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四吃了一惊,失声叫出:“盟主。”
殷可傲望着江羽,一脸杀气,冷声说:“江庄主是这样对付江湖朋友的么?”
江羽只觉得全身让一股寒气射过,加上身体的疼痛难忍,哇的一声,张口吐出一口狂血,跌倒在地,颤抖着说:“盟主,我该死。”
殷可傲冷笑着说:“江南四大庄居然有你这样的角色当庄主,真是污辱了四大庄的名气,哼。”
黄老四连忙说:“盟主,请看在……”
殷可傲冷眼看着黄老四,说:“看在你鹰帮老大的名头上饶他一命是不是?只是鹰帮帮主都如此待朋友,你让别人怎么看得起你,你还有什么脸面摆上你的名头,你现在算什么东西?”
黄老四脸色顿时苍白,汗水一滴滴流了出来,哑口无言。
殷可傲接着说:“听说江家庄与鹰帮联手已久,为的就是共同对付我殷可傲,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
黄老四与江羽俱是无言,殷可傲接着说:“只可惜让你们失望了,殷门飞刀有百多年的历史,绝不会在我这一辈上衰弱,我既然能够担任武林盟主之位,我就可以控制好武林局面,你们只是跳梁小丑,那点小道道,我真从不放在眼中。”
黄老四老羞成怒,厉声说:“殷可傲,你不要欺人太甚。”
殷可傲笑着说:“我欺负你你又以能怎么了,有什么本事全使出来。”
黄老四狠狠地说:“好,好你个殷可傲。”
殷可傲说:“滚吧,我不想杀你,滚。”
黄老四扶起江羽,朝门口走去,又回过头来,说:“你会后悔的。”
殷可傲说:“只要你有本事,我等着呢。”
黄老四咬牙说:“等着瞧吧。”
殷可傲不再去看他,他望向胡丹,眼中已经有了一丝温暖,胡丹也在望他,脸上有了笑容,该走的人都走了,陆小丹收刀入鞘,站在胡丹身后,殷可傲忽然笑了,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是表兄弟,是不是,胡丹?”
胡丹笑着说:“你没有记错,我们是。”
殷可傲说:“只是我不配做你的兄弟,我做错了许多事。”
胡丹说:“你没有做错事,我只记得你已经救过我两次性命了,我欠你两条命。”
殷可傲叹息着说:“为什么你意忘记不了欠别人的情,却永远记不住别人欠你的恩呢?”
胡丹说:“因为我怕别人不请我喝酒,所以没趣的事我都会忘掉的一干二净了。”
殷可傲又忍不住笑了,说:“我想人长大一点会改变的,想不到你还是一样,还是个大酒鬼。”
胡丹说:“大酒鬼有什么不好?酒鬼最少可以喝酒,而且还知道那里有最好的酒,我知道你一定藏了很多特别好的好酒。”
殷可傲说:“是不少,今天我让人送过来了。”
果然是好酒。
殷可傲这次真是下足了血本,竟然送来上千斤好酒。
他一边吩咐手下将酒搬入胡丹房间里,一边笑着说:“今天我们一醉方休,我们表兄弟好久都没有过痛快地喝一杯了吧。”
胡丹想到了好久以前的那些故事,想着那个有可能还在廖府附近流连等候着自己的冷芳芸,虽然不是很担心她会出事,可是说不牵挂却是假的。真感觉这一生真是变幻莫测,与殷可傲几年来的恩怨到今天终于化为浮去了,胡丹可以看得出来,殷可傲这一次绝对是真心将自己当成表兄弟来对待了,也许是因为自己为了救他而陪送了习武之人最珍贵的内力吧,也许是忽然发现他做错了,或者以为他们之间只为了一个女人而这样闹僵不值得,反正不管如何,现在殷可傲就了许多。胡丹说:“是呀,不止今日,以后有时间我们要多喝几杯。”
殷可傲却摇头说:“有可能没有机会了,实不相瞒,今日之后,小弟明天便决定往鬼城赴约。”
胡丹一震,失声说:“你去鬼城?”
殷可傲点头说:“我虽然不是胡家子孙,但我也是中原之人,天下武林本是一家,为武林之事并非只有胡家子孙后人可以去做,别的人都可以去做的。”
胡丹说:“只是……”
殷可傲说:“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事情,以前我是对你一直有偏见,有时也很讨厌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恨你,只是羞光山庄一事之后,我想懂了许多事,也看透了许多事,虽然有许多人说你将内力传入我,虽是一片好心,但无疑却是将我推入地狱的一条路,但我想通了,其实他们都不懂,如果当时没有你的内力,虽然我可以保住性命,却将永远无法使用武功,一个习武之人,如果不能使用武功,那他将是活着最痛苦的一件事,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舍弃自己的内力来救助我,但我心里只有一句话对你说,多谢。”
“多谢。”为本是一种礼节上的礼貌用语,此时在殷可傲的嘴里却变得很沉重,很真挚。
殷可傲又接着说:“在羞光山庄见到你的时候,我想过自杀,那时我的确没有颜面再活下去了,可是既然你将你自己的内力全给了我,我就必须得活下去,我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如果以前我有对不起你的地方,请你原谅,因为今天之后,我们也许是永别了。”
胡丹缓缓地摇头说:“不会的,不会的。”
殷可傲苦笑着说:“说多谢你,只是因为当年如果没有遇到你,我仍然是那个满脸傲气,固执,冷血的殷门子弟,或者我现在过得很好,或者我现在已经死在别人刀下,但是既然命中让我遇到了你,这一切都是命,以前我恨你,但是现在我不再恨了,殷可傲别的什么没有,但我还有一颗知恩的心,还有一条性命,明天就去鬼城,如果得幸,我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取天下人的安宁,我死而无憾事,如果无幸,我死了,还会有千千万万个如同胡兄你这样的人尾随我的脚步而去的,所以我一点也不担心,如今,唯一我觉得对不起的只有胡兄你,毕竟你现在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胡丹了……”
胡丹无语,陆小丹却说:“我会一辈子保护他的。”
殷可傲忽然对着陆小丹一辑首,庄严地说:“多谢陆姑娘。”
陆小丹不说话了,眼角有些湿润了。
酒已上,果然是好酒。
胡丹只有喝酒,一杯一杯地喝下去,虽然未醉,但心已醉。
殷可傲一连敬了胡丹三杯酒,又敬了陆小丹三杯酒,六杯酒入肚,他的脸色有些红了,他才站起身来,对着胡丹二人拱手说:“我应该走了,胡丹,陆姑娘,今后多保重。”
胡丹想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可是他笑不出来,只是哽咽着说:“保重。”
殷可傲不再说话,大步走出了房门外,窗外的阳光一下子灿烂起来,殷可傲踩着阳光而去。
胡丹站在窗户边,看着殷可傲越去越远的背影,说:“朝闻道,夕可死矣,殷可傲终到今日能够大彻大悟,实是武林之福事,只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