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
“我爱她、我爱她……”他埋首在她的发间,一叠声说出自己的心:“我爱她、我爱她、我爱她……”
轰隆隆!蓝幼兰只觉头顶雷声滚动,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人一动也不能动。
她在昏迷的时候,不是没猜测到梅惜敛对自己的爱。只是,她真的没想到这份爱、这份爱……亲耳到听到他说出口的时候,会带给她这么大的震憾。
是大哥、不是大哥、是大哥、不是大哥。爱他吗?还是喜欢?程哥、梅大哥……还有殇冥逸……
蓝幼兰的脑子里渐渐由空白变得混乱,往昔一幕幕滑过脑海,像什么都记得,又什么都不真实,也抓不住。
梅惜敛抬头看着她的时候,她仍然两眼怔怔地。直到他俊朗的脸终于最大限度地在眼前放大时,她才后知后觉地眨巴了两下睫毛。隔着面纱,感觉到他唇掰上传来的温热。第一次发现,原来他也是个男人,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从一个女人的角度去认为他是个男人。
他只是这样的贴近她,眼泪从他细致俊美的脸庞滑落,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蓝幼兰这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一个人落泪,这场景唯美的无可比拟。一个女人一生中,若能得这样一颗眼泪,死也无憾了。她终于轻轻地合上了眼帘,认真的记住这一刻、记住属于他的气息。
良久,梅惜敛终于不能再忽略外面****言语的嘈杂,睁开眼睛,也放开了蓝幼兰。
“谢谢姑娘让在下偿了心中的夙愿,冒犯了”梅惜敛将身上所有的银票和值钱的东西都放在了她面前:“这些,就当是买绿灵珠和对姑娘的报答。”
蓝幼兰的眼中滚下泪来,冲着他的背影大叫了一声:“站住!”
梅惜敛顿在了那里,却并没转过身来,也没开口问她要做什么。
蓝幼兰直接用桌布卷了所有的银票和东西,从背后抱着他,并把东西塞进他手里,哭着说:“把这些拿回去,拜托。”
不管将来会怎样,也不管她和他到底能保持什么关系,她不要和他之间只是交易。
“你是不是……”梅惜敛的手紧紧地握着,不敢将那个名字说出口。
“我是子兰,君子兰”蓝幼兰极力压抑着自己越来越厉害的抽噎声:“但是,可不可以请你……”
怎样,要求他给她如以前一样的兄长之情,还是,别的?
“她对我来说,是独一无二的,就算你们再像,你终究不是她”梅惜敛拿了那些银票和东西,说:“姑娘是个品性高洁之人,在下会引姑娘为知己,常常来探望姑娘的。”
“如此,够了”蓝幼兰放了手,背过身去说:“公子慢走。”
梅惜敛终究还是回头看了她一眼,越看心越痛,就连她的背影都与幼兰是如此相像。如果长期相处下去,他难免不会把她当成幼兰。可是他能忍住不再来吗?好像不能够,因为他现在就不太想离去。
“听说姑娘琴艺了得,白天蓝王妃出殡时,弹琴的可是姑娘?”
“是。”
“那曲子……”
“叫《相思决》”蓝幼兰也回头看着他:“听说蓝王妃是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称的璃国公主,其身世如此坎坷,境遇如此之大起大落。佳人多难,必有一番佳话。故紫兰便当她心中有不得不放下之人,以一曲《相思决》聊表她心中的遗憾。”
“她心中,有不得不放下之人……”梅惜敛感伤地垂眼看着灯烛。
她有吗?或许他可以相信她那个不得不放下的人是自己,可那只是对亲情的不舍。她永远都不可能知道,自己对她有着怎样的感情。他是她心中的兄长,她却不是他心里的妹妹。
“紫兰呐?紫兰?”凤妈妈妖着嗓门儿在门外叫唤道:“有贵客、有贵客,九王爷指名要见你,你开开门儿?”
那老爷爷要自己离开汝阳王府,舍弃原有的一切,就是为了避开所有的人,自力更生。怎么今天晚上,不该出现在青楼这种地方的人,却几乎凑了个全?
蓝幼兰勾起嘴角苦笑了一下,回应道:“就来。”
走上前去,拿了梅惜敛手里的包裹,熟练地把银行叠好,和着那些贵重的东西一一交到他手里:“公子若当子兰是知己,日后来时,就不要再带这些东西。子兰选择留在青楼,只不过是想不到更好的去处。有时候,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子兰只求生存,并不在意清誉或钱财。”
“姑娘为何……”要对我这么好?
“不为何”蓝幼兰边走去开门边说:“人间千金易来去,知己一个也难求。子兰只为有幸能和公子心中牵挂的女子,或有相似。”
门一打开,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纳兰锦瑟探究的双眼。
“哎哟,紫兰呐,九王爷可是稀罕贵客,你可要仔细接待,啊?”凤妈妈笑得都快抽过去了,袖口里鼓鼓的,想必今天晚上这两主就已把她撑死了。
蓝幼兰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些微退让开些,欠一欠身说:“子兰知道了,妈妈。九王爷,您请进。”
纳兰锦瑟收了折扇,一步跨进来,往屋里一看,看见梅惜敛正坐在桌边喝茶,微微愣了一愣。
“九王爷,您请上座。丽香,给九王爷奉茶。”
蓝幼兰一言一行都仔细按照这几天在醉花楼学的规矩做,她的事,纳兰锦瑟知道得最清楚。她知道,纳兰锦瑟一定是第一个发现蓝王妃的死,有蹊跷的人。
“真想不到会在这里碰到梅先生,梅先生好雅兴啊”纳兰锦瑟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蓝幼兰问:“不知道先生心中疑惑,可有解开?”
“嗯。”
梅惜敛明显不想和纳兰锦琴搭话,这回答简短得让蓝幼兰想笑。
见纳兰锦瑟脸上有些挂不住,她打圆场道:“原来九王爷与梅公子是旧识,这便好了。子兰正新有一曲,若九王爷和梅公子不嫌弃,子兰便趁此机会将它赠予二位。”
“姑娘琴技超凡卓绝,本王求之不得,又怎敢有轻怠之心”纳兰锦瑟疑惑梅惜敛的平静,又见蓝幼兰举止娴雅有度,心中的猜疑不禁再次动摇。
丽香摆好了琴案,又端了一盆温水来让蓝幼兰净手,然后在案前摆上焚着薰香的小香炉。
这一切都看在梅惜敛眼里,一直没出声的他,突然唐突地问了一句:“紫兰姑娘每回抚琴之前,都要净手焚香吗?”
糟了,梅大哥知道她有演奏前喜欢洗手的习惯。
“这是传子兰琴艺的师傅定下的规矩,子兰不敢不从。多年以来,便成了习惯”蓝幼兰一直垂着眼帘,假装调试音准,不着痕迹地岔开话:“子兰给此曲起了个名,叫《神话》,是据很久以前一个很美的故事写的,献丑了。”
毫无疑问的,她的琴声再次征服了所有能听到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