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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收拾残局

鲍一脸若死灰,走到屋中间的坑旁,蹲在一堆碎木屑边,在那里,汪二倒在地上。鲍一伸手颤抖着,轻轻掸掉了汪二身上覆盖的一层层木屑,把他扭在一起的身躯,慢慢扯开,然后把胳膊和腿一一摆正。

华容走了上去,和鲍一一起把汪二抬到旁边的木桌上。鲍一双手握住汪二的两只手,手心朝下交叉放在汪二的胸膛上。

兴旭看看旁边,那个老人已经躺倒在椅子上,胳膊耷拉在旁边,一动不动,木椅的地下一大摊黑血。

苏心歪倒斜靠在墙角,眼睛死死瞪得老大,他的胸膛上有一处深深的凹陷,头颅也不正常的转着。他身前的地上,横着一根黑色的刺剑。

两个人似乎都已经死了。

墙角那边,充弓没有再发出低沉的喘气声了,现在平静地直坐在墙角,眼睛紧紧闭着,像一头受伤的狼,平静的在角落舔着伤口。兴旭看到他的右手一直按在腹部上,暗红的血顺着他的手缝渗出来。

兴旭走到之前餐桌的位置,低头往下看。之前那个主人坐着的餐桌。已经断裂成好几片,又被主人巨锤荡开,现在已经散落在木屋四处的废墟里了。

木屋中央的地面,现在有一处巨大的空洞,兴旭低头看去,一个血人倒在那里,面目血肉模糊,已经分辨不出五官,身上的衣服已经和皮肉搅在一起,成了红黑一片,惨烈无比。兴旭看了一眼,差点呕吐出来。

兴旭不忍再看,强扭过头,走到华容身后。鲍一低着头,闭着眼睛,口中念念有词,华容脸色肃穆,静静地看着仰在桌上的汪二。

兴旭只隐约听到鲍一念叨着:“远古的水神……你的孩子回到了你的怀抱…他名为汪小定…从此他得到安宁…”

接着鲍一说了最后一句话,兴旭没有听懂,听起来甚至像是另一种语言。说完这句话后,鲍一用袖口紧紧捂住嘴巴,低声咳嗽两声,呆了呆。他到旁边的废墟里,找了一个还算完整的木凳,搬到汪二的桌子旁,坐了下来。

华容看了看兴旭,眼珠子往后面瞄了瞄,然后转身走开,兴旭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忙跟了上去。

兴旭跟着华容走到炉灶旁,华容打开炉灶一旁竖立的木柜,在里面翻来覆去。兴旭站在一旁,也不知道华容到底在找些什么,只见华容不断翻出里面一些东西,然后拿在手上来回看几遍,又用凑到鼻子跟前,使劲闻了闻,脸上露出不满意的神色,就把东西扔到一旁的地上。

兴旭忍不住好奇,蹲到地上,有几块黑乎乎的东西,那些有一点像是腊肉的纹理,但是颜色却黑的有点可怕,让人完全没有食欲。地上还有些不知名的果实,果肉皱巴巴的,已经被晒干了。

华容终于找齐了他需要的东西,满意地点点头。兴旭看到他手上抓着几片干树叶,还有一个拇指大小的灰褐色的果核。

“这几片叶子,其实就是三十林里面,最常见的松叶。”华容解释道,“这果核嘛,就是松子核。”

不过兴旭发誓,这松叶和松子跟兴旭以前见过的绝对不一样……

“这两个东西,一般用来疗伤,把它们研磨成粉,涂在伤口上,可以缓慢地疗伤。”华容接着说道,“不过,我现在倒不是用这个疗伤……”华容顿了顿,朝充弓那边点点头,“那位的伤口,这点东西也不够看……找来这些,是给你吃的。”

“这些东西可以吃?”兴旭问道。

“正常情况,我们是不吃这些东西的,甚至是凡人也不会吃这些,不过至于你嘛……”华容笑道,“你的肉身实在太弱了,这里其他的一般食物,你根本就经受不住……所以,这些正好适合你,哈哈……”

兴旭一阵无语,不过内心对华容非常感激。自从到这里以来,其他人对兴旭的态度,要不是敌视,要不然就是轻视,甚至是无视。而华容是唯一一个愿意跟兴旭说话,还会为他考虑的人。

不过兴旭性子有点内敛,这种时候,内心有了情绪,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去表达,舌头倒是像被打了结一样,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华容没管他,自顾自跑到屋子中央的大坑里,踢了踢那些废墟,蹲下身来,在废墟里捡起一个物件,原来是之前煮过苦木的小铁锅,华容提着铁锅回到炉灶旁。

