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宇良愣了愣,还是回身把门关上了。
“坐!”他伸手指了指。
其实梁宇良并没有打算等他吩咐才坐的,这会儿让他更进一步地形成了貌似上下级的微妙关系。梁宇良心里开始犯糊涂了,从见面到跟随,再到关门和请坐,莫非,咱不是平级?他还真是我领导?
梁宇良懂点儿看相,就开始仔细研究起袁洲的脸——大鼻子,有福气,性欲强;小眼睛,精明干练;嘴唇很薄,代表他很能说,加上面颊多肉,倒也算是副不错的面相。美中不足的是,他左眉中间有一颗大痔,这个算是破相。
“哎呀……”袁洲摩挲了一下双手,微笑着说,“公司你应该有了些初步的了解,说说看,有什么想法?”
“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去适应吧,现在说想法,有点管中窥豹。”
“谦虚了。我看了你简历,原来你在中源?”
“嗯……”梁宇良点点头,有点自豪。在国内,中源的工作经历算是在房地产业的通行证。
“大公司啊,专业人才。不过……”袁洲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江海市虽然是个三线城市,但还是有很多特殊性的,你不是很了解这边的市场吧?”
梁宇良不卑不亢:“我在江海土生土长,也经常回来,可以说身在外地,但一直有留意这边的市场发展,当然,这只能算是纸上谈兵,没有实操过。”
“我在这边很多年了,算是见证了这个城市的发展啊……”袁洲感叹道,“每每看到我做的项目成为了城市的一道道风景线,我这心里澎湃啊,自豪啊!”
“是啊,人嘛,做出成绩的同时,最享受的就是成就感。”梁宇良感觉他正在做首长临终感言。
“小梁,我能看出来,咱们都是做事的人。营销部这边,我主导工作,你要配合好,大家都是兄弟,有钱一起赚。嗯……你明白我什么意思吧?”袁洲挤着小眼睛,低声说。
“啊?”梁宇良装傻。
“呵呵,你还年轻。公司现在很多方面都需要花钱,咱打工不会单纯指望着那份死工资,你配合好我的工作,赚了钱,有我的一份,就肯定有你的一份!”
梁宇良算是听明白了,狐臭男肯定不是他的领导,是平级,只是装大尾巴狼而已。
梁宇良饿了。
于是齐紫萱刚把门打开,他就扑上去迫不及待地乱摸乱啃,饿狗一样。
齐紫萱先是反抗,然后顺从,接着扯开了他的衬衣,最后松开了他的皮带。
“急色鬼!你把别人的内衣都扯烂了!”齐紫萱举起小拳头锤了锤他胸膛,又把头埋进了他怀里。
“爷给你买新的!”梁宇良满足地闭目养神。
闭目完毕,梁宇良不能浪费半秒参观她脸蛋和身体的时间,同时还点了根烟。
“再点一根!”齐紫萱抢了过来,叼在嘴上。
“你也抽烟?”
“抽着玩。”齐紫萱吐了个烟圈。
“玩就算了,省着抽。”梁宇良又抢了回去,说,“我饿了。”
“我还以为喂饱你了呢!”
梁宇良揉了揉她丰满的乳房,说:“你把我掏空了。”
“人家不想动了,睡觉吧!”齐紫萱说罢就闭上了眼睛,睫毛长长的。
“那可不行,你睡吧,我给你做饭。”
“我妈说的,会做饭的男人才是好男人!”齐紫萱睁开了双眼,甜甜一笑。
“我妈说的,让我做饭的女人都是坏女人!”
“女人不坏,男人没机会!”齐紫萱伸了个懒腰,被子蒙头一盖,“厨房交给你了!”
冰箱里满满的:方便面、速冻水饺、速冻馄饨、火腿肠……都是用开水就能打造的美食。这个女人很懂生活,美女最不缺的就是饭局,外边大鱼大肉,谁回家番茄炒鸡蛋?
梁宇良选择了难度系数最高的——速冻水饺。
“还以为你有多高超的厨艺……”齐紫萱翻了个白眼。
“你这儿的油,使用日期都看不清了。”
“距离上一次炒菜得有大半年了。”
“对了,那个狐臭男在公司里是什么角色?”
“狐臭男?”齐紫萱茫然了几秒钟,笑了,“你说袁洲?你丫嘴真欠!”
“不是狐臭难道是体香?”
“没怎么跟袁洲接触过,他那模样我看了倒胃口,加上味道,保持距离那是必须的!不过,他往老板那儿跑得忒勤快,马屁精一个。”
“看出来了。”梁宇良冷笑。
“这也是一种能力啊,领导挺赏识他的。他才来半个月,袁、潘、林老板都很喜欢他。当然,除了黄老板。”
小静上岸了。
当黎伟看到床单上那一片殷红,再紧紧地拥抱着她说出那三个字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上岸了。
还依稀地记得,她曾经刻骨铭心的第一次,也是三个字:对不起,然后玩完。
现在的黎伟,说的三个字是“我爱你”。
那就随缘吧……
看着那片让黎伟感动得流泪的血迹,小静觉得自己很可笑,笑着哭。
你爱我?
