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寂静无声,皎洁的月光带着丝丝清冷照耀大地。
“不!”
半夜时分,一声惊怒交加的声音突然响起,中气十足的声音冲破房屋的阻隔,让整个村子的安静瞬间被打破,一阵急促的狗叫声快速响遍整个村落。
洁白的月光透过窗户投下一片斑驳的影子照在窗下一个土炕上,一名留有一头短发的男孩一声惊叫,呼的一声从炕上坐了起来。
“哥、你又做噩梦了吗?”男孩刚刚醒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紧接着一只冰凉的小手伸向了男孩的额头,帮他擦去额头的虚汗。
冰凉的触感让男孩大梦初醒,看了一眼脸色苍白,正帮自己擦汗的女孩,男孩那一双惊恐交加的眼睛快速恢复了孩子该有的纯净。
“清儿,你哥哥是不是又做噩梦了。”正在这时,一道充满关切的声音从旁边的房间传来。
“妈,我没事了,你们睡吧!”男孩赶忙回答道,随后就听到父亲无奈的叹息声。
听他们的对话,显而易见,男孩做恶梦并不是什么偶然,至于为何频频做噩梦,那就只有男孩自己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了。
被车撞死的那一刻,他满以为一切已经终结,自己充满悔恨的一生就此解脱了,可是谁知道再睁眼,他却变成了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
那丝解脱以后的轻松笑容还挂在脸上,他就看到了一张年轻俊逸,穿着却有些怪异的男子。
随即他被男子取名林风,因为他刚出生时那个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但本来满心欢喜,以为自己喜得神童的林父不久后就变得郁闷了起来。
因为,他再也没有见到他的儿子笑过,婴儿时期的林风很安静,不哭不闹,这让林父还一度怀疑他的“神童儿子”是不是一个傻子,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的林父为此还愁了好久呢!
但除了忧愁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在这医疗技术极为有限的时代,即使是他有心为婴儿治疗也是有心无力,何况他们的家境并不富裕。
不过好在三个多月以后这件事情终于得到了解决,因为林风会说话了,林父当时更是喜极而泣,一度感叹自己的神童儿子又回来了,毕竟不过三个月就能够说话,这样的婴儿不是神童是什么?
然而惊喜还没有持续多久,夜里熟睡中的林风就又一次给了他一个惊喜,婴儿那嘹亮的惊恐叫声差点没把熟睡中的林父林母给吓死,随后夫妻两人的噩梦来了,很多次夜深人静之时,那个刚刚学会说话的小家伙时不时的就会来个那么一嗓子,而且他的叫声还一天比一天嘹亮。
为了给林风“治病”林父林母带着大林风三岁的女儿林颖以及为数不多的钱财,一家四口去了一座据说很灵验的道观,结果在祈求菩萨保佑之后,再回到家中时,家里的一切早已在两个军阀的战斗中被波及,所有的东西都已化为了灰烬。
欲哭无泪的两人带着不过四岁的女儿和不过一岁的儿子,开始了逃荒之旅。
一个乡下教书匠在这个四处军阀混战的世界里带着一家三口如履薄冰,每走一步都战战兢兢,他们一家要过饭做过乞丐,林父更是在一个军阀的家里,为其儿子教过两年的书。
就在林风三岁的时候,那个军阀被人灭了,随后逃荒之路继续起航。
就在这逃亡的路上,林父林母以及林家长姐见到了这个神童天才的一面。
早已经学会走路的幼童一直以来都显得死气沉沉,但在他们一家再次踏上逃荒之路以后他却变了。
两条小短腿不但跑的飞快,更是时不时的能为一家人解决温饱问题,为此,林父还特意跟着林风观察过他是怎么做到的。
而林风对此也没有遮掩,当即在地上刨出一个不是很深的土坑,就如同玩耍一样,一根棍子被插在其中,之后再挖坑,将棍子弯曲,用一根绳子轻轻的固定在另一个坑上,随后在绳子上打了个圆环,再撒上一些谷粒。
在那个简易陷阱吊起一只野鸡时,林父为此震撼的无以复加,林风做的这些事情他根本就不懂,也就是说,这些都是他自己想出来的,林父也只能以此解释林风的举动问题,一时间他的心中充满了自豪和难过。
