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惜敛眼里满满的都是她微笑、柔情、明亮的眼眸,心里满满的填满了幸福。
“这歌,我是替你唱的”蓝幼兰轻轻地说,她知道,他一定听得见:“我也想让你,一辈子都怀着这样的心情,快乐的生活。”
说罢,蓝幼兰扫了一眼楼下丑态百出的众色男们,轻轻抬手。她还没勾响琴弦,只是把手指搁在琴弦上,底下的众人们,包括其中有对音律一窍不通的最粗俗的汉子,都自觉噤了声。自觉地静候着蓝幼兰的琴声、歌声。
但蓝幼兰还是没有勾动琴弦,反而向旁边醉花楼里的乐师们点了点头,比了个六的手势。那些乐师们拿出她发下去的歌谱,翻到第六首。再次得到她的点头示意后,伴着她的轻抚琴弦,乐师们跟着她一起演奏起来。
“红花当然配绿叶,这一辈子你来陪,渺渺茫茫来又回。往日情景再浮现,藕虽断了丝还连,轻叹世间事多变迁。爱江山更爱美人,哪个英雄好汉宁愿孤单。好儿郎,浑身是胆,壮志豪情四海远名扬。人生短短几个秋啊,不醉不罢休。东边儿我的美人呀,西边黄河流。来呀来个酒啊,不醉不罢休,愁情烦事别放心头……”
这是《爱江山更爱美人》,一首在现代来说,已经老掉牙了的歌。可把它放在这古代,却唱得在座的男人们热血沸腾、豪情满怀。有些放浪形骇的落魄公子,甚至当即就端起了酒坛子,昂直了脖子“咕嘟、咕嘟”一气猛灌,只为这歌唱出了他们心中憋闷的情怀。
奇女子啊,你真是这天下最神奇的女子。玲珑乖巧、美若天仙,偏又那么善良、纯真。今生能得到这样的爱人相伴,死而无憾。
梅惜敛眼眶里蓄了薄薄的一层泪意,对蓝幼兰的情感再度升华。无论如何,他的生命中再也不能没有她。为了她,哪怕灰飞烟灭也不足惜。
蓝幼兰边弹边唱,时不时爱恋地看看梅惜敛。这对她来说,只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她却不知道,正是这一首歌,让两个男人同时立下了生死都非她不可的决心。
纳兰锦瑟早看见了殇冥逸,一边听着歌一边摇着折扇,慢慢踱到了殇冥逸身边,陶醉地说:“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啊……”
还没感叹完,他就被人连衣襟提了起来:“去告诉那老鸨,今天就算有人开天价,也要把紫兰让给我。否则,明日我叫这醉花楼移为平地!”
“冥、冥逸……你这是做什么?”他不是在外面一向很低调,从不拿自己手握重兵之便,欺压“良民”百姓的么?
“我怀疑这个君子兰很有问题!”殇冥逸对蓝幼兰和梅惜敛的眉来眼去实在看不下去了,把纳兰锦瑟往地上一忤,转身进屋说:“你只管去告诉老鸨,然后别来瞎掺和就行了!”
“哎、哎,冥逸……”
他好像也是个堂堂的王爷,不是殇冥逸的下人吧?殇冥逸怎么能用这种语气,对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说话?
君子兰很有问题?纳兰锦瑟看了纤弱纯美的蓝幼兰一眼,百思不得其解。她除了体态美、眉眼长得非常像蓝幼兰,在音律方面的造诣也和蓝幼兰一样非凡。她还能有什么问题?
可是对勾心斗角和朝政方便的问题,他向来退避三舍。就算有明白的地方,他也是一向装不明白混过去。久而久之,有很多事他也就真的不明白了。
既然殇冥逸说有问题,那就当她是有问题的吧。只要最后能保她不死,把她收回王府一辈子藏着,那也行。他相信,这点面子,殇冥逸还是能卖给他的。反正殇冥逸说她不像蓝幼兰,不可能存私心。
凤妈妈收到了殇冥逸的狠话,还没等蓝幼兰收拾利落,就把她半拉半劝的拖到了殇冥逸的房门口。
梅惜敛心底一紧,本来要上来拉,但碍于纳兰锦瑟在场,他不好有什么过份的举动。只好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蓝幼兰,用传音入密说:“里面是汝阳王,你可以吗?”
蓝幼兰被凤妈妈拖着,又被纳兰锦瑟盯着,更不知道殇冥逸现在很反常。她只担心梅惜敛如果帮她,会惹恼殇冥逸,惹火上身。所以,她冲梅惜敛点了点头,表示她可以应付。
凤妈妈几乎是把蓝幼兰推进了房间,然后即刻反拉上房门。
看见殇冥逸那煞气腾腾的背影,蓝幼兰才知道,自己又做了多么错误的判断。现在殇冥逸浑身上下只写着四个字,“生人勿近”!
镇定、镇定,他根本不知道我是谁。
蓝幼兰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堆起青楼女子该有的笑容。手里捏着帕子,准备用最甜软的声音,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地跟他打招呼。
“不要动!”他的声音冰冷如铁,字字砸地有声:“先给我站着,什么都不许说!”
蓝幼兰浑身一凛,当即吓得抽了一口气,好久都没敢吐出来。
他这是怎么了?无缘无故的,他不可能跑来青楼,找一个妓女来出气吧?难道他家里的大小老婆,全给他一气之下砍光了,所以要到外面来找脑袋砍?
好可怕ing……不是说他啦,是说她的思想。
现在怎么办?乖乖的站着等死,向来不是她的作风。可是,博大精深的汉字里面,到底哪几个字组合起来,能化解眼前的危机呢?早知道去念中文系嘛,念什么音乐学院……
就在蓝幼兰的心思天南地北地飘乎时,殇冥逸突然转过了身来。他的脸色虽然阴沉,但找不到丝毫愤怒的迹象。相反的,他看起来不知道有多冷静、多淡漠。他看她的眼神,简直比看陌生人还陌生。
呼……就应该是这样的嘛。这样的他,才是她一惯认识他,才正常。
“我要赎你!”他毫无感情地说:“跟我回汝阳王府。”
“嗳?”蓝幼兰瞪大了眼睛,吃惊不小。这家伙,他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全天十二个时辰保持在我的视线之内。除了我,不许看别的男人一眼。除了我,不许和别的男人说一句话。除了我,不许对别的男人笑,哭也不可以……”
“等等、等等”蓝幼兰迷惑万分地看着他:“汝阳王爷,您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其实有些事找个人说说也好,子兰愿意当你的忠实听众,绝不向外泄露半个字。”
殇冥逸语塞,很久,他才大声吼道:“别给我岔开话题,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认真的!”
啊哟,好凶啊!
蓝幼兰吓了一跳,拍了拍胸口压惊,心底却松了一口气。她知道,殇冥逸能吼出来,就代表他心里没有杀机,也没有要严责她的念头。这时候的他,其实是一只纸老虎。如果他不把怒火发出来,那才要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