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兰,你会吗?你会谅解我的苦衷吗?”殇冥逸的手指,轻绕着她乌青的发丝,心底一遍又一遍地默默问着这个问题。
殇冥逸仍旧和蓝幼兰坐着轿子回泌香院,他连茶都没喝上一口,就急匆匆地奔向薜藕院。
莫风和莫言一左一右守在门前,还没等殇冥逸出声或有什么举动,他们就挡在了他的面前:“对不起,王爷,梅先生吩咐过。这两个时辰内,不能让任何人接近皇上。”
“也包括本王?”殇冥逸冷眼看着莫风和莫言,立刻猜到,这两个人绝对不是他府上的士兵,而是梅惜敛的人。
“梅先生说的是,任何人,请王爷恕罪。”
这句话若换了别的普通侍卫,肯定会用无比谦卑的语气,并半跪下请命。可莫风和莫言的神态淡漠得,有点不把殇冥逸放在眼里的感觉。
梅惜敛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他能随时随地调谴到人手来帮忙?这两个人看起来和他一样,没有半点江湖上的风尘味,似乎不像是江湖朋友。如果不是朋友的话,莫非……是下属或门人?
什么话都没说,殇冥逸只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转身便向梅惜敛的房间走去。看来有些事,他不问不行了,就算他是只闷葫芦嘴,这次他也一定要他开口说话。
蓝幼兰扶着春红进了房间,百无聊赖地抿了几口茶,想抚琴解闷。突然看见春红偷偷的背着她抹眼泪,奇怪地问:“怎么了,你好端端的哭什么?”
她不问还好,这一问,春红再也忍不住了,“扑通”一声就给她跪了下去:“王妃,您一定要救救绿儿。她被大王妃的人拖走了,如果您不救她,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什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蓝幼兰惊讶:“她为什么要带走绿儿?就算绿儿犯了错事,也该交由我来责罚,不是吗?”
“回王妃,绿儿并没有犯什么大错。只是,上回五儿姑娘来泌香院找王妃您的时候,王妃您不在。五儿姑娘找不到您,没法回去向主子交待,于是冷言冷语的向我们撒气。绿儿气不过,就和她回呛了几句。定是五儿姑娘心里气愤,回去添油加醋地向大王妃说了,所以大王妃才如此动怒。”
蓝幼兰明白了:那只狐狸精分明就是公报私仇,在千万百计的找碴挑畔自己么!如果自己有半点把柄落在她手上,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
“王妃,奴婢知道您的处境,所以奴婢一直不敢说”春红伏在地上哭得几乎气竭:“只是,绿儿、小碧两人,与奴婢自幼就在一起。奴婢真的不忍心看着她们出事,却又毫无办法。”
“我们走!”蓝幼兰果断地站起身。
春红不能置信地抬起泪眼望着她:“王妃……”
蓝幼兰认真地说:“快起来,我们去琉敏院,若去晚了,我怕绿儿会被她打死。”
“可是,王妃,您要不要差人通知一下王爷。奴婢在王府里长大,见多了这种事。大王妃拿绿儿,正是要引王妃您过去,大王妃真正的目的是王妃您啊!”
“我知道”蓝幼兰说着向门外走去,边走边说:“正因为绿儿是因为我才挨的罚,所以我更要去。大不了,让她打几板子出出气。王爷是为了一件很要紧的事才回来的,不要再拿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去烦他了。”
蓝幼兰天真的以为,这光天化日之下,狐狸精总不能把她吃了吧?没有领教过古代刑罚的厉害,她还以为,最大不了,就像小时候妈妈在她小PP上拍的那几巴掌。
春红见她如此胸有成竹,还以为她有了万全之计,欢天喜地的爬起来,扶着蓝幼兰往琉敏院走。
本以为走近琉敏院就会听到阵阵惨叫,谁知道直到她们走进了琉敏院的外院,也没听到半点哀嚎。就算有侍卫看到她们,也是像平常一样,对她们不予理睬,就像没看到一般。
蓝幼兰和春红都暗暗松了一口气:也许,纳兰玉珠还没来得及开打,还能保绿儿一条小命。
谁知才刚走过中院的花林,眼前的一幕直把蓝幼兰和春红看得倒抽了一冷气,整个人从头到脚迅冻了两三次。硬生生的定在原地,再也不知道走动了。
只见对面水榭的一片花埔间,两根深深钉入地下的木桩之间,呈“大”字吊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看其身形,应该是个女人。她的身上,不断的有东西滴下来,有似乎不断的有东西在涌动。
脑中一片空白的蓝幼兰,还没有想到要恶心,只是下意识地想:那滴下去的,应该是血吧?可涌上去的又是什么?没听说过血液到了体表,还能回流的。
“蚂、蚂蚁……是、蚂蚁!”春红的声音完全走了调,心惊肉跳地问:“那、该不会是绿儿吧?”
绿儿!会是绿儿吗!
惊恐大过于害怕,蓝幼兰和春红几乎跑到那个人的跟前,却又吓得后退了几步……那往上涌的,果然是一层层的小蚂蚁。它们就像最嗜血的魔鬼,被血滴冲到了地上,没粘住的又挣扎着往这个人身上爬。
“呕、呕……”蓝幼兰再也忍不住,回头不停地干呕着。
春红到底和绿儿姐妹情深,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壮着胆子一小步一小步往前挪着。手急剧地擅拌着撩开这人杂乱的发丝,春红当即吓得“啊!”地一声怪叫,一直后退到花埔根前,才跌坐在地上。
“是、是她……吗?”蓝幼兰的声音也颤抖了。
春红只是磕抖着牙齿,眼泪扑漱漱地掉,拼命的点头,却说不出话来。
“啊……”蓝幼兰轻声惊叫,身形一晃,几乎也跌坐了下去。
她知道狐狸精不好惹,可她从来没想过,一个人真能使出这么狠毒的手段来。但凡心有一点点血肉的人,看到这一幕,也会觉得残忍吧?她怎么能把一个活蹦乱跳、青春正茂的绿儿,弄成这副样子!还给她身上,弄蚂蚁……
“水、春红!”蓝幼兰的眼泪也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往下掉:“快些打水来,替她冲掉这些蚂蚁!”
还没等春红说话,一个带着几分娇慵的声音在她们背后响起:“用水冲洗?这个主意好!如此一来,这整个汝阳王府的蚂蚁大概都会在这里集合,这样也方便我们一网打尽,彻底除去蚁患。”
蓝幼兰和春红同时惊惧回头,看到纳兰玉珠那张没有笑意的笑脸。
“是你!”蓝幼兰对她,产生了相当大的惧意,这种害怕让她只想逃,而忘记了其它一切。
春红更是吓得浑身发抖,连哭声都深深地吞了肚子里!
“大胆!”五儿挺身大吼了一声:“见了大王妃,竟也不知道行礼吗!春红,你主子是从败国来的,不知道礼数,你也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