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横野将军与铁中铮一番瞎说乱话,为的就是等援军赶到。他见铁中铮一干人人数颇多,又见那十余人装束奇怪,觉得未易对付,特意请来驻防的水军。他也不管那十余人是否真是前来击杀铁中铮的杀手,只觉得这些人擅入南烈国,岂可轻易放过。
众人先前已见着那大船开来,夜色朦胧,也看不清楚,只以为是寻常商船,未曾料到却是一艘战船。此时那站船上方竖起旗帜,旗上绣着一个金色的金字。
铁允词向铁中铮挥挥手致意,笑道:别了,中铮兄弟。然后对那战船高声道:金将军,动手吧。
他话音未落,那边站船上一声号令,万箭齐发,向筏上、舟上众人射去。
子渊势护着铁中铮、扬大弋护着谭三立刻跃入水中,蔽在船下,那些筏上的杀手,也都藏入水下,口中还在骂骂咧咧,有两个轻功好的,奋身往铁允词那船上跃去。吴渊默本想上那艘战船上去,擒住船上将领,但因战船上箭矢交织,没有半点缝隙,只好作罢,也飞身向铁允词那船跃去。那杀手首领也施展轻功,直取铁允词。
铁允词闪身一退,上得船来的四人已被十余个子午铁卫围在垓心。子午铁卫武功高强,身上又全副武装。吴渊默众人伤他们不得,倒已被他们杀伤了一人。那时吴渊默战又战不过,逃又逃不得,他自恨失计,方才应该潜入水底,在水下砸破他们船底,方能取胜,此时悔之无及,害了两位皇子的性命,心中惨痛。
子渊势四人藏在小船底下,忽听得战船上吆喝之声,似是有人在装什么重物。他冒险探头一看,不由得吃了一惊。原来战船上的抛石机不但能上抛,亦能下砸,此时两船相距颇近,战船上的兵士正在装填巨石砲弹。子渊势和扬大弋两人急忙护着铁中铮等潜水逃离。他二人水下功夫,本来潜近战船边,原是容易。但此时各自护着一个不会水的大男人,保命不暇,却哪里还能够避过攒聚的箭雨,实施破坏。
铁允词站在船上,眼见众人狼狈模样,越看越开心,哈哈大笑。小迓被绑在一旁,不得动弹,对铁允词破口大骂,他也毫不理会。
忽然一个兵丁慌慌张张跑来,对开怀大笑的铁允词道:不好了,船进水了,怕是要沉。
铁允词一愣,道:胡说。这船用的是上好的冷杉木制成,船底铁皮铁钉缝合,又用沥青涂抹,油脂捻缝,加之是水密隔舱,怎么会沉。但他知道兵丁自不会胡说,随即想到是有人在船底破坏,忙道:叫几个善水的兄弟下去瞧瞧,看看是哪个小兔崽子捣鬼,一剑杀了。
那在船底破坏之人正是子渊劫。他见小迓被人擒住,暗自自责,怪自己不先探查清楚,轻易把小迓置于险地。他潜到船边,从船尾上去,窥得小迓被绑在船头甲板上,甲板上立着十来个人,各个身穿铠甲,威风凛凛,自忖不是敌手,不敢贸然行动。他想了一会儿,忽然灵机一动,潜入船底,砰砰砰发出数拳。他力大无比,虽未能将船体打得散架,却生生打出一个窟窿。他想各个船舱相互隔着,只好逐一击破,于是从船头到船尾,一路如是施法,把一条大船打了无数个窟窿。
子渊劫正欲再潜到那战船底下,如法炮制,眼前忽然闪出数人,其中一人铠衣玄甲,正是一名子午铁卫。那人刷的刺出一剑,虽在水下,速度却不慢。子渊劫闪身一避,想要从侧面窜出去,却被几个兵丁拦住。这几人武功虽然不高,却也是一大阻碍。子渊劫凭借着水中身形矫健的优势,避开子午铁卫的攻击,尚不费力,但终因功力不济,不能冲破他们的防线。
此时铁允词的大船已经下沉了一大半,船上子午铁卫却未尝放缓攻势,兀自牢牢夹击吴渊默三人。铁允词正在思量计策,忽听得战船上呼噪之声四起,船上兵士左冲右突,往来奔跑,他细细一看,原来那战船也在下沉。那战船比铁允词的大船还要高大许多,但因负重过多,下沉的速度比铁允词那艘船还要快些。
夜色朦胧,两艘船上纷乱景象映入铁允词眼底。铁允词叹了一口气,此次不得成功。忽然,轰的一声,战船翻到在江水之中,铁允词听得那边船上兵士哎呦哎呦的呼叫声以及咕咚咕咚的落水之声,苦笑了几下。他仿佛又听得这声音就在左近,还未反应过来,自己也落入水中,他脚下的那艘船也沉了。江水之中顿时乱成一锅,众人如饺子一般在水中冒腾,呼喝之声此起彼伏。
子渊势眼看那船翻沉,将铁中铮安置在一个竹筏子上,飞身去寻小迓。他听得小迓呼救,觑得仔细,入水把小迓抱起,忽然一人近前,对他说道:先送大家上岸。子渊势一瞧,惊喜道:大哥!是你!
来人正是神州国大皇子,沧溟太子子渊勉。
子渊勉一路循着子渊势等人留下的记号寻来,正好及时赶到。方才弄翻战船,正是他的手笔。子渊势见子渊勉身后拖着一艘小船,又将一根拴在船上的绳索递给他,随即会意,牵了绳子,把小迓放入船中,他自己却不上船。
子渊勉对他道:先去接应三弟。说着游去。子渊势看见子渊劫尚在与一名子午铁卫在水中纠缠,高声叫道:三弟,看谁来了。呼声未落,已经牵船靠近了子渊劫。子渊勉道:三弟,快过来。子渊劫望见大哥,喜不自胜,将铁鞭往船边一抛,子渊勉顺手一拉,把子渊劫从水中拉到身前。
三兄弟在水中游走,不时有兵士过来阻拦。这些水军虽然水性颇好,但此时落入水中,自保固然有余,攻敌却无甚威力,子渊勉随手一拍,那些兵甲便哎呦大叫一声,没入水中,喝了好几口江水。
三兄弟将铁中铮等人接到船上后,子渊勉大喝一声,跃出水面,将两个兄弟也送出水面,他大声道:走。说着三人施展太一履水功,在江面上快步如飞,如履平地。三兄弟揽着绳索,牵引小船浮水而行,速度极快。此事本来子渊勉一人即可完成,但他因兄弟三人当年常常如此嬉戏,今日重逢喜悦,所以要三兄弟合力。
江水之中散落的众兵士大多还抱着断木残板以助浮游,瞧着此番情景,都张目结舌,看的呆了。铁允词唯有摇头叹息。那杀手首领回顾手下,有几人尚在与兵士争抢竹筏,也只好目送众人飘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