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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九重黄泉落 06

王蛇恶浪灭世来,混沌禅光莲花升。

鱼凫睁眼世斗转,不过千载人已稀。

巍峨耸立在黑山白水间的建木树墩在神陨精粹的光照下显得倒有几分仙家福地的味道,几缕飘渺的白云不知道从哪里飘来浮在树墩的中间,在树墩上俯视黑山白水整片大地,所有地势卦象尽收眼底,先天八卦的奥秘全在这里一一显现。

小豆子嘴角浮现冷笑,当年的灭族的仇恨将由他还雪除,但是世事沧桑千年已过,鱼凫你又在哪里呢?是安静的沉睡在通天建木的树芯打造成的棺木中,还是依然在云顶天宫里面等待成仙的机缘?

不管你是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鱼凫。

通天建木的树墩上广阔无边的平整截面,一座黑棺被安放在中央,在黑棺的周围是五色神土铸成的石台,石台上便是鱼凫的棺木。石台外是九汉白玉的柱子,每一根都高达三丈,柱子上刻的并非龙凤麒麟之类的祥瑞之物,而是罗刹修罗,恶鬼凶兽之类。

小豆子一步一步向着棺木走去,看似很远的距离不过半刻便来到了黑棺外的九根汉白玉柱子前。小豆子将青瑶靠在其中的一根柱子上,他越过柱子走上九层五色神土铸成的神台,来到黑棺的面前,他的脸色平静没有丝毫的波动,静静的看着黑棺不发一语。

此时在黑山白水之中混沌已经远去,向着那高大挺拔树墩行去,张二站在枯萎腐朽的女树下目送混沌远去。姜五公子来到张二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与混沌相识?

张二点头道,在太仓地王宫曾见过一面。

姜五公子不再说什么,抬脚便跟在了混沌的身后向着通天建木的树墩行去,独眼四和刀疤六看了一眼张二连忙追上了姜五公子,跟在他的身后向着建木而去。

张二四处不见青瑶的身影,不知道在他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不过他感觉到在建木的方向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指引着他前往那里。张二犹豫了一会,还是跟在了姜五公子的身后,向着建木行去。

黑山与五色神土的交界处乃是一条清亮洁白的河流,清澈见底,不过只没过脚踝处,张二赤脚站在河水中,再回首黑山竟觉得心中一片澄澈,好像知道了自己冥冥之中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就像当初他误打误撞闯入地王宫一样,或许是他的天命所归。只是不知道这里又将有什么在等着他,不过无论如何他还是要将青瑶完好的带回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护她一生也算是他最后能为她做的了。

淌过了白水河,张二穿上鞋子走在五色神土之上,他也曾听闻过在上古之时的帝皇以五色神土铸就神台祭祀天地,以告苍天神灵。又有人说五色神土乃是代表上古五帝,金木水火土乃五帝的命格所在,如说太昊,乃风姓,以木德王。不过自从秦皇汉武之后便少有帝王再从五帝世系了,这个无怪乎后世的帝王,上古世系的帝王后世早已不知道是否还有存在世间的。

比如说这鱼凫便是从的太昊世系,太昊生咸鸟,咸鸟生承厘,乘厘生后照,后照始为巴人。从此便有了巴国三王,统治天府之地数百年之久,不过自从鱼凫开辟通往九重泉的道路,去往血海大围山登上金顶天宫成仙而去,这一世系也便绝了。

建木上。

小豆子静静的看着黑棺,顶上神陨精粹的照下五色神光,落在了黑棺之上。黑棺乃是以通天建木的树芯打造而成,与下面建木的树芯连成一体,细看之下便会发现建木上的树芯一圈一圈往外扩散,往后是金色,青色,赤色,白色。

当初为了攻下通天建木不仅巴国死伤惨重,他们这一族也是元气大伤,不过最终还是将建木攻下,来到了天帝宝库,眼看族人脱离血海大围山的日子就要到了,他们可以重回人间生活。

