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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海中巨人

众人聚在那天井中的大榕树下,徐福盘膝坐在一块石台上,朱隐龙和白薇席坐在两旁,其他毛人随意的分坐四周,有的毛人直接爬到树上的枝头坐着,氛围轻松惬意。

白薇仰头望去,见榕树上飘动着无数黄色的小亮点,十分好看。刚好一个小亮点飘下,她伸手去接住,原来是一只萤火虫。那萤火虫在她手背上转动几下又飞向别处。

四周山崖上的房屋中有的点起了油灯,中央广场上的八个角落也分别点起一盏大油灯,将周围照得通亮。这时有毛人端着陶碗和陶罐装的食物摆放在众人前面。徐福盘膝而坐,面前放着一个矮桌,上边摆放几个花纹精美的漆器容器。朱隐龙和白薇前也各摆放一个矮桌,上边也是摆放花纹精美的漆器容器。显然主人是将最好的用具拿出来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

有四个毛人上来,先给徐福添上食物,然后给朱隐龙和白薇也加上食物,另外还有几个毛人抬上几个大鼎,里面有的装着水果,有的装着煮过的粮食和青菜,周围的毛人自己拿着碗盘等去盛取,有的则直接上手去抓。白薇见了噗嗤一乐,觉得这些毛人怎么跟小孩子一样。

朱隐龙吃了几口食物,觉得像是煮过的豆子,又吃了几口青菜,嚼在味道有点辛辣,分辨不出是树叶还是草做的。

徐福喝了两口水,却不吃饭,闭目运了一会神。

白薇和朱隐龙正讨论着一个热带水果的味道,觉得味道不错又要了两个,他俩觉得这里水果比熟食好吃,索性多吃点水果。

徐福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呼出,这般运气几次后,脸上泛出一些红晕,缓缓说道:“两位神女的使者,且听老朽说一段往事吧。”

朱隐龙嘴里正塞着一个水果,听到徐福要说自己的故事了,憋在嘴里点头称好,神情甚是滑稽。白薇说道:“徐大人,您是要跟我们说当年您出海寻仙的故事吗!”她不知徐福本是方士不是官员,只当他是秦始皇派出去的大官,所以称呼他做大人。

徐福微笑着点点头,说道:“我本姓许名市,齐人,师从鬼谷子,乃是先师的关门弟子。学成出山后,天下已为秦国所占,四海归一。陛下得了天下后,需到泰山封禅刻石,祭天成命。随后登芝罘岛,环视海面,见云海中亭台楼阁,似有仙山飘渺其中。随即下诏,招揽方士前去海中寻仙,求得长生仙丹。我所学既是包含航海和炼丹的法门,齐国本就临海,自小对周围海事十分熟悉,心想:‘这乃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何不借此机会去海中寻那传说中的蓬莱仙山。一来寻仙求药本就是我们方士的本职;二来若是求得仙丹,将来也能在朝廷中为官。岂不是一举两得,于是接下圣旨,率领船队去海中寻仙。”

朱隐龙听到这段,心想:“那云海中的亭台楼阁,不过是海市蜃楼的幻象而已。海面上水气大,当升腾起来的水气,和折射的光线相遇,就会将远处的景色投影上去,形成海上有山川高楼的错觉。两千多年前的古人对这些自然现象不甚了解,错以为是虚无缥缈的仙境,以讹传讹,最后变成传说流传至今。不过这徐福也是将错就错,获得秦始皇的资助能够出海一游也是不错。”

