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葬庸随柳如烟进入府内,便听到一下人笑道:“呵呵,大小姐回来啦,咦,这是……”
柳如烟淡淡道:“这位小哥是我请来的客人,吩咐后厨做些肉菜饭食,要快!”
那下人看向帝葬庸一阵迷茫,听大小姐的吩咐连忙道:“是大小姐,老爷在书房等你,让小人守在此地,见到你立即告诉你。”柳如烟点点头,随即引着帝葬庸道:“小哥,你先去客厅,等我见了家父,便和他老人家一同来见你。”柳如烟天性直觉此人有些不凡,其谈吐之间的语气,便不是平常人可比的了。
帝葬庸连忙道:“柳小姐还是别请柳先生过来了,小子吃点东西便走,若再呆下去,便是太叨扰了,多有不便啊!”
柳如烟语气一转,有点冷然道:“怎么,难道小哥是看不上我柳家这小府不成,怕脏了您么?”
“这……”帝葬庸一愣,纵有三头六臂却也难以说的清楚了,随即苦笑道:“柳小姐此话倒是抬举帝某人了,帝葬庸乃一介苦命瞎子,如何当的起柳府如此招待,如此……如此,便是听任安排了,哎……”
柳如烟微微一笑,不再做声,将帝葬庸安排进客厅,唤丫鬟伺候奉上清茶,便去见家父柳君行了,过了一会,柳如烟同一位留着三寸颔胡,一脸清正洒脱的中年人来到了客厅,不用问便知那便是柳君行,但见他站在门口,手捋着胡须看向帝葬庸,一阵莫名之色,有好奇,有惊讶,有迷惑,有赞赏……
帝葬庸喝了几口茶后便开始了等待,其实此刻的他早已饥肠辘辘,只是为人脸皮薄,也不好意思开口讨要,待听得两个脚步音来到门口忽然停下,细细一猜便知来者是谁,站起来朗声道:“敢问是柳先生柳大家么,落魄学生帝葬庸今日府上多有叨扰,还请海涵!”说完,便恭敬地对着记忆中的门口施了一礼。
柳君行双眼一亮,大步走向帝葬庸哈哈笑道:“小兄弟能光临寒舍,却是我柳府的荣幸,小兄弟不必如此大礼,我柳府不敢当不敢当啊!”说完双臂抬向帝葬庸的胳膊,一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伤处,让帝葬庸嘴角一抽,胳膊猛然一颤。
两人立即发现了不对劲,柳如烟皱着眉头不顾帝葬庸的反对掀开袖子一看,双目猛然一震,但见胳膊上,两排深深的犬牙印清晰可见,周围的血肉更是模糊一片,柳如烟骇然大惊道:“爹爹你看!”柳君行毕竟是见过世面之人,却也微微皱着眉头:“我开安城能有如此凶悍的,却也只有张家的那只恶狗了!哎……”柳如烟点点头,眉头一震厌恶,双眼中更是夹杂着一丝恨意,看了看伤口,向外面喊道:“赵管家!”
只见一位三十五岁之龄左右,身穿一身管家服之人走进客厅恭敬道:“老爷小姐,不知有何吩咐?”
柳如烟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快去把城东的李名医请来,记住了,要快!”柳君行想了想也说道:“将我那匹马车带去,速去速回!”
赵管家点点头:“老爷小姐放心,我这就亲自去办!”他进门时就发现了那个乞丐客人胳膊上的伤口,对老爷小姐的态度却愈发看不懂,不过,他只是一管家,照办就是,而且老爷竟然让他骑上马车去接李名医,想来事态紧急,不得怠慢,便连忙下去。
“这……”帝葬庸一阵呆愣,“这真是让柳先生柳小姐费心了,小子当不得你们如此照顾啊!这……这真是愧煞小子了……”
“哈哈……小兄弟此话就见外了!”柳君行笑了笑道,“老夫生平爱才,对天下才子视如己出,尤其是小兄弟这种性情中人,小女说小兄弟有当世大才,老夫相信小女眼光,小兄弟虽落魄让人心酸,但眉宇只见却显光明磊落,有男儿傲骨,老夫佩服至极!”
