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泰阶大闹
怀特先生站在楼上看着草坪上的般若和丹尼尔，他有点小小的感触。当年她的父母死时，她还很小，二十年，就长得这么大了。事情已经沉寂了二十年，本来已经忘了，她的突然出现，把他又带回了二十年前。那时候的生活，跟现在的真没法比。让他找到二十年前感觉的事情，还有一件，他一直在苦苦寻找的另一件宝物有下落了。
阿道夫是怀特先生培养起来的新一代心腹。这绝对是个犯罪的好料子，除了他对麦格的感情值得肯定外，再在他身上找点优点比较困难。怀特先生把他找来。
“东西已经找到，在纽约一个富豪手上。他把东西放在一个地下室，地下室防卫严密，唯一进入的办法就是进入总操控台。但是那里有两个超级武士守护。”怀特说。“这件事情不能太多人，否则很难逃过警察那关。”怀特赞成地点了点头：“如果能找到一个武艺高强而且愿意听我们控制的人就没问题。”“武艺高强？程般若怎么样？但是她不会受我们的控制。”怀特听了，笑了笑：“虽然她是得了个功夫大师的称号，但不见得是真有这个本事。你知道的，现在很多所谓凭证假的居多。”“不，这点我可以证明，她的身手确实可以。”阿道夫认真地说。怀特将信将疑：“你怎么证明？你们交过手？”“这件事说来有些复杂。”“越复杂我越喜欢听。”阿道夫在怀特催问的目光下，不得已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交代了。“你说布雷特又回去了？”“是的。他没有全心全意对麦格。”其实布雷特是不是移情别恋，这不是怀特所关心的，他关心的是，他知不知道程般若的计划。除了和般若一起到武馆的泰阶和宋问，布雷特是不是也参与其中。如果是这样的话，布雷特的角色就要发生改变。
“先生，程般若虽然功夫高强，但她不会听我们的。我们需要一个即使被抓住也不会说出我们的人。”阿道夫提醒他。对于能否为自己所用这件事，怀特先生好像并不担心。困扰他很久的处置这个女孩的问题终于找到了解决的方案，能好好利用一把为什么不用呢。
“般若周末还去工作？”宋问问泰阶。“她说去教一个小孩学汉语。”“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忙？”泰阶正忙着训练，又不搭理宋问了。
般若给丹尼尔讲完课准备回去，怀特先生说要给她看一样珍贵的东西。般若心存疑惑地跟着他去了。
怀特带着般若来到地下停车室。“先生不会是要我看车吧？”般若疑惑地问。“不，我要给你看的是一样无价之宝。”怀特的口气让人警醒，无价之宝？兰亭序？如果是的，让我看一眼再死也好。
地下停车室有些潮湿的感觉，里面有两个车位。怀特走到里边的一面墙前面，般若仔细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很奇怪，但不会没理由。他将食指按在墙上某个地方，墙“嘀”地响了一声。般若觉得惊讶，他回过头来看着般若：“跟我过来。”怀特伸手推了一下墙，墙像一个门面一样打开。“你不想看看吗。”怀特对发愣的般若说。那里面真的有兰亭序，那幅整整在她脑海里想象了十几年的东西。
般若跟在怀特后面，门关上了，她却不紧张，因为她看见里面有很多文物。
这像个藏宝室，一条长廊，两边分别是一个个小展览橱窗。长廊壁上挂着好些中国画，装裱精致，古韵尽显。有翠色山峦，有白黑墨色，有雍容仕女，有帝王将相。般若步履轻缓，一幅一幅仔细看过去。发黄陈旧的画布另它们散发出一种别致的历史韵味，一笔一划皆出自千百年前艺术家之手。想到他们已身埋黄土，作品却还供后人细赏，般若心中慨叹一时激起千层。再看橱窗里的瓷器玉器，晶莹剔透，高贵优雅。青花白底，玲珑翠绿。她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在阻隔的玻璃层上，脸色平静。她深陷入那个世界，怀特能够体会这种陶醉的情感，因为他也深爱着这些东西，所以才不惜一切代价将它们集合到这里来，只为自己想看的时候能看到。
长廊的尽头，是一间屋子。屋子的墙壁和门上皆画着水墨云纹，墨白相交，显出那股古朴淡雅的气质来。长廊直接通向屋子的大门，般若跟着怀特的脚步来到大门前。怀特按一下手印，大门打开，屋内一股清淡之气扑面而来。般若只觉自己如同到了《红楼梦》里的离恨天一般，恍恍惚惚地出神。
“它是不是在里面。”般若在门口站住问。怀特转身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对她的悲哀和同情。“你追寻这件东西多年，悔恨吗。”般若抬头看他，他问的问题真好。她想要给他答案，却发现自己眼前模糊，脚底摇晃。