爱我什么?
爱我模样?
爱我若即若离的态度?
爱我的处女之身?
除了模样,其他都是假的。
若即若离是因为不想欺骗又想靠近的忐忑。
处女是山寨的。
模样,总会老去。
我爱你?
也许吧。
因为你能让我感觉温暖。
龙承章骂我是个婊子。
他把我当成妓女,其实也没什么两样。
也是他,制造了让妓女登堂入室的机会。
我把买卖做大了。
他后悔了,因为他虚伪。
我呢?
凌兰语辞职了,正式入驻了陈华的项目,跑市场、查数据、定方向、写方案。
杨舒莉也在如火如荼地招兵买马,进行培训。
两人相处下来,是战友,更像姐弟。杨舒莉很细腻,很会照顾人的感受,总能先你一步地想到很多问题,并且处理妥当,这让身为独生子的凌兰语感觉很舒服,就像身后永远都有一个姐姐在支持着,毫无后顾之忧。
工作上,杨舒莉还真不是盏省油的灯,一方面在招聘和培训,效率很好,另一方面,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还能从陈华那拿到10万的预付款。天哪,一向都是乙方先垫资或者打保证金,就从来没听说过甲方会给小小的乙方预付款的,这更让凌兰语由衷地佩服。
“这是1万,你数数。”杨舒莉递给他一个信封,看他迟疑,就补充道,“兰语,我这儿还有8万,给了方玉成1万。其实原本应该跟你对半分9万的,但是现在项目刚起步,各方面的开销我想先统一管理起来,这些钱也许刚够我们开盘前的一些开销,包括工资、办公、应酬,等等,我会做个明晰的花费清单。到最后结算时,我们再细算各自的收入,你看可以吗?”
“那钱你全管着吧,这1万你也不必给我。我有什么开销拿回来给你报就是了。”凌兰语推辞着把信封递了回去。
“不行,你身上也备点钱,总有要花的时候。”杨舒莉把信封又推了回去,然后又翻了翻抽屉,拿出两盒名片,说,“你的名片印好了。副总经理兼策划总监,凌兰语!”
“呵呵!”凌兰语笑笑,“这么大顶帽子呀!”
杨舒莉又从包里拿出了个精致的名片夹递给他:“还有这个。”
一看名片夹上那洁白的小花——万宝龙的,估计值上千,凌兰语不好意思收,说:“姐,这我不能收。”
杨舒莉替他把一叠名片细心地放进名片夹里,不容置疑地塞进他的衬衣口袋,说:“兰语,从现在开始,别人都得称呼你为凌总了,这是姐姐的一点心意,也是你应该具备的硬件。你代表了我们这个所谓的公司的形象哦!从办公用品到形象装扮,都应该达到一定层次的!还缺支笔,万宝龙的太贵,其他的姐也看不上。等项目开盘了,姐姐送一支给你!”
一切似乎都很顺利。
但问题还是出现了,方玉成总在使坏,为了私利使坏。
起因一:他一定要安插他的自己人进销售部,杨舒莉极力阻挠,这种太子党要不得,这将会非常影响全盘指挥和执行力度。
起因二:他要在一个三流专业杂志上投放20多万的广告费,凌兰语嗤之以鼻,会上直接批判这毫无效果。
结果一:杨舒莉组建的销售团队常被挑刺。
结果二:凌兰语的计划、建议还有方案受到层层阻挠,屡屡不得通过。
“操!这工作没法做了!”凌兰语把方案重重地摔在桌上,生着闷气。
“方玉成比我想象的要难对付!”杨舒莉眯着眼睛,保持着平静,“原来不是说好了给他结款额的10%吗?他想要拿20%,我拒绝,太黑了!还有,他建议的那些推广渠道,效果很差,价钱很高,可见回扣很大。我们无疑是断了他的财路。”
“姐,我是不是错了,不该反对他的?”
“你没错,项目全年推广费陈华只肯出100万,他方玉成一下子就想让20多万打水漂,我们绝不能让他这么瞎搞!不做到有的放矢、斤斤计较,推广费根本就不够花,宣传不到位,房子卖不好,亏的还是我们自己!”
“那现在怎么办?”
“他只是个打工的,虽说小鬼难缠,但我们既然进来了,合理的建议,陈华都会首肯的。以后我们不必跟方玉成汇报工作了,逐层汇报没有意义。有什么,直接找陈华。”
“这样会不会把矛盾加剧?”凌兰语有点担心。
“现在的矛盾还不够深?加剧了也无妨。”杨舒莉冷笑。
“聊什么呢?说我坏话呢?”方玉成门都没敲,直接进来了。
杨舒莉马上换了副欢喜的笑脸,起身迎了上去:“方总,来视察工作啊?”
