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凡面露狂喜，恍然说道：“我懂了！我懂了！不是阵，是考验！”
女子怔怔看着他，不明所以，只以为他是刚才受伤太重，导致神识混乱出现的莫名举动。
“你……”她想问有没有事，但想想作罢，怎能没事？接着面如死灰，愧意更浓。
都怪自己，若不是一意孤行，岂会害死他。
不行！即便是死，也要一搏，哪怕我丧生于此，能让他活下来也是好的。
一念起，骷髅白骨中一道光亮飞来，落入她的手中，正是那块锈迹斑驳的铁盘。
女子正欲替他疗伤，却被他抬手制止住。
“没用，我试过了，在古阵里用元力无法治疗伤势。”
云凡笑了笑，又说道：“好在闯古阵，靠的并不是元力和境界，是书。”
女子看到他自信的笑，没由来的生出一些信任，问道：“你有办法？”
“我想试试。”云凡说道。
“嗯！”女子重重点头。
女子将云凡扶起。
云凡望着玄武的终点，略一计算时间，有些紧张。
心念一动，储物戒中的古书悬浮铺散在半空，高低无序，排列无规。
女子见他如此，也将储物戒里的古书尽数取出，所有古书混聚在一起。
云凡缓缓闭上双眼，用心念控制着数万古卷，慢慢平展延伸出去，以极难察觉的排序将它们排序成某种阵纹。
经过排序，古书组成的阵纹给人一种古意盎然的味道，却没有任何元力波动，仿佛只是随意拼凑成的样子，并不藏其他玄机。
控制数万古卷，对神识的要求极大，可是古阵中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支撑着他，让他的神识用之不尽，浑厚到不可思议的程度，甚至能很清晰地感受到每一本古卷的方位，哪怕最远的一些也任他掌握。
这一怪异的发现让云凡自信起来，同时控制起更多的古卷移动排列起来。
玄龟的身影终于抵达四象阵的生门。
最后一本古卷终于填补唯一的空缺。
玄龟消失归于地底，将二人放在生门。青龙成了巨峰上的石纹，白虎盘踞成一块磐石，朱雀的轮廓再次燃烧起来，涅槃未见重生。
天地异象未消，万里白骨还在，太极图样旋转，整个古阵的周围突然明亮，刺痛双眼。
三才，两仪，太极……终于向闯阵者发出毁灭性的灾难。
按照推演，白光便是古阵的边缘，会向中心靠拢，将所有生物泯灭于世间，哪怕闯阵者是阵仙，也必将灰飞烟灭，除非是站在修仙界至顶峰的元帝才能改变一切规则。
意外发生了。
白光合拢的途中遭到阻挠。
被万卷古书抵挡在原处，不能再前行，古卷顽强的抵抗着白光，甚至连阵纹都不曾改变，仿佛天生就是此形状，毫无拼凑起来的脆弱。
地面上所有的白骨士兵按照古卷阵纹图路开始排兵布阵，帮助两人抵挡起古阵来。
阵已成形，云凡的神识根本没再控制。
六合阵、五行阵、两仪阵被万卷古书尽数衍变出来，融合在一阵之中。
女子望着天空书海组成的阵纹和地上无数士兵排列的阵法，震撼出神。
“九阵过后的最后一阵，是无，什么也没有。”
云凡继续解释道：“就像一张白纸，可以随意涂鸦，只要能画出越书子认为满意的答案，古书就会变成一把钥匙，打开古阵。”
女子沉默良久，问道：“你是如何想到这些的？”
云凡想了想，苦笑道：“或许，是因为孤单吧。”
越书子一生除了看书，还是在看书。
云凡不想看书，被迫看书。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孤单。
真正的孤单。
不同的是，越书子享受孤单，云凡被迫孤单。
当然，女子不懂他所说的孤单，只从那张满脸血污中看到了苦涩。
没有骄傲与自豪，没有劫后余生的喜庆和学会阵术的兴奋，只有苦涩。
她很伤心自责，差一点酿成大祸，云凡不责怪，反而让她再生出些许愧意来。
云凡察觉到她的异样，笑笑说道：“谢谢。”
女子一怔，疑惑地望着他。
“我是白痴嘛，只学会三道古阵，全亏你破下几阵，否则我们就真的要丧生于此了。”云凡真诚说道。
女子明白其中缘由，如果说少破一阵，还留下四阵，那么云凡只会三阵，必然是难以过关的。
她破涕为笑，说道：“你要是白痴，那我算什么？破得比你多，却一道阵法也没学会。”
“能破已经很了不起了。”云凡说道。
“你岂不是在说自己更了不起？”女子说道。
“不敢不敢。”
云凡想了想，又笑道：“不过这样理解，也没错。”
女子见他贫嘴，调笑道：“别忘了，天底下还有五百人能破你的阵。”
云凡说道：“没有五百，加上你也才六个……”
他脱口而出，却暴露了某句谎言，瞬间止声。
女子恍然大悟，生气道：“原来你说寒舍弟子有五百人闯阵成功是骗我的！”
云凡没有回答，指着前方光亮中某处豁口，说道：“门开了，加上我们是七个。”
女子想着近万年时光，无数人破阵，七人成功，应该是一件很自豪的事情吧。
两人踏着古卷纹路，朝着生门走去。
女子忽然说道：“不知外面情况如何，易容一番。”
云凡也想起一年前各大宗门都为古阵术而来，难保不会还在外面，用元气改变面部肌肉，变了副模样。
古阵术虽然强大，但需要布阵时间，万一遇到仙宗弟子，随便来个五品阵师就能将他斩杀。
在越书子的世界里苦读十年，他的境界如今还停留在二品阵师境界，反倒在一次偶然中发现女子展现出四品阵师的实力，实是惊讶。
她到底是谁？能在十三岁就达到四品阵师，比云异的天赋也差不太多。
“此处是寒舍禁地，你这样出去，不会有麻烦吧？”云凡担忧说道。
“谁说我们闯了禁地？只是在禁地周围打猎迷了路，哥哥。”女子说完，瞬觉最后那声太过羞臊，垂下头去掩饰面颊红润。
“嗯，事实就是这样的。”云凡面不改色，反而神色坦然。
一出豁口，视野开阔，黑树的锯齿轻柔拂过面庞，感觉很舒服。
回身一看，杂草芸生，已恢复禁地本来面貌。
虽只有一步的距离，但内里凶险重重，如地狱般恐怖，两人经历了一次，被困整整十年才得以脱险。
他们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心悸。
然后看到对方容貌，不由的嘲笑出声。
云凡浓眉大眼，面容粗犷，是按照高虎和舒童的面貌结合而来。
女子细眉凤眼，鼻梁下榻，既老土又是典型的二娘脸。
笑到一半，便听闻远处密林间有人喝道：“谁在里面！”
云凡摇头轻声道：“不是寒舍的人。”
女子听过那人的声音，说道：“离宗荀阳真人。”
“走吧，妹妹。”云凡说道。
女子轻轻应了声，跟了上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