其实这炉灶非常原始,用石块搭了一圈,底座也是一块大石头,里面放了几块焦黑的树干,不过现在已经熄灭了。

兴旭看旁边有一垛干草堆,连忙过去,从中拿了一捆,仍进炉灶里面,正想找东西点火。华容把手伸进炉灶里,不知怎么,那草垛突然就点燃了。

正当兴旭目瞪口呆时,华容在旁说道:“再拿一垛干草来。”兴旭只得再过去拿了一捆干草,不好再问什么了。

华容从炉灶旁的木柴堆里,捡一块放进了炉灶,火逐渐稳定下来。接着华容把铁锅放到那圈石块上,放稳后,走到旁边,有个挂在墙上的圆形木桶,旁边还放了一个圆形的容器。华容抓住那个木制的容器,用手在那木桶上摆弄了一下,兴旭就听到“哗哗”的水流声。

过一会儿,华容端着装满水的“木桶”,走到铁锅旁,把水都到了进去,然后华容拿着“木桶”回过身。

“小兄弟,我想你现在……”华容把容器放下,转过身面对着兴旭,“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吧?”

兴旭突然僵住。

他刚刚才习惯了别人对他的漠视,但是现在,华容终于询问他是谁了。兴旭的脑中还在犹疑,可是口中却发出了坚定的声音。

“我名为兴旭,但我不知道我是谁!”

华容听到兴旭的回答,锁紧了眉头。“兴……兴……”华容嘟囔着,然后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

兴旭不知所措地站在炉灶旁,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说出了自己真实的名字。看到华容的反应,兴旭也有点慌张。

华容突然抬起来,直视着兴旭,“兴旭是你的真名吧!”

“是的!”兴旭肯定地回到。

“我这么说吧,你的姓氏,会有些麻烦……”华容低声说道,“因为我可以确定,火神国和黑龙没有兴这个姓,东疆那边倒是有兴氏家族,但是那些人,跟我们面貌相差极大,而且他们……”华容突然没有说下去。

“他们怎么了?”兴旭忍不住问道。

“哦……”华容淡淡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是些可笑的言语罢了。说是他们是什么异族的后裔……嘿嘿,都是些老长老的疯言疯语罢了,一些长老真的是疯了……”

兴旭不禁一呆,历史上,兴氏倒是的确跟异族有点渊源,他以前无聊查过,说兴氏可能是鲜卑人传过来之类的,不过兴旭自己户口本上,写的肯定是汉族……

“所以,你的名字会有点麻烦。”华容皱着眉看着兴旭,然后脸色渐渐严肃起来,正色说道:“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这麻烦,不知你愿意不愿意?”

“什么办法?”兴旭连忙问道。

“那就是把你的名字改掉……”华容沉声道,“改为我的姓!”

兴旭听到华容的提议,不禁皱起眉毛,内心里已经开始拒绝了,毕竟他是一只姓兴,他是兴家人,他的爸爸他的爷爷他的家族,他生来就是兴家人!他死……突然一阵恐怖的白光闪过兴旭的脑海,或许他已经死了。

兴旭抬起头,看着华容严肃的样子,看到他有点关切又有点期待的眼神,兴旭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嗯……”华容沉吟道,“现在只是个提议,你要是愿意,我可以确保你的身份就不会有问题了……”

“哦,这水好了,我先把叶子放进去……”华容突然有点不自然地说道。说完后,华容转身,把手上那些干树叶,洒在了铁锅里。那些干树叶刚接触到水面,就发出“滋啦啦”的声音,冒起丝丝白色的水汽,接着就融入了水中,消失不见了。

兴旭脑子现在一片混乱,思绪万千,一时拿不定主意。

“对了,你知不知道,之前,我拉你倒地的时候,那会发生了什么?”华容突然问道。

“我不清楚。”兴旭下意识地回道。

“其实他们这么做的原因,我也不知道。当时那充弓突然发难,刚刚砍杀那个老人,旁边那个苏心,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了兵器,直接刺穿充弓……”华容感叹道,“而且在同一时间,地下那人还有那个学生,也杀了出来……实话说,我当时还没反应过来……汪二就被地下那人,直接用剑给刺穿了……”

“那个苏心为什么也会动手?”兴旭问道。

“嘿嘿,这就不知道了,这群人似乎在这里布置了一个杀局,不知道是针对谁的……”华容陷入了思考。

兴旭听到华容的话,反复回想之前苏心的表现,心中有点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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