虽然建木被砍了,天鲲也被击杀,但是他们仍然不能摆脱当初天帝施加给他们的诅咒,他们只能住在血海大围山,一旦离开便会身体急速衰老而亡,就算是天帝宝库里面的神药也无济于事,所以他们仍然只能生活在血海大围山之中。

后来他们想到了世代守护的金顶天宫,那是位于血海深处的一座黑山,顶峰之上有一座金色的宫殿,据说里面曾经是仙家洞府,有成仙的机缘在里面。但是哪里终年有雷云盘踞,异兽守护从来没有人能登上金顶天宫,不过他们世代相传在金顶天宫中有成仙的机缘,或许能够让他们摆脱天帝咒术。

当初的巴国三王因服下天帝宝库中的神药,故此得以长生,在悠久的岁月中他们轮番交替的统治天府之地,然而逆天而行终究被天地所弃。不知道什么时候三王的身体开始衰老,仿佛过往的百年岁月一息间回到了他的身体,衰老不可遏制的蔓延下去,通往天帝宝库的建木已经被砍断了,他门不可能再有第二颗神药为他续命。

这时他们把目光看向了金顶天宫,若是能成就仙位与日月同辉,天地同寿,岂不比统治人间还要来的快哉。于是他们大举兴兵向着幽泉攻下,屠尽他们这一族,为的便是要通往金顶天宫的秘密。

当年的一幕幕血腥仿佛还在眼前,小豆子将青瑶扶到黑棺前,用匕首割开青瑶的手腕,嫣红的鲜血流淌而出。当青瑶的鲜血落在黑棺上的一瞬间,在黑棺的表现上亮起了无数的纹络,如同血管向着整个黑棺蔓延而去。

奇异的三眼图腾在黑棺上亮起,棺木从中裂开一条裂缝缓缓打开,露出了一条向下的通道,一股湿气扑面而来。这黑棺竟不是鱼凫安葬之所,乃是一条通往地下的通道,而看小豆子的神情似乎早已料到,抬脚便向里面走去。

五色神土铺成的阴阳大地,混沌沿着中间阴阳曲线而行,它每踏下一步便有一朵金色的莲花生灭。跟在他后面的姜五公子等人心中虽是惊异,但是面色仍是平稳,安静的跟在混沌的身后。

然而就在这时周围气温骤然冷降,好似有绝世凶物觊觎这里,姜五公子陡然停下了脚步,低声对着后面的独眼四和刀疤六道,小心,那畜生来了。

独眼四和刀疤六也停下了脚步,他们环视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但是那股被绝世凶物盯着的感觉丝毫不曾减少。反而越来越盛,越来越强,阴冷的气息在逼近,仿佛已经凝成实质。

混沌好似也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在逼近,它停下步伐,盯着前方的建木树墩,仰天一声惊吼,一圈音浪荡漾开来。姜五公子等人被这音浪冲击顿时东倒西歪,七窍中齐齐流血,不过那股恍如实质的阴冷气息顿时被冲散开来。

还未等他们站稳,天地突然一暗,他们抬头看去惊见一条长达百丈大蛇盘在神陨精粹之中,将神陨精粹落下的光芒遮蔽,使得天地暗淡。

只见神陨精粹上面裂开无数裂缝,不断的有精粹从上落下,每一片落下的神陨精粹都恍若一道流星划过,所落之处大地崩毁,黑山倒塌,白色的河水从黑山之中流出,转眼已经出现了一片白色的汪洋向着树墩这里汹涌而来。

其上神陨精粹中的大蛇不断的挣扎,好似要从中挣脱而出,它的每一次挣扎都有无数的碎片脱落,使得地宫岌岌可危,倾毁不过是在转瞬之间。

姜五公子此时哪里还管的上害怕,这里已经深入地脉之中,若是崩毁,就算他有通天之能也不得逃出生天。若是他猜的没错通往幽泉的路已经打开,要不然也不会惊醒一直守护在这里的凶物,跟他进入这地宫的总共就那么几个人,而现在独眼四和刀疤六跟在他的身后,张二想必也会紧跟着过来,那么只剩下小豆子和青瑶了,不论是谁打开了通往幽泉的道路,对他来说都是有益无害的,如此倒是省下他许多功夫去琢磨怎么打开幽泉之门了。

