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客山庄,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诱惑力了。
属于他的侠客山庄,早已经在叶离群的那把火中烧光了。
他这一次接手,只是因为想帮胡丹点什么,所以他才接手过来,现在,需要他做的事,他已经做完了,是他离开的时候了,所以,他就走了。
他仍然回到了他以前往的那个破房子里,守着点点烛光,喝着劣等的苦酒。
潘芊儿似乎知道他会回来一般,居然还留在旧房子里面等待着他,现在,就坐在他的身边的床头,柔声说:“你已经喝了一夜的酒,还没喝够么?”
孟飞说:“酒怎么能够喝得够,一醉才能解千愁。”
潘芊儿说:“你这混蛋,那你怎么不留在侠客山庄,那里酒又多又好,那里才是你的家,你回来干什么?”
孟飞淡漠地说:“我没有家,我只是一个浪子。”
潘芊儿说:“可是你明明已经让中原武林原谅你了,你已经恢复到以前那般万人敬仰的孟庄主了,你为什么还回到这个狗窝来。”
孟飞说:“他们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我从他们的眼中看到的,已经没有我想要看到的颜色了,全都是耻笑,讽刺,侮辱……”
潘芊儿说:“我相信你,只要你想,他们一定会接受你的……”
“够了。”孟飞有些着恼了,说:“这些话你今天已经说了几十遍了,你烦不烦?”
潘芊儿说:“只是你又无声无息地离开了,那么你有可能永远无法得到他们的原谅,你若不回去,这也许是你最后一个机会了,不然,你将永远只是一个叛国的贼子。”
孟飞厉声说:“滚。”
潘芊儿叹了口气,说:“其实我是知道的,你是因为我,你是为了我,才不肯去的。”
孟飞的确是因为潘芊儿,才没有在侠客山庄留下来,因为他自己没有一个说服自己留下来的理由,再说,他也真的放心不下潘芊儿一个人呆在这个肮脏而寂寞的破房子里面,说他以前是因为潘芊儿没有给他解药,而不敢让自己离开潘芊儿,可是时间一久,他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了,他自己竟然舍不得离开潘芊儿了。可是此时他岂能让自己的心事让潘芊儿看破,咬着牙说:“为了你?你以为你是谁?告诉你,我什么也不为,我只是看不惯有些江湖上的所谓的大侠客们……”
潘芊儿说:“可是天一亮,胡丹就要去鬼城了,也许一去就永远不会回来了,你现在就去吧,在胡丹面前露露脸也好,这样,误会你的人就会少很多了,你若是不去,只怕真的没有希望了。”
孟飞一把粗鲁地将潘芊儿推倒在地,一手抓着她的长发,狠狠地说:“不要再说了,别再说了,我不要听,我不要再听到。”
潘芊儿的头撞在木椅子上,嘴角都出了血,可是她还是咬着牙说:“你不肯去,我就是要说,你打死我,我还是要说。”
孟飞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怒吼着说:“那你去死,死回去吧。”
潘芊儿脸上立即露出了五个血红的指痕,嘴边的血越流越多了,她咬着牙慢慢地站了起来,脸上还是带着不屈服的表情,恨恨地说:“你真的不去?”
孟飞看着她秀丽的脸上的血污,心有些软了,却还是说:“不去。”
潘芊儿说:“这是你惹我的,孟飞,你最好不要后悔。”
孟飞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潘芊儿擦干眼泪,挺直了腰,咬牙说:“孟飞,你既然不想做回你自己了,那么我就回鬼城,我告诉你,我最少有一百个办法让胡丹死在鬼城。”
孟飞眼睛瞪圆了,说:“你敢?”
潘芊儿说:“我就是要他死。”
孟飞又去抓她头发,这一次却没有抓到,孟飞说:“你敢伤他一根毫毛,我立即杀了你。”
潘芊儿一掌推开孟飞,冷笑着说:“想杀我,只怕没那么容易。”
孟飞说:“好,那试试看。”
潘芊儿反手拔出一柄弯刀,说:“好啊,你过来啊,我还怕你不成?”
孟飞抽出长枪,大步朝着潘芊儿冲过去。
潘芊儿双眼充血,说:“我再最后问你一句,你去还是不去?”
孟飞说:“不去,死也不去。”
潘芊儿说:“好。”
孟飞不知她说这个好字是什么意思,忽然眼前一花,一柄弯刀飞快砍近,孟飞料不到她真会出刀,一时不备,忙用枪去挡,潘芊儿的刀几乎划破他的衣服,孟飞吃了一惊,潘芊儿却身体一闪,人已经到了门外,孟飞没有去追,他不知道追上去又能够做什么,远远听到潘芊儿在说:“孟飞,你等着瞧吧,我要让你一辈子都做个叛国卖友的汉奸。”
“孟飞,我恨你。”
声音越去越远,孟飞手一软,长枪咣地落在地上。
夜更深了,孟飞又端起酒杯,杯中已无酒,酒已光,再多的酒也有饮光的一刻,再好的情人也终有别离的时候。
烛光灭了,屋子里剩余的蜡烛不知放在何处,孟飞没有去找,他就呆坐在窗户边,他心里是什么滋味,没有人知道,只怕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姜如尘也在喝酒,大厅里的人醉了一大半了,只是姜如尘仍然觉得没喝够,仍然在喝,刚才庄丁又送上了几十道精致的菜肴,还散发着热气,姜如尘用手抓了几把肉片塞入肚皮里面,又去喝酒,不过这一次,他的手还没有碰到酒杯,酒杯已经让人拿走了。
这个人是冷风吹。
“为什么要把自己灌醉,一个人喝醉了,第二天醒来会很难受的。”
姜如尘说:“别管我,我还要喝。”
冷风吹说:“酒以后有的是机会去喝,但是这件事如果今夜没有去做的话,只怕以后就没有这般好的机会了,也会让别人带着一丝遗憾事离开。”
姜如尘一怔,说:“你说的别人是谁?”
冷风吹说:“别人是胡丹。”
姜如尘精神一振,说:“什么事?”
冷风吹说:“你我二人俱是胡丹的朋友,而这江湖上的大事好象都与他们胡家的人有关一般,二十年前胡酒为江湖造福,历经风险得到了中原武林二十年平安,而现在,胡丹又将出使鬼城,说真的,这样对胡家是不是不公平?”
姜如尘想了想,说:“是。”
冷风吹说:“但是胡丹去意以决,已经没有人可以改变得了,但是中原武林现在还有一个重大隐患没有消除,胡丹此去肯定心难安宁,我们何不趁今夜之时,去替他办了,也算是为胡家,为中原武林出一点力吧。”
姜如尘忙说:“对,冷大侠快快请说,要我们去做什么事,在下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冷风吹说:“这件大事便是去找一个人的住房。”
姜如尘说:“丐帮弟子遍及天下,休说只找一个人,便是找十个百个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冷风吹说:“我只要找一个人的住房,便是要找勾勾住过的地方。”
姜如尘说:“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