凉努力尝试挣开林画唐的手。
林画唐伸出另一只手,一把将叶微凉搂入怀中,在她耳边低声警告道:“不要乱动,乖乖的,否则,我不介意当众吻你,我保证,一开始看上去有些像强吻,到了最后,一定是你侬我侬热情缠绵的镜头。”
叶微凉俏脸一红,却真的温顺了下来。她横了林画唐一眼道:“你不是一直对我不闻不问吗?现在冒出来干什么?”
林画唐用力打了一记她的翘臀,佯装凶恶道:“你还有胆子说,也对,你这女人胆子大得紧,连阿富汗那种地方都敢一个人去。”
叶微凉不服道:“阿富汗又不是吃人的地方,我之前就去过一次。”
林画唐皱眉道:“今时非比往日,它现在在****中,你懂不懂?”
叶微凉偏过头去,委屈道:“这么多日子来,你从不见我,我打电话给你,你也不接,我的事情,现在不要你管了。”
林画唐柔声道:“我的微微,相信我,之前我对你不闻不问,是为你保护你的安全,此刻对你又闻又问,同样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说完,他还低下头,将脸埋入叶微凉柔顺的发丝,用力吸了一口,笑道,“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