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惜敛轻笑:“人世间长得相似的人又何止千万,难道都是兄弟不成?”
“呵,也对,哪有那么巧的事。”
回到偏院,蓝幼兰还轻盈快活地向梅惜敛道别,说“早安。”
唯有梅惜敛在进院之时,就感觉到了一股煞气。
不用猜,也知道这股煞气是什么人发出来的。只不过,他现在没心情理会这个人。
梅惜敛对自己的房间斜了一眼,轻跃上房顶,径自向小皇帝所住的正殿后院掠过去。
蓝幼兰所说的话,虽然想起来不可思议,但却勾起了他查明自己身世的念头。就算小皇帝与自己没有关系,他也不希望小皇帝出事。因为,她会伤心。
轻落在正后院的屋顶上,满院的嫁仆侍卫,除了呼吸和心跳声,一切安静。轻轻掂起屋顶上的瓦片,对屋子里的情形看了一眼,梅惜敛便惊呆了。
正底下是一塌明黄色被褥的龙床,一张小孩的脸已成了紫黑色。明黄色的被子里,渗出鲜红的血液,从床塌沿子上,直滴落在塌前。塌前的那一大片血渍,周边已经凝固成了黑红色。
另一个小沙弥的打扮的小孩,一动也不动地跪伏在床前约三米远的地方。虽然只能看见背影,梅惜敛仍然能确定他就是殇煜柯。
“皇上,您也恁胡闹了。瞧瞧,好好的一个孩子,就被你的一时贪玩儿,白白的送了性命。”
这是太皇太后的声音,梅惜敛又挪开了一块瓦片,才看见太皇太后那张近乎冷漠的脸。仿佛她弄死的只是一只小蚂蚁,而不是人。在她面前跪着的不是皇上,而是只玩偶。
“都是柯儿不好,求皇阿奶息怒,千万莫要伤了身子。您要打要罚都容易,但求您消消气儿。”
太皇太后听罢,不紧不慢地问:“皇上你这么顽皮,是要受些教训才知道规矩。只不过,你莫要怨哀家,哀家这么做,也是想皇上得到教训。以后循规蹈矩的,好好的为天下百姓谋福利。”
“皇阿奶说得是,柯儿定会铭记于心!”
“来啊。”
太皇太后轻轻一唤,便有一个长相蛮横的宫女,端着一尾皮鞭站在太皇太后身侧。
“去,仔细不要抽着手和脸。”
“是,太皇太后。”
瞧这宫女风淡云轻的模样,想必打皇上也不是第一回了。只见她一手抄起鞭子,在手里抖了两抖,那鞭子从头顺到尾,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没练过的人哪能将鞭子使得这么熟?这太皇太皇莫不是要将小皇帝活活打死?
眼看那鞭子高高举起,就要落在小皇帝稚嫩的背上。梅惜敛左手微扬吸住了鞭子,右手一扇,将持鞭的宫女整个推向小皇帝,然后掰下一小片瓦角,击向她的死穴。
看起来,就好像是这宫女发现有人偷袭,自己用身体挡住了小皇帝。这宫女当场暴毙,吓得屋里的几个宫女和太监们都乱了套,太皇太后更是面色惨白。
梅惜敛想,这个太皇太后真是不简单。事情都发展到了这一步,不但她没吓得失声尖叫,连她手边的人也不敢叫。看来,她要杀小皇帝的心,并不是一时之气。
怕这老妖妇趁乱加害小皇帝,梅惜敛不得已自己暴露形踪,畅天大笑了一声,说:“算你这狗皇帝命大,今日取不了你的性命,它日定当再来!”
满院的侍卫这才醒了神,潮水般地涌进小皇帝的寝宫。
太皇太后趁这当口,一个箭步冲到小皇帝身边,搂紧了小皇帝的身子,惊慌失措地大喊着:“护驾!护驾!”
飞箭像暴雨般直飞向梅惜敛所在的屋顶,梅惜敛早已退了显眼的外衣,撕了布角蒙在脸上。然后用破衣挥去箭雨,见小皇帝安全之后,才从容离开。
这时殇冥寒刚从山下的小镇上回来,听说又有刺客来袭,他的额角都灰青了。
心说,舅父到底在搞什么,一晚上派来两个刺客。不是说好了,回宫的路上才要吓一吓无用的小皇帝,让他再在小皇帝面前立个功取信的吗?
赶到小皇帝那一看,这一老一少,连嘴唇都吓白了。
殇冥寒膝下一软,抱手跪在太皇太后和殇煜柯面前说:“臣护驾不利,请皇上恕罪。若皇上能给臣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臣愿从即刻起,派遣六百亲信精锐,贴身保护皇上。”
“启禀皇上,臣也愿意调出六百亲信精锐,供皇上差遣,以保皇上周全,不被奸人所害。”
殇煜柯一见殇冥逸来了,明亮的眼珠子终于转了转,用有些怯怯的声音说:“既然二皇叔和三皇叔都有此好意,那朕就将这一千二百精锐将士编入御林军。二皇叔的六百精锐将士,就负责加强太皇太后寝宫里的守备,三皇叔的六百精况将士,就负责朕的安全,如此堪好!”
太皇太后的眼底,顿时冷了,握着小皇帝的手,也用上了几分力道。脸上却笑着说:“难得寒儿和逸儿都有如此的尽忠之心,待回了宫,哀家再设宴好好的赏你们。”
“朕,也必有封赏!”
“谢皇上、太皇太后恩典!”
殇冥逸和殇冥寒同时叩首谢恩,俯首时,相互用眼神较了一翻劲。
太皇太后心里清楚,昨夜那刺客,并非刺杀小皇帝这么简单。说不定,连她都有份。
想到这,她心里害怕,说:“想来哀家历年来都在清感寺庆渡生辰,已经让那起毛贼上了心。白白的让这佛门,变成了是非之地。为了不让佛门净土再染血腥,哀家还是及早回宫罢。吩咐下去,哀家午时便起驾回宫。”
殇冥寒一听,他的好戏终于要上场了,连忙负手请缨说:“沿途安危乃属孩儿份内之事,孩儿这就尊母后旨意,前去打点。”
说罢,殇冥寒脚底如风,立刻赶出去安排了。
“母后请安心回宫,逸儿定当妥善善后,定让清感寺一如从前般安宁、详和。”
小皇帝见殇冥寒走了,趁众人都还没散去,挣脱了太皇太后的手,朗声问殇冥逸道:“三皇叔,听闻你那位从璃国来的蓝王妃,琴艺出众,尤为聪慧,可有此事?”
众人皆是一愣,这小皇帝和蓝幼兰只见过一面,怎么好端端的问起她?
“皇上,蓝王妃在音律方面,确的过人之处。”
“皇阿奶,您不是素喜佛经佛理吗?朕还听闻,这位蓝王妃精通佛乐,所以朕想前去汝阳王府暂住几天,亲自学了这佛乐来,天天替皇阿奶您,祈福唱讼,以示孝心。”
“不行!皇上若要下访,岂能如此草率?更何况,那蓝王妃深居宫中,精通音律不足为奇,哪里就能连佛乐都知晓了?连这清感寺的大方丈,还未曾知晓佛乐为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