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成过亲,拜过天地了”在他迈进王府大门的时候,蓝幼兰突然说。
殇冥逸的脚步顿了顿,然后继续稳健地走着:“你先嫁的人是我,怀上的孩子,也是我的。其余的,我不想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他说得对”蓝幼兰定定地看着殇冥逸,喟叹地说:“你疯了,你真的疯了。可你们之间,我注定要辜负一个。我希望,能想到一个不会伤害你们的办法来解决这件事情。”
“这世上有这种办法吗?”殇冥逸邪邪地勾起嘴角,冷酷地说:“你招惹了两个不该招惹的男人,注定要亲眼看着其中一个变成魔鬼。要么,我杀死他。要么,他杀了我。我们之中只能存在一个,没有别的办法。”
蓝幼兰不语,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自己带印记的手心。搁在小腹上的另一支手,微微颤抖着。
也许会有一个两全齐美的办法,只不过,最后受伤的人,会是她自己。但如果能让这两个男人都得尝所愿,她牵挂一辈子,能换三个人的幸福,那又算什么。
“瑟儿,你真的想通了吗?”太皇太后扶着纳兰锦瑟的手,说:“这可是你自己的决定,日后可不能埋怨姑妈逼了你。”
纳兰锦瑟冷笑了一声:“逼与不逼有分别吗?姑妈只告诉侄儿,什么时候,可以把她送到侄儿身边。”
“当一切障碍都扫平了的时候,当你可以名正言顺地继承大统,坐享这万里山河的时候”太皇太后满足地笑道:“到那时候,你就可以和她朝夕相对了。”
“姑妈准备怎么做?侄儿不想等太久。”
“一点点儿的分散他们手里的兵办,等他们只剩下两座空院子的时候,就算他们手里有兵符。等援兵赶到,你的军队也早把他们的府邸踏平了。”
纳兰锦瑟立即反对:“如此太慢了,眼下虽非盛世,却也还算太平。等边关告急,一点一点的抽兵走,三五年也未必抽得空他们。可三五年后,她都可能是几个孩子的娘了!侄儿等不起这三五年!”
“那你说怎么办?”太皇太后为难道:“哀家布暑了二十几年,也一直在铲除异己。可他们手中兵符不除,就算满朝文武都出来说话,也经不起那两道兵符的打压呀。”
“殇冥逸的兵符交给侄儿,侄儿知道他的兵符藏在哪儿”纳兰锦瑟有点高深莫测地笑道:“姑妈不是有位武功高强的神秘朋友吗?明日侄儿会去汝阳王府饮宴,想请姑妈的那位朋友相助。”
太皇太后不解道:“明日?青天白日的,你要……”
纳兰锦瑟看着太皇太后,缓缓抬起手掌,往自己脖子上抹了一下。然后一语不发地转身走了,这回,他连个礼都没行。
太皇太后愕然,她突然觉得,虽然纳兰锦瑟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可她一点也不了解他。殇冥逸和殇冥寒好歹还能看出怒意,可纳兰锦瑟认起真来,连个喜怒都让人摸不透。
她有点心慌意乱地回到后院,她放出了一只信鸽。信鸽“咕咕”地叫着,展开洁白的翅膀,滑过皇宫的上空,给蓝天留下一抹随即消失的痕迹。
还没走出宫门的纳兰锦瑟抬头看了它一眼,低声道:“也许最后能逃出这里的,就只有你们了。”
站在午门,回头看那巍峨的宫殿,纳兰锦瑟有一瞬间的恍神。夕阳太刺眼,给重重大殿渡上了一抹带血的金色。让这一切显得陌生,而又遥远。
他知道,他根本不属于这里。
从十岁的那年,他偶然偷看到太皇太后和那个假公公亲热的时候,他就知道。
他从前不属于这里,以后也不会属于这里。一切因他而开始,一切也应该因他而结束。这么多年来,他终于等到了一个让他心甘情愿,而又能让所有人信服的理由。
她,蓝幼兰……不,应该说她是江心婕。一个让他甘愿用生命去爱、去回报的女子。
心里存有一丝侥幸吗?是的。
他有些小小的希望,希望明天的一切都不顺利。或许他真的能赢得一切,包括她的今生。
转身离开午门的纳兰锦瑟,嘴角含着一抹凄美的微笑。
薄唇轻启,细长的桃花眼里绽放出无限的温柔,他边走边低声唱着蓝幼兰曾“送”给他和殇冥逸的《神话》:“枕上雪,冰封的爱恋,真心相拥才能融解。风中摇曳炉上的火,不灭亦不休。等待花开春去春又来,无情岁月笑我痴狂,心如钢铁任世界荒芜,思念永相随……”
走了蓝幼兰,殇冥寒正在醉花楼生闷气,凤妈妈进退维艰,正在为难。
突然外面有人来报:“妈妈,九王爷说有事要找您。”
“二皇子,您看这……”凤妈妈惴惴地、讨好地,讪笑看着气得嘿咻嘿咻声的殇冥寒。
纳兰锦瑟素来和殇冥逸交好,殇冥寒不得不避忌一下。
刚要起身退进内堂,纳兰锦瑟却已经闯了进来,看见殇冥寒,淡淡地说:“镇南王?不必走,我一是来找凤妈妈,二也是专程来堵你的。”
“你找本王做什么?你不是素来与殇冥逸一个鼻孔出气的么?”
对他的嘲讽,纳兰锦瑟懒得理会,他对凤妈妈悄声说:“你去替本王准备一包面粉来,任何人问起,就说是情药。还有,叫外面的人都退下去,只让镇南王的人便装守着。其余闲杂人等,一律不许接近。另外,把醉花最好的姑娘,叫两个来。记往,要听不见话的。是要打晕还是弄死,随你便,价钱好说。”
“哎、哎,老身这就去办。”
凤妈妈得了殇冥寒的暗示,屁颠屁颠地抓紧机会滚了。
纳兰锦瑟走到殇冥寒另一边的正位上坐下,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只是微笑,也不说话。
“你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本王也看糊涂了。你是要让别人以为,你在和本王密谋什么事吗?”殇冥寒好笑道:“可惜,你选错了地方。”
“正因为这是你殇冥寒的地方,又正好你在这儿,我才来。若不然,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去通知你,还真要大费一翻周章。”
纳兰锦瑟悠闲地喝着茶,闭上眼睛很享受的样子:“嗯,余香绕舌,真是好茶。”
“你怎么知道这是本王的地方?”殇冥寒显然大吃了一惊。
纳兰锦瑟是什么样的人,整个京都谁人不知?他除了吃喝玩乐,会看美女,几乎就不带脑子,从来不关心正经事。如果连他这样的人都知道醉花楼是他镇南王的了,这岂不是周所皆知的秘密了?
“你不用担心,这件事除了冥逸知道,应该还没有别人知道”纳兰锦瑟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我这里,看起来是比一般人少根筋。但是,那不代表我糊涂。相反的,只要我想知道的事,我会比你们所有人,都知道得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