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长恨话不多,句句到廖虹的心里面去了,话说完,便退出了门外,他知道廖虹一定知道怎么做的,桃花林之所以成名极快,并不是偶然的,天下很少能找得到如他们六师兄妹这样聪明的人来。
廖虹自然明白了,她自衣服里掏出一个小瓶,倒出了几粒粉红色的丹药,轻轻扳开胡丹的嘴,将丹药全倒了进去。
这些丹药是桃花林独有的神药,无论谁吃了,绝不会再记起他自己以前是谁,是什么人,做过什么事。
过了一会儿,廖虹拾过那张面具,双掌运力,往胡丹脸上贴去,胡丹立即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连同胡丹也不认识的人,这张面具是姜老鬼的,这张神奇的面具是天下没有人可及得上的,这面具一贴上了胡丹的脸,就像生根似的,无论你用什么办法,都休想去得掉,就这样,胡丹就成了颜红衣了。再之后,廖虹将胡丹身上的衣服全部脱掉,认真地将高长恨带来的那件红衣穿在他身上,此时,连廖虹也有些怀疑她眼前的人到底是胡丹还是颜红衣了。
颜红衣终于醒了过来,睁开眼第一眼看到了廖虹,廖虹一直在望着他,颜红衣说:“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
廖虹给了他个笑容,说:“你记住了,你叫颜红衣,是我的大师兄,我叫廖虹,我们在桃花林。”
第二天,姜老鬼带着几个徒弟来见了颜红衣,廖虹脸无人色地说:“我遇到大师兄的时候,他不知是中了谁的毒手,受了重伤,一直昏迷不醒,今天才醒了过来,看他样子可能伤到大脑了,他都记不起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了。”
高长恨说:“昨天我见他回来的时候,脸色很是苍白,今天看上去好了许多了,只不过他身体体质不差,应该可以恢复正常吧。”
姜老鬼望着颜红衣,淡淡地说:“红衣,你还能不能记得我是谁?”
颜红衣望着廖虹,廖虹对他说:“这就是老伯。”
颜红衣说:“老伯。”
很快,岛上的女人们都知道他们的大师兄伤到了大脑,已经忘记了一切,雪莲花很是伤心地将颜红衣抱在怀中,亲着他说:“我早就说过你要出事的,你怎么不听我的话呢,你为什么不好好照顾好自己呢?”
颜红衣也抱着她,说:“我认识你,你叫雪莲花。”
雪莲花又惊又喜,说:“你还记得些什么?”
颜红衣说:“是廖虹告诉我的,这里有一个对我很好的女孩子,她叫做雪莲花,别的什么我都不知道。”
雪莲花生气地重重拧着颜红衣的耳朵,气得快哭了,她说:“你……以前那个会甜言蜜语的颜红衣死那里去了,你怎么会这么傻,以后我们还怎么过日子啊。”
其实以前的颜红衣说的不是甜言蜜语,但是以前的那个颜红衣与现在的这个什么也不懂的颜红衣相比,雪莲花还是喜欢以前的颜红衣。
颜红衣说:“我不知道,我伤了脑子,我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雪莲花叹息着,忽然想到了什么,就说:“那有件很好玩的事你还记得怎么做么?”
颜红衣就问:“是什么事?”