自豪有这么一个儿子,难过他依旧时不时的承受着噩梦的煎熬,有时候甚至会发出痛苦不堪,让人心酸的绝望叫声。
一直以来林风都是孤僻的,他很少和父母甚至是姐姐说话,父母一直以来企图走进他的内心,可每一次都无功而返,直到又一年之后,这样的情况才有所好转。
在一地的尸体中,林风刨出了一个小女孩。
从此以后那个恰巧也姓林的女孩就如同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一样,紧紧的黏上了林风,女孩叫林清,一个极其简单,但却顺口的名字。
一声叹息,他为长子的痛苦而无奈,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悲切,借着月光,林父目光撇过还在襁褓中睡得香甜的幼子,一声叹息再次从口中发出,拍了拍眼睛迷离、替长子难过的妻子,林父闭上了眼睛。
有些事情他们帮不了,只能顺其自然。
回应了一声母亲,林风将目光看向了脸色苍白的小女孩,眉头微微一皱,无奈的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让你别理我,自己睡觉,就是不听,要是冻着了怎么办?”
虽然嘴上在斥责着女孩,可眼中却一片疼惜,伸出双手,将女孩抱进怀里躺下,盖上被子,林风目光开始游离很快就失去了焦距。
林清安静的躺在男孩温暖的怀中,静静的看着默默无声的男孩,从小就天赋异禀的她一直都很懂事,她明白哥哥这个时候肯定不希望有人打扰。噩梦醒来以后,神游天外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而林清也早就对此见怪不怪了。
时至今日,林风还是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重生,同时也搞不太清楚这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过去的已经过去,他无法去改变,只能适应和顺从,而未来他本不报什么希望,可是这一世,自己的父母,那对年轻夫妻的不离不弃终于让他那颗早已麻木的心稍微恢复了活力。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教书匠,一个柔弱的女子,带着一个不到十岁的女儿和刚刚学会走路的儿子,一家四口在这乱世中活的卑微如草芥,一路走来,强盗、流寇、兵匪多不胜数,路上的“同僚”很多更是如狼似虎,凶残的可怕,换子而食的人间惨剧更是屡见不鲜,可是无论如何困难,那对年轻夫妇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将他这个”怪“孩子遗弃的想法。
大爱如斯,父母之爱比山高,比海深,让他如何还能泰然处之的继续等死。
即使不为自己,也要为了父母和姐姐,让他们活下去。
父亲逃离军阀府邸,带着一家人再次展开逃荒之路以后,林风“活了”过来,并且开始依靠他的知识为一家人尽一些绵薄之力。
只是再想去了解这个世界,却已经无处下手。
父亲虽然是个教书匠,可是读过的书大部分都是三字经、百家姓、诗词歌赋等等、一些极其复古的书籍,对于林风要了解世界是一点帮助都没有。
如今,林风也只知道他们身处东三省的黑龙江省。
“清儿,还冷吗?”怀中的女孩微微一动让林风有些飘忽的心神立即回体,看着女孩那渐渐红润的脸颊,林风一边说着,一边拉住女孩的小手,感受她的体温到底怎样。
“不冷了,哥,给我讲故事好吗?”看到林风恢复了过来,林清娇小的身体往林风怀里拱了拱,如同一只小猫一样,撒娇道。
低头看了看那双充满期待,亮晶晶的双眼,林风哑然,心中感叹“到底还是个孩子,无论多聪明,还是摆脱不了孩子的一些天性。”殊不知他自己也不过十三岁而已。
“好!你想听什么故事。”想了想,林风问道。看小丫头的样子,一时半会肯定睡不着,而自己更是睡意全无,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不忍拒绝,不想让她失望。
“我要听倚天屠龙记!“小丫头兴匆匆的说道“屠龙啊!一听就知道很厉害的样子。”
于是乎,一部恢宏而且极富正义感的小说就此在这个不大的小屋里头回荡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