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红摘了一大堆的花,见殇冥逸还是没回来找她。她只好抱着那些花回泌香院。刚进房门,看见殇冥逸的疯狂举动,心里突然有一种解气的感觉。也许是在蓝幼兰身边呆得久了,这一次,她竟然变得大胆起来,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不行礼也不说话。
殇冥逸眼角瞟到房门口有一个人影,心中大喜,转过身来向她奔走了几步,却发现是春红。春红一向是最懂规矩的丫头,怎么这回她……她的眼神,和蓝幼兰的最后一眼是何其相像!
一时之间,原本的王爷不像是王爷、婢女也不像是婢女。他们就这样静静地对恃着,彼此都忘了自己的身份,找不到合适的话开口。
最终,还是春红先记得了自己的身份,盈盈向殇冥逸拜了下去:“奴婢见过王爷。”
“你们王妃呢?”因为早知道结果,所以他的语气那么虚弱。
“走了”春红一直抱着花跪在地上,低着头不看他:“王妃说,这里不是真正属于她的地方。”
殇冥逸看了一眼春红怀里的花:“这都是她喜欢的?”
“回王爷,这些都是王妃最喜欢的。”
“都留在这,你退下吧。”
“是”春红答应着,把手里的花尽数放在桌上,默默地垂着头出去了。临出门,她大胆地瞟了殇冥逸一眼,看见满眼悲伤。
苦涩的笑轻轻爬上她的嘴角……蓝幼兰没有告诉她离王府的真正原因,在春红心里,是殇冥逸对纳兰玉珠的专宠,让蓝幼兰伤透了心,所以她才走的。所有人都知道,纳兰玉珠几乎把蓝幼兰打死。可殇冥逸却对纳兰玉珠更宠爱了,他甚至连问都没问起过蓝幼兰。
春红不能替蓝幼兰出气、报仇,可她却能替蓝幼兰在心里恨他。以一个女人的身份,站在蓝幼兰的立场,深深的恨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
殇冥逸抱起桌上的那些花朵,带刺的玫瑰扎破了他的手指。低头看那刺进手指的花刺,他的眉头微皱了一下,却微微笑了。她喜欢的花也和她很像,总是浑身带刺。时不时给人一点小刺激,却不断的吸引人靠近。
把花全撒在床塌上,他就这样,轻而温柔地躺在花朵之中。闭上眼睛,鼻息间满是她的味道。不去触摸、不去细想,她仿佛就还在身边。
蓝幼兰一路奔出了王府,面对那漆黑的夜色,这才感觉到害怕。王府后面的街道十分清冷,清冷到连个鬼影也见不到。
蓝幼兰将小锦囊仍旧戴回脖子上,撒开腿就往前面的大街上跑。虽然这时候前面的大街也不复热闹了,但多少有几个人影,总比这里好。
太久没做运动,才跑了一段路,蓝幼兰就开始气喘吁吁。好在这段路似乎并不长,远远的,望见大街上那喜庆的红灯笼了,蓝幼兰停下脚步,撑着双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前面,摇摇晃晃的来了个醉洒的男人。估计才从烟花之地出来,满嘴的还唱着****的小调。蓝幼兰本能地想避开,可别无旁路。
那男人远远地见了一个女人的身影,下流地调笑道:“哟,小娘子,你怎地一个人啊?不如你大爷我来陪陪你,和大爷亲香亲香?”
蓝幼兰不语,想瞅准机会从他身边跑过去。一颗心也不知道是因为跑步,还是因为害怕,狂跳不止。
可她太高估这古代的裙妆,也太低估那醉酒男人的灵敏度了。就在她要擦过那男人的同时,那男人一把揪住了她的裙带,把她扯进了他酒气薰天的怀里。一股汗臭味、下等脂粉味和着酒气,几乎没把蓝幼兰薰晕过去。
“放开我、放开我!”蓝幼兰竭力挣扎着,想着是不是要用咬,还是用踢重点部位的方法,让他受痛松,自己好脱身。
谁知她还没将想法付诸于行动,对方就松了手,搓了五官指着她连连后退,牙齿相互磕巴着,说不出话来。
蓝幼兰疑惑地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翻,衣带还算整齐,虽是下人妆扮,但也很得体呀!
再抬头看那醉汉时,他已经跌倒在地上,然后又翻身爬起来,惨叫一声“有鬼啊”,跌跌撞撞地跑远了。
鬼?在哪、在哪!
蓝幼兰浑身汗毛都倒立了起来,惴惴地四下打量了一翻,什么也没看到。自言自语道:“可能是位阿飘大侠,路见不平,所显相相助?那个,阿飘大侠,谢谢啦!”
对着空气抱了抱拳,蓝幼兰快步向大街上走去。偶尔迎面遇上三两个人,可他们见了她,就像见了妖怪似的,不是连滚带爬的跑了,就是吓得跳到街边的房檐下,背贴墙不能动弹。再要么,就是低下头假装没看见她,快步走掉。
蓝幼兰满心疑惑地走了一段路,才确定一件事,他们怕她!
她明白了,灰姑娘是午夜十二点打回原形。她现在,脸上一定长满了黑斑,彻彻底底的变了一个丑陋到人见人怕的怪物。
“没关系,起码还是四肢健全”蓝幼兰强忍下涌上眼眶的眼泪,发狠撕下衣服的一角,蒙在脸上,鼓励自己说:“江心婕,加油!就算变成丑八怪,你也一定能好好活下去!”
凭着记忆,她走向了那个在夜里永远繁华热闹的地方……醉花楼。
夜深了,街上已经鲜有行人。但醉花楼外,仍有一些被挑剩下的,或年纪比较大、或姿色比较平庸的姑娘们,在有些清冷的夜风中候着恩客到来。
蓝幼兰不知道要找谁,往她们面前一站,坚定地说:“谁能带我去见你们妈妈,我要进你们醉花楼做姑娘。”
在外面的一群姑娘们都愣住了。
听说过被卖进青楼的,也听说过逼良为娼的,就没见过谁自己找上门说要做这行的!看她双眼水亮勾魂,身段窈窕,必是个绝世的美人,随便找哪家公子嫁不成?再不济,嫁个有钱人做小,也是有人争着要的,她脑子有毛病啊,非得来这烟花之地?
一个糊了满脸的粉,也能看得出来年纪很大的女子,好心地走出来对蓝幼兰说:“姑娘,瞧你这好模样,能清白着过就清白着过罢,何苦来这肮脏之地。你苦是遇着了什么难处,就是去卖身做婢,也好过在这里呀。”
“谢谢姐姐”蓝幼兰拉着她的手说:“我意已决,求姐姐带我去见你们妈妈罢。姐姐的好心,我日后定当加倍报答。”
“姑娘,我丽香自幼孤苦无依,连自己生在哪儿都忘了,只求安生渡日,并不求你报答。这种地方你若进了,那可是要毁了一辈子的。”
“我知道,请带我去见凤妈妈吧”蓝幼兰坚定的,把老鸨的名号都报出来了,以显示她的确是想好了才来。
丽香无法,只得回身对她招手说:“既是如此,那你跟我进来罢。这会子凤妈妈定然累了,正在房里歇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