雪莲花有些失望,却又强笑着说:“那我教你怎么做好了,哼,这本来都是你教会我的,现在倒要我来教你。”
她紧拥抱着颜红衣,丰满的胸膛堆在颜红衣的脸上,颜红衣只觉得脸一阵发热,双手抱得更紧,雪莲花吃吃地笑着说:“原来男人都这么坏,什么都忘了,就这件事永远也不会忘记。”她娇喘吁吁,挣扎着向床上倒去,颜红衣傻瓜似地跪在床头,去抱雪莲花,雪莲花娇滴一声,将颜红衣拉了一把,将他拉到自己的身上。
这时,门忽然开了,是让人推开的,进来了一个人,女人,这里面只有一个女人最可怕,这个女人自然是廖虹。另外的那些由姜老鬼买回来抢回来的女人谁也没有胆子就这样推门而入。
雪莲花怔了怔,脸上绯红,却仍然抱着颜红衣,双眼盯着廖虹,她很想骂廖虹几句,可她不敢,因为她知道廖虹杀了她,就像杀了一条狗一样容易。
“穿好衣服,让他出来。”
廖虹说的话很简单,很直接,几乎就是命令,于是颜红衣就穿上了衣服,向外走来,外面还在下雪,颜红衣有些不开心了,他还是知道雪地里和在暖被子里有区别的。雪莲花在颜红衣走出门外的时候痛声哭了起来,会哭是女人的专利,廖虹也没有去阻止,一句话也没说,只带着颜红衣往前面走,去什么地方,她也不知道。
姜老鬼出现了,鬼魅一般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是颜红衣,是雪莲花的男人。”
廖虹说:“可是……我知道一对男女……做那种事的时候……时候很敏感……换了一个人……”她说的话很干净,断断续续,但这是她的理由,每人都能够听得懂的,姜老鬼自然也听懂了,他望着廖虹说:“那你应该知道怎么去做。”
廖虹说:“我知道。”
杀了雪莲花,只有在杀了她之后,颜红衣才会永远是颜红衣,永远没有人可以分辩出来真假。
这是最好的办法,至于有些人因此而恨,他们不会去管,他们都是杀手,杀人的杀手。
姜老鬼临走的时候留下一句话:“你不能对他动感情,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份,明天我再给他分配一个女人,她就是雪莲花的姐妹荷花。”
荷花并不是姓荷,雪莲花也不是姓雪,在桃花林里只有这几名杀手才有自己的姓名,别的人,以前有过姓名,进来桃花林之后就只有代号了。
荷花比雪莲花足足要小上二岁,皮肤更白更嫩,多情的眼波,柔软的皮肤,甜美的笑容,让廖虹都有些吃醋,仿佛她看到颜红衣此时正躺在床上,和荷花拥抱在一起。
外面雪更大了,颜红衣也回去好久了,廖虹呆站在自己房间的门口,凝望着远处的星光闪闪,一动也不动地呆了几个时辰,她已经忘记了冷,但她忘记不了自己对姜老鬼说过的话:“我知道。”
她应承了老伯,就一定要去做的,对任何人可以失信,对老伯却不行,雪莲花想不去做也不行。
夜正深,好一个夜。
廖虹抓着刀柄,轻轻拔出短刀来,好一柄刀,好一柄无情冷漠的刀。
雪莲花却已经不在了,颜红衣也不见了,床上还是杂乱无章,被窝却冰冷冷的,房间里面的东西都在,人却不见了,两个活生生的人居然像从人间消失去一样失踪了。
廖虹呆了,回头一看桌子上有一张纸,一个酒杯下压着一张纸,她飞快地抓起了纸张,上面有几行细小的字,不靠得很近,根本无法看得清楚,廖虹于是几乎将眼睛放到纸张上了,才顽强可以看清楚上面的字。
“我们走了,我知道你们会来杀我的,红衣变了,以前的那个他也许是死了,活着的根本不像他本人,我受够了,这里暗无天日的生活除了有一个可以让自己喜欢的男人以外,我一无所有,所以我只有走,我不想死,要死,也要死在心爱男人的刀下,廖虹,你是杀不了我的,绝对没有机会可以杀得了我,因为你也是个女人,我懂你的心思,其实在几十天的时候,我就选择好了逃跑的路线,我想我走之后,桃花林中的任何一个人也休想再见到我。还忘记告诉你一句,这信上含着迷香,看到这里的时候你已经中了毒,你一定会躺上十二个时辰的,等你醒来后,我们早不知道逃到什么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