般若觉得自身轻盈正在飘离，她回头看到自己的肉体正躺在一大片花上，穿着一条白色裙子。那片花是纯白色的，从她的身边一直向四周伸展，向远方的一株莲花伸展。般若抬头朝那株莲花看去，远远地，金色的。自己的肉体安静地躺在花丛里，神态祥和，她意识到自己死了。为什么灵魂这么孤独？要找一个依靠的地方。她朝那株金色莲花走过去，裙子拂过花丛，那是个有清风的世界，风就从耳边缓缓飘过。离金色莲花越来越近，离肉身越来越远，般若没有回望躺在花里的肉体，执意朝莲花走去。那束金光会带她的灵魂到一个安宁祥和，有曼陀罗花微笑的地方。
她来到金莲地下，仰望上面射下的灿灿金光。般若在莲花下盘腿席地，莲上的金光照在她的身上，她感觉到自己正在上升，离那祥和的世界越来越靠近……
忽然，一只手将她拽了下来。金莲不见了，光线也不见了，她到了一处荒漠，肉体被炙热的沙子烤着。她看着那个把她拽下来的人，黑色的卷发，褐色眼睛。“我的女儿。”他说。般若的记忆里没有真实的父亲，只有想象的父亲。这个人她见过，但是分不清是在现实里还是想象里。“般若，我的女儿。”他向她走来，穿着一件黑色风衣。般若只是看着他。“你还记得我们的家族使命吗。”一个低沉厚重的声音传到她耳朵里。“它在一个叫怀特的人手里，你要去把它取回来。”般若只觉得脑子一阵剧痛，一种绝望的死亡之感袭上心头……
般若自那天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武馆。当天晚上，泰阶宋问已经急成一团，般若做事向来有分寸，不会让人担心，夜不归宿绝对不是她的风格。爱丽丝知道这个消息很高兴，但表面却不显露，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几个人把她可能去的地方找了几遍，威尔公司那边已经将她解聘。泰阶宋问回来后，布雷特又把几个地方再走了一遍。
着急，着急，害怕，这是布雷特第一次感觉到这种窒息的恐惧。
正如大家推断的那样，般若不是一声不吭就消失的人。除非她死了，而且知道自己将死而不想让大家知道伤心。这种可能在布雷特看来纪律很大，所以他担心。尤其是想起那天去鬼屋之前般若跟他说的话，她说她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是连宋问都没告诉，而且她还说事情就要结束。每当想到这里，布雷特心头就堵得慌，只想面前吊着一个沙包狠狠地打一顿。
汗水湿透全身，但是丝毫不能减少他的压抑之感。警察都是一群废物，等他们去找般若，只能找到般若的尸体。布雷特忿怒地仰天大叫，般若不能死，她是个好人。想起过去相处的点点滴滴，她其实很包容很善良。般若不能死，她是个好女孩，她还那么年轻。布雷特越想心情越糟糕，拿起枪在射击场一阵乱射。
一家人都察觉到他的异样，如此抑郁的布雷特，他们从来没见过。“他是不是和麦格分手了？”奶奶问葛莱蒂丝。葛莱蒂丝摇了摇头，布雷特的变化实在有些让人难以接受。格林先生决定跟他好好谈一次，他来到训练场，看到了满头大汗坐倒在地上的布雷特。
“你遇到了什么困难？”格林先生在他旁边坐下问。布雷特一声不吭，面如死灰。“我希望能帮到你。”他诚恳地说。“你帮不了。”布雷特低着头说，“我也帮不了她。”“她？”格林先生似乎察觉到一些，他相信布雷特说的这个“她”指的不是麦格。对于他从中国回来后的这些改变，格林先生一直很想知道答案，究竟是谁给他这么大的影响。
“她一定是个特别的人。”格林先生笑着对儿子说，布雷特听到父亲亲切轻松的语气，紧绷的心得到了一丝安慰。“她是个非常特别的人，一直再做一件看起来和她毫无关系的事情，而且始终不放弃。”“既然她去做，那就不会和她没有关系。”“她可以选择不做。”格林先生又笑了：“你不正是因为她的坚持才受感动的吗。”父亲一语道破了机关。如果般若不是这样的人，自己怎么会被她折服。原来以为她只是保守刻板的人，但当发现她如此坚持时，那种形容小事的保守刻板和她完全不搭调。一个人将一种个性发挥到极致，是一种艺术。
“我想帮她。”布雷特抬头说。“只要你不作违反法律的事情。”
般若不能死，因为我不能接受，我喜欢她。
在布雷特跟泰阶宋问商量之前，麦格找到了他。
他们在以前经常去的一家咖啡馆见面。夕阳余晖，气氛安静。
麦格搅动咖啡，看着他的眼睛。面前这个人，曾经说过要跟她生孩子。布雷特低着头，他猜麦格找他是为了感情的事，这件事，布雷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在会场，我见到你们看对方的眼神时，我隐约感觉到你们之间的关系。”麦格仍旧直盯着布雷特说，她就是要这样咄咄逼人的气势。“但是我不相信你真的会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孩。她看起来既不性感也不迷人。”麦格高傲的脸上终于闪过一丝悲哀，但是极力压制着，她不能在一个把她放开的男人面前显示柔弱。“我想这和性感迷人没有关系。”布雷特终于抬头起来看着她。