柳如烟淡淡一笑:“爹爹说的对,小哥才气之佳,让如烟佩服,特如此招待,还请不要客气。”
帝葬庸一阵默然,遂无奈道:“小子虽读过几年书,但命中多灾多厄,落魄至此,却能得遇先生小姐如此大善之人,实属幸运,此恩此情,却是让小子无以为报,请受小子一拜!”说完,便要跪倒。
两人大惊,急忙小心翼翼的扶住帝葬庸:“小兄弟万万使不得,折煞柳府啊!”
至此,帝葬庸算是接受了柳家的好意。
被那李名医医治过后,帝葬庸算是吃了一顿一年多以来,最好吃的一顿饭,不,或许说是他这十九年来最好吃的一顿饭了!饭后,柳如烟又安排了下人给帝葬庸洗了洗风尘,换了身衣服,自此,他算是改换了一身外皮囊,当两人再见他时,竟是忍不住的一阵呆愣,却道是:谦谦一君子,优雅如云画,清秀似山水,傲然比青松,虽稍显瘦弱,却是一浊世佳公子!
柳如烟美目连连,不住的看向帝葬庸,柳君行看了看他的一身行头,如果双目不是瞎了的话,真真是一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却是道:“小兄弟当真是当世俊才啊,天下才子能如公子般模样,可是少见再少见啊!”
帝葬庸面色微红,却又正道:“先生,这养那恶狗的张家是何方恶人,听您之前的话音,似乎势力颇大啊。”
柳君行愤愤道:“何止是大,张家兄弟三人,刚起步时结帮拉派起家,兄弟三人能打能杀,靠那蛮劲打出了一片地头,净做那些见不得人的污秽勾当,后势力大了,竟和官府狼狈为奸了起来,贩卖起私盐!而如今,除了开安城中掌管兵权的厉将军之外,再无一人能打压的了张家的气焰,兄弟三人,以老三最是狠毒,养了一只恶犬,甚是凶悍,不知咬伤咬死了多少平民百姓,但他们和官府有勾当,却是无人管的了这些不忿之事……”
帝葬庸听着柳君行数落张家的恶状,心下更是怒其所行,骂张家兄弟为非作歹,仗势欺人。
只听柳君行又继续说道:“据说,张家的生意做大后竟然还和北方的那些狄戎一族有所交易上的来往,做那些叛国交易,苦无证据,所以他家现在在开安城是最大的恶霸,甚至在这天旭省内,势力也是数的上号了!”
“什么……”帝葬庸大怒,随即站了起来,“如此为非作歹之人,竟然还和北方那些敌国之人通奸,真……真是该杀!”
“哎……”柳君行叹了口气道,“前些日子,那张家老三竟然还上门提亲,要娶小女为第四房小妾,如若入了那张家,以小女的脾气,肯定是没有翻身之路啊,被我严词拒绝了,他们心有不甘连连开了几间画楼,想同我柳家的生意进行竞争,哼!他们还算没有乱来,先给老夫来文的!别说我拒绝,小女也肯定是宁死不屈!”
帝葬庸眉头皱的老紧,这张家之人在这开安城真是横行无忌,甚至称其土皇帝也是无可厚非的。
帝葬庸确实是想帮助柳家两位渡过这难关,甚至想着法子如何能除去这张家势力,但是思来想去却是一筹莫展。心下安宁了下,一连在柳府住了几日。
这几日以来,柳府上下见这新来的俊俏公子,甚是奇怪,刚来的时候,一身落魄样惨不忍睹,没想到,换过一身行头后,竟然变的如此一番高雅之士,只是,这帝小哥每日除了和老爷问些关于天旭行省的势力,和那张家生意上的问题之外,竟也只是坐在一边,一动不动,似乎是在想什么东西。
这一日,帝葬庸却是让人把柳君行请了过来,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柳先生,敢问您在江湖之中有没有武功高强的朋友,最好是轻功比较擅长的。”
柳君行好奇道:“小哥这是准备要做什么?”