凌兰语勉强一笑,说:“方总您好。”同时给他递了根烟。
“哟,小凌现在抽的玉溪啊,不错不错,档次提高了,还是我们这边困难啊,一直停留在云烟级别上。”方玉成皮笑肉不笑。
“别挤对小弟了!”凌兰语弓着腰,帮他点了烟。心想此人不但贪,还极度吝啬,而且极不要脸。按理说在房开混到了副总级别的,起码也得是玉溪了,也只有他这种人才抽10块的云烟,还好意思拿出来说事。
“这段时间你们也辛苦了,晚上请你们唱K!”
“方总客气了,不过我五音不全,可不敢出去丢人呀!”凌兰语推辞着。
“不给面子?”方玉成把笑脸一收。
凌兰语脸上赔着的笑容也凝住了,他有种冲动,想把对方的眼镜一巴掌拍飞。
“当然不是,舍命陪君子嘛!”杨舒莉隔在两人中间,笑得很灿烂,“早就听说方总歌唱得好,美声唱得专业水平,晚上也好学习学习。”
“嘿嘿,互相学习,互相指教!”方玉成笑得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售楼部的那些个姑娘,也一起去吧,真是辛苦了,慰劳一下前线的女战士们。”
K局十分无趣——方玉成的个人演唱会。
当然,穿插不断的是女生跟他合唱,这厮也能唱,从老掉牙的《夫妻双双把家还》,到很新的林峰那首《明天以后》,歌词腔调都滚瓜烂熟,声线确属专业水平,胖子中气足嘛。
每曲唱完,大伙都使劲地鼓掌,凌兰语手都拍红了。
合唱时,方玉成总是副深情款款状,牵着女方的手或者搂着女方的腰,别人也不好拒绝,强颜欢笑地配合着。凌兰语心里骂道:把我们的人当小姐使唤了!
唱了一会儿,又陆续地来了些陌生的面孔,清一色中年男。方玉成逐一介绍:这个是派出所的副所长,这个是物价局的处长,这个是城管的队长……
然后他们轮着跟杨舒莉敬酒,又轮流邀请她跳舞。看得出来,杨舒莉不是很乐意,但也都硬着头皮一一应付。
凌兰语帮她挡了不少酒,但哪是那几个酒桶的对手,喝着喝着,就把自己也喝倒了……
“凌总!凌总!快醒醒!”
凌兰语挣扎着睁开眼,只见K房早已曲终人散。
“您还行吗?”销售主管方芳关切地看着他,递过来一杯热茶。
“谢谢……”凌兰语喝了两口,清醒了点,问她,“杨总呢?”
“跟方玉成他们去夜宵了。”
“什么?”梁宇良跳了起来,“搞什么飞机!其他的女孩呢?”
“其他的都喝多了,杨总安排了车送她们先回了。原本我也要跟着她一块儿去的,她说不必了,要我留下来照顾你,务必得送你回家!”
“妈的!我个大男人的还照顾什么?杨姐出了什么事,我明天就炒你鱿鱼!”凌兰语吼道,“他们去哪夜宵?去了多久?”
“走了大半个小时了,去哪儿我不知道。”销售主管一脸的无辜。
凌兰语带着方芳风风火火地出去打了个车,满大街地找,一路上心急如焚,坐立不安,想了想又冷静了下来,给陈华拨了个电话。
“喂?凌总啊?”陈华的语气不悦,因为已经一点了,他早已睡下。
“陈总啊……”凌兰语开始装酒疯,“我们杨总不见了,方总撇下我带她去夜宵了,陈总……”说罢他冲方芳使了个眼神,把电话递给了她。
方芳还算聪明,接过电话就说:“陈总,不好意思啊。今晚方总请我们唱K,凌总喝多了,醉倒了,刚醒过来,醒过来就要找杨姐,我也实在没辙呀。”
陈华沉默了一会儿,用低沉的声音说:“我给方玉成打个电话,你们等着。”
过了一会儿,陈华来电,只有5个字:肥婆大排档。说罢就挂了。
俩人马上赶去了那里。
杨舒莉已经醉得不成人形,桌子下是一大堆东倒西歪的空啤酒瓶。
“凌总!真是麻烦你了,醉得不轻也还撑着找了过来!”方玉成冷笑。
“杨姐喝多了就发酒疯,多有得罪,我们得赶来收拾残局呀!”凌兰语赔着笑,过去拉过杨舒莉的手臂往肩膀上一扛,死沉死沉的。
杨舒莉看见凌兰语,傻笑着说:“兰语来了,好好好,喝,继续喝!”
“别闹!”凌兰语虎着脸,低声说。
“就这么走了?”方玉成横了过来,挡住了去路。
“方总,人都醉成这样了,再喝下去不好看啊。”
“她不好看,你好看。”方玉成随手拎起两瓶啤酒,说,“好事成双,凌总,给个面子,干了!”
凌兰语二话没说,接过酒瓶,一股脑儿全灌了,只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忍住了,没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