徐福继续说道:“秦二十八年,我带着陛下赐予的礼品宝物和童男童女百工近千人,满载大帆船十几艘,驶向东海,寻找蓬莱仙山。在海上行驶了有十几天,平安无事,但也一无所获。船上带的食物和水也开始不够了,商议后决定再向东航行两天,如果还见不到仙岛的踪影,我们就只能返航回大秦,禀告陛下此次出海并无所获。当天晚上,我独自站立在船头,海面上风平浪静,只有一轮明月洒下的点点银光。我瞭望远方,心中思绪万千,这次出海不利,不知道陛下会不会怪罪下来。想起当初山中修炼从未有过这般的烦恼,此时却心绪不宁起来,叹了口气,望向海天交接的地方。过了一会,我听到身后传来浪花声,起初很小似乎很远,渐渐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到最后如同雷鸣一般。我连忙跑到船尾,借着月光隐约看到远处的辽阔的海面上波光粼粼,浪花翻涌。我心中纳闷,当时海上并无大风,如何会出现这样的奇观。这时隔壁船上的一名水手忽然喊道:“有大鱼!海里有大鱼!”我一听有大鱼,再往那团团浪花中望去,果然海里鳞光闪耀,是有大鱼在海中翻腾跳跃所致海水翻涌。可要眼前这么一大片海面都翻腾起来,只怕非有成千上万条大鱼同时跳跃翻腾不可。随着声音越来越大,我感觉那成千上万的鱼群正朝着我们的船队奔涌而来。我心知不好,若是船队让这些鱼群撞坏那非都葬身海底不可,连忙招呼船员立刻拉锚起航,躲开这鱼群。这时候所有船上的人都听到声响跑了出来,看到这情景,惊呼一片。我所在的船刚拉起锚,就听到有人喊道:“大家抓稳了,鱼群来了!”喊声未落,船身猛地一颤,众人站立不稳,像发生了地震一样。我摔倒在甲板上,死命抓住一根缆绳,四周喊叫声不止,夹杂在鱼群撞击船体的声音中。我几次想站起来,但船身震动剧烈,能抓紧绳索已经不易。我朝四周望去,船身晃动不止,没有一个人能站在甲板上的,有的船员落到海里,喊叫声都没有,便不知踪影。过了好一会,船身停止了剧烈震动,我趴在那不敢动,直到有几个船工过来将我扶起。我靠在桅杆上,听到四周传来众人的呼喊声和船板的碎裂声,心里实在不知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耳听那鱼群的轰鸣声已经远去,算是躲过一劫。想不到我徐福首次出海寻仙就遇到这般结果,心里懊丧不已。正当我在那垂头丧气的时候,忽然船头方向传来一声轰鸣声,像是火山喷发一般,顿时四周船上传来一阵众人惊呼。我给那声音几乎震得晕了过去,站立不稳又摔倒在甲板上。待我清醒过来,四周船上的人已经聚集到船首,朝着前方大海里观望。”

说到这里徐福的眼睛紧紧看着前方,仿佛那天的情景就发生在眼前一样。

朱隐龙心想:“徐福所说的大鱼应该就是史书上记载的大鲛鱼,这成千上上万的大鲛鱼同时在海里出现,将徐福的船队冲撞得七零八散,也算是他们倒霉了,不知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呢?”