“你变了很多。”“也许是，葛莱蒂丝也这么说。”“她到底用了什么方法，东方神秘术？”麦格还是难以相信，布雷特的口味转变得太大。“我们再说这个话题没有什么意义……”提起般若，布雷特就会想到她已经死了，他不想再说。“是因为她失踪了。”麦格面色冷冷地说。布雷特一惊，看着她。麦格冷笑一声，缓缓吐出一句话：“你知道她是干什么的吗。”这句话顿时惊住布雷特，让他吃惊的不是般若是干什么的，而是麦格是怎么知道的。麦格看他一脸吃惊，又不紧不慢地：“她来这可不是要当什么武师，她是要找一样宝贝。”“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明白的，你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你，布雷特，其实你是一个不会伪装的人。”
布雷特笑了，他一直以为自己很会伪装。不会伪装的人，离般若才更近。麦格看布雷特笑起来，脸阴下来：“你不应该笑，她现在正在犯罪。”“那位先生看来是怀特先生。”麦格笑了笑：“看来你真的什么都知道。”“我只想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在克雷文医生实验室里接受改造。”“妈的！你说什么！”布雷特拍桌而起，整个咖啡厅的人都朝他看过来，麦格仍旧冷静地坐着。布雷特越发狂，她越心痛，这说明在他心里，那个叫般若的女孩，越重要。看到面无表情的麦格，布雷特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般若还没死，救她才是最重要的。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布雷特努力平静下来。“我父亲要见另外两个，你带他们到克雷文医生实验室。”“我不是傻子。”“你是傻子，如果明天中午你们不到实验室，连尸骨你们都不会见到。怕你们不相信，这是她的照片。”麦格拿出一张照片，上面般若正躺在实验室里。布雷特青筋尽爆，狠狠抓住麦格的手腕，差点没生生将这白皙脆弱的手腕弄断。麦格冷冷地看着布雷特，心里阵阵绞痛。“如果你们寄希望于警察或者别的，那就当是你们害死了她。”布雷特虽恨却只能将她放走。千想万想没有想到，般若要找的人，居然是麦格的父亲。
布雷特没有瞒着泰阶宋问。这两位，宋问温和，泰阶火爆。听到消息反应也截然不同，宋问在思考有没有更好的办法，泰阶差点把房顶掀了。“要是他们敢把般若怎么样，我饶不了他们！”“这是个明摆着的陷阱，但是我们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宋问沉思后抬起头说，布雷特点了点头。
第二天，布雷特带着泰阶宋问到了麦格说的地方，克雷文医生实验室。他们不知道这些人对般若做了什么，泰阶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打一架，放倒一个算一个。宋问来之前已经做了他能做的，录音留言。布雷特大概是因为跟怀特比较熟，没有抱着赴死的信念，倒是很有捣乱的心态。
他们来到医生办公室外面，这位医生是位著名心理学教授。医生的私人助理向他们走过来，泰阶二话不说冲上去就重重一拳打在他脸上，助理顿时倒在地上。“奶奶的，什么东西！”不由分说，揪起来准备再揍，布雷特宋问一边无动于衷。几个彪形大汉赶过来，死命才把泰阶拉开。泰阶气上头顶，哪里肯停，嘴里骂骂咧咧只要打死这家伙。“这是什么暴徒！暴徒！暴徒……”倒霉的助理满脸是血，终于喘上口气来骂人。“你的运气不错！”布雷特高声对他喊，四个人硬夹着泰阶拖进办公室。泰阶本来力大再加上怒火冲冠，四个大汉差点没按住她。“奶奶的！打不死你们！”克雷文医生这才进来，布雷特宋问虽不像泰阶那样举动，但也恨不得吃了他。
泰阶看到又一个出现在门口，才刚消停一会，转眼又发飙起来。一下挣脱四个大汉，两步过去，没等医生反应过来已经被泰阶一手揪住领带拉到桌边。保镖想上来营救，布雷特马上上去拦住两个。“泰阶，揍这畜生！”连宋问这样的斯文人都终于忍不住这么说，他边说边上去帮布雷特拦人。可怜宋问个子瘦小，并没起多大作用。泰阶自知时间宝贵，揪住没有半秒废话就开拳揍人。这医生是MIT的心理学博士，戴副眼镜，被泰阶一拽，什么博士也不管用。好在挣扎的时候把眼镜弄掉，不然还不知出什么事情。泰阶想到般若被这些家伙抓住，还做什么改造现在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顿时怒火冲天，左一拳右一拳打到他昏天黑地。保镖们上来阻拦，泰阶转身又打保镖，本来不得用来打人的洪拳全用上。泰阶布雷特宋问三人，将办公室搅得天翻地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