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世旺依言一摸,大惊失色:“回禀王爷,果真都断了!而且他们的尸身上,没有半点伤痕,这是哪门子的邪门功夫?”
“梅爷一手调教出来的人,果然武艺超绝”殇冥寒眼神里几乎要凝结出冰来。
既然梅惜敛这么厉害,舅父为什么不让他替自己效命,反倒放在三弟身边?虽说是有周详的计划,但若派梅惜敛直接取了三弟的性命,岂不简单快捷?
舅父一直让他等,这一等就是三年。当初想把殇冥逸当手里的耗子玩的心情,到现在早已经消磨光了。尤其是见了璃国公主后,他更恨不得立马让殇冥逸死。
只要殇冥逸死了,那些所谓的保皇派,空有笔墨,没有一兵一卒,看他们还怎么保那个九岁的小稚童!
到时候他怀拥天下第一美人,坐享这万里江山,何等快意!
莫非,舅父并非真心想拥自己为王,而是另有图谋?可他,连妻室都没有,膝下更无儿女,到底图什么?
“田副将,你可知最近梅爷都去过哪里?”
“呃……这……”田世旺为难地福着手、哈着腰说:“回禀王爷,梅爷武功盖世,他若是想去哪,绝对不会让属下们知道。不过听梅爷府上的人说,梅爷极少出门。除了来探望王爷您,并未与其他什么人有往来。”
“从今日开始,加派两百精锐将士去梅爷府上。梅爷的饮食起居,吃穿用度,本王都要知道!”
田世旺困惑了:“王爷?您这是……”
“本王收到密报,说有极其厉害的杀手,想要对梅爷不利”殇冥寒警告似地看了田世旺一眼说:“你亲自带领这二百精况将士过去,务必要将本王的心意,一字不漏地转达给梅爷。”
“是,王爷!”
田世旺唯唯喏喏地退了下去,心里不禁犯嘀咕:这梅爷,多年来,一直对王爷是扶持有加,王爷为什么要变相监视梅爷呢?
清感寺的正殿后院,那御前亲兵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连只蚊子都飞不进。
殇煜柯紧揪着被角,蜷缩在明黄的丝绵绸被里,细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不一会儿,房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打开了,一个蓄发修行的小沙弥端着一碗八宝莲子汤走了进来。他恭恭敬敬地跪在塌前,大声说:“皇上,您要的八宝莲子汤来了。”
“搁着吧!”殇煜柯机灵地四下仔细探听了一翻,坐起身来说:“你先候着,待朕喝完了,再下去。”
“小僧尊旨!”
那小沙弥应完,磕了个头。一言不发地开始宽衣解带,与殇煜柯配合得极有默契。不出两分钟,两人已经换完了衣服。
“皇……”
“嘘!”殇煜柯伸手掩住了小沙弥的嘴,大声说:“好了,你先下去吧,朕乏了。明儿一早,你再送碗银杏粥来。”
小沙弥扯着嗓子答应:“小僧明白,小僧告退!”
接着,小沙弥整个蒙进了被子里,殇煜柯则端着空碗和盘子,低着头,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后门出去了。
幽山空林,月影斑驳。九岁的殇煜柯毕竟还是小孩子,他握紧了双拳,咬紧牙关一路奔跑着。心跳得飞快,可他连大声喘口气都不敢。摔了跤,也顾不上叫痛,爬起来再跑。
好不容易到了山间的茅屋,连门都没敲,就直接闯了进去。
十嗔和蔼地看着终于敢大口喘气的小皇帝,缓缓起身,宣法号参拜:“老纳恭迎皇上。”
“方丈不必拘礼”殇煜柯平息了气息,颇有帝王风范地走过去,坐在十嗔身边,伸出自己的手说:“有劳方丈了。”
十嗔也不多言,轻车熟路地搭上殇煜柯的脉息。那白花花的眉须,却是越皱越紧。
“如何,还能救不能救?”殇煜柯脸上又回复了九岁孩童不该有沉静,严肃地说:“十嗔方丈直言无妨,究竟如何,朕心中大至也明白。”
“还是那句话,老纳虽能暂时清除您体内的毒素,到底不能根除。若那种东西,皇上再长期服食下去。恐怕,多则五年,少则三两年,您的心脉就承受不住了。阿弥陀佛!”
“为人君王者,负重任于天下”殇煜柯眼神坚毅地说:“若此三五年,能还我银钥国一个朗朗江山,让百姓安居而恬乐。朕就算见了先皇和列祖列宗,也无愧了。”
“皇上深明大义,真乃天下万民之福。老纳深感欣慰,也倍感痛惜。皇上,您请塌上坐。时间紧迫,老纳替您驱毒。”
殇煜柯转身走向简陋的僧塌,在转身的刹那间,眼底流露出一抹浅浅的恐惧。
他才九岁,三五年后也才十二或十四岁。如许年少的青春年华,竟就要交给死亡。谁说他不怕,他害怕得每天都睡不着。可是怕有用吗?他一出生,就注定是要早死的。
“母后、母后……”殇煜柯在心底默默想着娘亲的样子,祈祷着:“您答应过会永远陪伴在柯儿身边的。柯儿再也不能活的时候,一定要是母后来接柯儿啊。”
山崖顶上,蓝幼兰正惬意地和梅惜敛并头躺在一块平坦的巨石上,数着满天星斗。突然,隐隐约约的,听见断断续续的哭声。
“梅大哥,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好像有人在哭啊?”
“没有。”
梅惜敛其实在那个人来到崖底下前,就知道他在哭了。只不过,他并不想管闲事。这荒山野岭的,有人在这里哭,必没什么好事。
“是吗?”蓝幼兰仔细听了一阵,爬起来走到崖边,说:“不对啊,是有人在哭,我都听见了,你怎么能听不见呢?”
啊!不会是遇见阿飘了吧!
据说,有点功力的阿飘,就只会让它想见到的人见到。
“不想听见,自然就听不见。”
梅惜敛也起了身,站在蓝幼兰身边说:“天色已近破晓了,此时正是寒露下降的时候。幼兰,你衣衫单薄,我们还是回去吧。”
“噢!也、也好!”
蓝幼兰有点害怕地转身紧傍着梅惜敛……她果然是见阿飘了吗?该不会,以前的蓝幼兰是个坏女人,害了不少人。而那些被她害的人,不知道这身体换了主人,所以来找她寻仇了吧?
“你害怕?”梅惜敛不忍她担惊受怕,承认说:“那不是你幻听,山崖下,的确有人在哭。而且,是个年纪不大的孩子。”
“嗳?那你之前怎么说听不到啊?”惧怕之意一去,蓝幼兰这泛滥的同情心又上来了:“是哪家的小孩啊,三更半夜的居然跑到这里来哭?一定是受了很大的委屈吧?梅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