鱼凫地宫崩毁的越来越厉害,不断有岩石坠落下来,而上方那被封在神陨精粹中的那条大蛇已经差不多要挣开了舒服,已经有半截身子露在外面了。漆黑的蛇身上传来阴冷的气息,一对竖瞳同样是漆黑一片,头上生有一只独角,一只雪白的独角,充满着淡淡的光辉,如同龙角一般。

黑水玄蛇。

传说中的无上凶物。

姜五公子不再逗留,连忙向着建木树墩跑去,独眼四和刀疤六紧随其后,转眼他们已经消失在了烟尘之中。

混沌停在原地没有继续前进,在他的身下绽开一朵金色的莲花,凡是有坠落向它的石块都莫名的向着周围滑去。这时张二也赶了过来,看他的样子很是狼狈,当他看到混沌时脚步慢了下来,他来到混沌的身后,看着这头异兽竟是没有了先前的畏惧。

黑水玄蛇挣脱了束缚之后落在了茫茫白水形成的波涛之中,它驾驭白水而行向着混沌这里行来,滔天凶威令鱼凫地宫都为之颤抖。滔滔白浪已经近在眼前,饶是从生死上走过几回的张二也面露惧色,不断向着混沌靠近。

上古的水神驾驭水浪而来,混沌却是不为所动,在它的面上幽深黑暗的巨口中传来一股无匹的吸力,滔滔水流不断被它吸入腹中,而它的身形随风而长,转眼竟是已高达百丈之巨,头顶上方岩层,脚踏大地,稍微一动已经是天崩地裂之势。

水流冲下将张二淹没,在汹涌的白水中他已是无处挣扎,在混沌与黑水玄蛇的斗争余波中已是昏死过去,随着水流飘荡而行,已是不知去了哪里。

黑水玄蛇凶威滔天,混沌也是不遑多让,两只上古的凶物早已将鱼凫地宫破坏的天翻地覆,另外两处殉葬坑了是坠落了下来,当中可见以高大的身影落在了水中,身上穿着盔甲,手中拿着一柄短剑,落入水底之后便同样失去了踪影。

而在幽幽深深的幽泉之路中,小豆子扛着青瑶独行在这里,周围都是建木的树壁,幽幽的冷光从树壁上面泛出,照亮了前后的路。小豆子好似已经不是第一次走在这条路上了,只见他颇为熟悉的转弯,向着树壁通向的地下走去。

那已经是久远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当时这片大地还是神治的世界,神州被当时的天地共主天地统治,他们这一族不知道是怎么得罪了天帝,被流放到了不见天日的幽泉之下守护金顶天宫。

当时的金顶天宫乃是天地的一处行宫,每年天帝都会在金顶天宫住上一段世间后来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天帝不再来到金顶天宫,他们这一族一直在盼望着天帝来到,只有天帝还记得这里,他们便有脱离幽泉的希望。

直至这希望开始破灭,他们只能认命的生活在地下,当时他们也曾寻找出去的路,找遍了血海,找遍了大围山都没有发现有通往地上的路。无边的血海,无限的大围山,从来都没有尽头。

有一天血海畔来了一名女子,这让已经不知几世几年不见外人的他们兴奋不已,当他们将这名女子请到他们居住的地方详细询问时,其中结果让他们大失所望,原来世间已经没有天帝了,甚至从来不曾听闻过这天地间还曾有一名天地共主存在过。

世事沧桑,桑田已晚。

后来这名女子收服了纵横血海的混沌异兽与血神子便离开了此地,临行前她还告知了她下来的路,乃是她游说到了天府之地,因见一通天建木,顺着它的树根下来的。

这才有了下面与天府三王联合攻下建木的事情了,现在想来当初那名女子说的话,也是不无道理的。

安忍不动如大地,静虑深密如秘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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