白薇则叹了口气,面带愁容,似乎自己那天也在那船上般,替徐福难过。她旁边坐着小鬼头,一边吃东西一边听徐福说故事,对里面的人物如何遭遇倒没什么感觉。

徐福嘴唇颤抖,这跨越千年的往事至今让他心有余悸,说道:“我见众人聚集在船头甲板上,本想也过去看看究竟。可当走了几步,忽然脚下地面倾斜,惊呼一声险些再摔倒。正不知所措的时候,有水手喊道:‘船底进水了。’我心想:‘这可糟了,若是这般岂不是要葬身在这大海里。’我努力在甲板上站稳,看到其它的船队上也乱成一团,对面一艘船已经开始下沉。我心里慌张,却一点办法都没有,耳听前方大海里轰鸣声一片,冥冥之中觉得必须去前方甲板看看到底海中发生了什么。我扶着栏杆跌跌撞撞地移动到船头,朝前方望去。就见到在皓月之下,大海中巨浪翻腾,千万条大鱼跳出跃入,十分壮观。那些大鱼好像在海中与什么东西搏斗,可那东西隐藏在海底,我却看不清楚。大概过了片刻,那一大片海面像是煮沸了一般,翻滚起来,接着一声巨响,眼前多出一座大山,接着冲出数十丈高的滔天巨浪,数百条大鱼给冲到天上,又纷纷落下。在那一刹那间,我看到在冲起的巨浪中,一个巨大的黑影冲天而起,竟是一个巨人。我当时惊魂未定,忽然见一个巨人冲在空中,实在难以置信,心想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海神!那巨人落回海面,再激起数丈的海浪,将那一大群海鱼冲散开。我呆立在船头,不知道这是福还是祸。有的船工跪拜在甲板上,口中念念有词。那巨人见鱼群散去了,潜入海中不见了。全船的人跪拜到天亮才起来,最后清点船只,有两艘船沉入海底,其它船只都有不同程度的遭到损坏,只有六艘船还能航行。我乘坐这艘船所幸受损不严重,船底的漏洞也都堵上。于是大家将其它船上的人员物资都转移到还能行驶的船上,掉头回岸。过了十天,我们总算平安回到秦国。我立刻向陛下禀报了这次出海寻仙的经历,特别提到船队受到大鲛鱼撞击,并见到巨人在海中现身。陛下听完后,问我何以会如此,我说这是上天对陛下求仙的考验,要看看陛下是否有诚意真的要寻得仙丹。陛下当时不置可否,让我回去先休息。我心想这事只要不怪罪下来就好,至于是否还能出海暂不定论。过了几个月,有使者传召我,说陛下前日梦到与海神交战,认为这是上天给陛下的讯息,因此陛下要我立刻入宫,再商议出海的事由。我立刻随使者入宫,陛下跟我说了他梦中的情景,又说了很多对上天很恭敬得话,最后交给我一个漆盒,说这是他献给海神的礼物,以表对上天的诚意。我打开漆盒一看竟然是一块洁白的玉璧,心中立刻猜到这便是和氏璧,心里怦怦之跳。陛下又说这次再给我童男童女加百工共三千余人,并让士兵带上弓弩专门应对大鲛鱼的袭击。我叩谢皇帝陛下的恩情,回去准备了几个月,率领着三十余艘大船的船队,浩浩荡荡再次朝着东海开去。这次在海上行驶了快一个月还是没有看到任何仙山的踪影也没有遇到上次的大鲛鱼。我却一直想着能否再见到那个巨人,甚至觉得能否找到仙山已经不重要了。不久我因为身体劳顿和水土不服病倒在船上,熬了半个月,身体越来越差,心想这次肯定无法完成陛下的嘱托,恐怕要死在这里了。当夜,海面起了大风,船工闻出海风中味道,预感将有大暴雨到来。果然在夜晚的时候天上乌云蔽日,电闪雷鸣,大海波涛翻涌。船工为了稳住船只不被大浪打翻,用绳索将船与船之间连接在一起。可那晚的风浪太大了,船只之间摇晃的很剧烈。我当时心想自己恐怕是过不了今晚了,只盼其他人能够平安回去。这时候一个船工来禀报说海中有一个巨大的黑影朝我们移动,我心中立刻想到那个巨人,立刻吩咐人将我扶到甲板上。我朝着远处漆黑的海面望去,闪电中见一个黑影在浪山中朝我们移动,不一会到了船前,果然就是那日见到的巨人。船上众人一阵惊呼,纷纷跪拜,有的船员双手抓着绳索不便拜下,口中念念有词。那巨人拉住我这艘船的缆绳,拖着后面的大船朝着风暴外游去。我不记得用了多久,感觉雷声渐渐到了身后,抬头望去看到天上有星光点点,银河在头顶闪耀。身边有人将我扶起,我朝船外看去,见到那巨人在海中拉着缆绳缓缓游动。我心知已经脱离的险境,可是前方是去哪里却不知道了。待天边露出一丝晨光的时候,我见一座岛屿出现在海上,那里应该就是我们所要去的地方了。那巨人将我们的船队拖到岛屿边上,他爬上岛屿旁的岩石,坐在山岩上休息。我们所有人都觉得这是海神对我们的恩赐,纷纷跪倒在船上像他叩谢。他也看着我们,我从他眼神中感觉到彼此有某种互通的地方。但我当时已经没有力气能说话了,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那巨人站了起来,看着我,转身朝岛上爬去。他几步就攀上高大的山崖,消失在一片丛林里。过了大概半个时辰,他拿着一个碗样的东西回来。他将那碗放到甲板上,简直有一个小水缸一样大。我见那碗口边沿刻有一圈云纹,造型很古朴。几个船工小心的过去,往碗里看,见里面装了小半碗水,水里有一颗蓝色的珠子。我抬头望向巨人,见他做了个喝下的手势。我命船工回船舱拿了个陶碗出来,将里面的那颗蓝色的珠子合着里面的水装满一碗。我心想这一定是能治百病的灵丹妙药,否则就算是毒药反正我也活不长乐,还怕什么呢,于是一口全部喝下。那水喝下,口中苦涩无比,我皱紧了眉头强忍着恶心,将一碗水和那颗珠子一起吞入肚中。渐渐的我昏睡过去,不省人事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船舱里,精神十分清爽,四肢有劲,身上的病恙竟然好了。我立刻传唤侍卫进来。那侍卫见我醒来,也是大喜过望。他说:‘大人您已经昏迷了七天七夜了,现在痊愈,那是托了海神的洪福。’他说到海神,我立刻问那巨人去了那里。他说那巨人每天过来看望他们两次,每次会带来一些水果食物。起初大家很惧怕,后面渐渐觉得这巨人很是和蔼,也就不那么怕了,现在那巨人就在外面帮我们修补船身。我一听连忙整理衣装,出来到甲板,见那巨人正在检查对面一艘船的受损情况。我命侍卫回房拿出陛下赐予的礼物,双手托起,向那巨人献上,口中宣读诏书。那巨人朝我走来,我这时才看清楚他的样子。他大概有三丈多高,贴身穿着一件金色龙鳞般的衣服,皮肤深棕透亮,头上黑发长须,鼻梁高挑,眼睛似大海般的蓝色,耳朵尖长,除了特别高大神武外,倒跟人也没什么两样。那巨人望了望我,并不接我手中的礼物,而是转身指了指岛上,嘴里说出一些我们听不懂的语言。我猜测是让我们随他一起上岛,心中大喜,将礼物交给身旁的随从,拜了三下,起来后吩咐船工准备小船,点了二十几人随我一同登岛。准备好后,我在众人的陪同下朝岛上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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