帝葬庸微微一笑道:“还请先生不要问,以后自然就知道,您只需帮小子找来一轻功高强之人,最好是能自由出入官府所在重地,重兵把守之人!”
柳君行也不问什么,思考了一阵后道:“老夫确实是有一江湖朋友,轻功之高明当世罕见,别说那官兵重地,便是皇宫大院,估计都可以来去自如,可是他已经很久不问江湖纷争了。”
帝葬庸好奇道:“那敢为先生,这位高人是否大义之人?”
柳君行笑道:“我这老友在金盆洗手之前,是江湖之中的一个联盟盟主,人称‘义气侯’!小兄弟知道什么意思了吧。”
帝葬庸点了点头,从怀中摸出一封信递给柳君行道:“先生,还烦劳下人将此信交给义气侯,内有重要信物,万万不可丢失,如若丢失,将会引起一片大乱!
柳君行一阵惊讶:“小兄弟,你的眼睛,你的眼睛不是看不到么?”
帝葬庸微微一笑道:“虽看不见,但心却能看见,落笔之处,我都记得一清二楚,和睁开眼睛写,差的甚少。”
柳君行双目一阵震撼,拿着这封信却是一阵迷惑,问道:“那这份信里是,麻烦小哥给我稍微通透一下,否则老夫断不敢胡乱送信!听小哥之话语,似乎事关重大!”
帝葬庸笑道:“关乎开安城张家一霸的命运以及和官府众人的命运!”
“什么!”柳君行大惊,“这……这怎么可能,小兄弟难道以为仅凭一封书信,便可以斗倒那张家以及和他们狼狈为奸的官府么?”
帝葬庸傲然一笑道:“事在人为,先生尽管将信送去,只要送去之后义气侯分的清大体,以他的绝代轻功,定然可以安然将我所托之事办妥!”
柳君行心中却是依旧怀疑此信的威力,是否如眼前这浊世佳公子所言一般,但却还抱着一份希望命令家中的几名食客将此信送与那远方的义气侯。
帝葬庸在柳家这一住便是一个月左右,每天好吃好喝,偶尔和柳先生柳小姐对对诗,写写字,日子过的倒是潇洒快活,而帝葬庸的才气更是让柳君行和柳如烟大大佩服,概因这帝葬庸之才竟然两人平生仅见而无出其右,直道老天不公,却是让如此人才落看个失明之果。
这一日,开安城外却是突降数千官兵,骏马高昂带起大片灰尘,却是一钦差到此,一到此地立即揭了当地官府县衙县令的乌纱帽,抄了那县令的家,搜刮出大批的藏银,然后又雷厉风行般的涌向那张府,将整个富华大院团团围住,数千将士进行猛攻,直杀的张家鸡犬不留,张家老大老二被捕,老三逃走不知所踪……一日之间,开安城似乎改朝换代一般。
当柳君行和柳如烟听到这个消息时,震惊的无以复加,以为是做白日梦,当他们确实看到了那张家老大老二的狗头被斩之后,才相信这事情的真相。
如此柳君行立即赶往家中去见那个在他心中地位突然急剧突升的浊世佳公子,却已是踪影渺渺……柳君行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蓦然留意到了桌子上的一封书信,打开看了起来,看完之后,竟已是老泪纵横,却道是:
小子帝葬庸本乃凝云一清贫读书郎,落魄至此,幸得柳大家收留,心中甚至歉疚,唯有出一计除了先生与小姐的心头之患,以谢收留之恩,另也算是为开安城百姓谋一升平家乡,如今大患已除,小子叨扰月余,心中实感惭愧,今日未经告别便独身离开,还请先生小姐海涵。天大地大,小子能得遇先生小姐两位,已是开天之大恩,来日方长,如若有缘,还望先生继续收留,小子告辞!
一个月之后,义气侯登临柳府,遗憾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