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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采桑子3

她思索半刻,只得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陈子昂将军,可是出宫了罢?”

梁世元看着自己的姐姐,沉沉说道:“不错,皇上并未留他用膳,想来已经出宫去了。”

“哦。”梁碧痕不知所以然地点点头,对着一旁神思揣测的张秋纹说道:“你也多吃点,我素来觉得我的身子清瘦,可是如今看到你,竟觉得我算是丰腴的了。”

张秋纹笑道:“娘娘,我向来就是个多吃不胖的身子。瘦是瘦,可是结实有力的很。”

梁碧痕道:“这是在我的宫里,你且不必这么拘谨,就如世元一般,叫我一声姐姐吧。”

梁世元笑着对张秋纹说道:“我的姐姐,素来是个直性的人儿,她既然这样说,你就这样答应吧。方才显得不见外。”

张秋纹神情复杂,心想:梁世元既说是想赎她娶她,那么她便顺水推舟进了梁府。本想是进一步寻查自己父亲的死因,意欲为他报仇而来的,岂料,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不,已然是弄得汴京城内人人皆知,现下又进了皇宫,倒认起了梁世元的亲戚来了!如今这梁世元的姐姐姐夫,似乎都已经成了她的亲姐姐亲姐夫!她虽不愿意承认,可是事实上却是如此。

她心中是连连的哀叹不已!无奈地看着梁世元,道了一声:“姐姐。”

梁碧痕温婉地看着她,上前抚住她的手,笑说道:“既是我的弟媳,我可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叫个什么?”她抬头看着梁世元。

“她叫秋纹。”梁世元笑道。

“秋纹,嗯,听着也挺顺口的。那么好吧,从今以后我就叫你秋纹吧!”梁碧痕点点头。想想她又说道:“我真是糊涂,怎么偏又忘了!方才就想着给你一个礼物的,怎么这会子才想起来?”她在里间唤着宫女翠儿道:“翠儿,将我的那只龙凤鎏金玉镯拿来。”翠儿在外间听着了,忙去梁贵妃的寝室一个小柜子,将一个小锦缎盒子捧来。

梁碧痕接过盒子,从盒子中取出这只镯子,笑着对张秋纹说道:“秋纹,这只玉镯,我就送你吧,权当是见面礼。”她又看着梁世元笑道:“世元,你虽自诩心思细腻,可是我知你还是心疏忘了,你可还没送秋纹什么东西罢!”

梁世元看着梁碧痕,笑着说道:“姐姐,你怎知道?我可是在好久之前就送给秋纹东西过了!只怕这会子秋纹自己都是已经忘了?”

秋纹听了这话,心生诧异,这梁世元不像是空口打诳语之人。不过,他认识自己不过几日有余,口中如何说的这些话来?他和自己以前是素昧平生,自己何时接过他的礼物来?于是抬起不解的眸子,看着眼前笑意盈盈的梁世元。

梁世元此时便也瞧着她,眼波中流露出无尽的情思,眼神自是十分复杂。只是此刻的他也无从解释。看着秋纹又道:“姐姐,我自是在胡说!不过,既然姐姐替我想着礼物,我就更是喜之不禁了!”

梁碧痕听道,少不得说道:“世元,你素来是严肃端正之人,怎么尽是满嘴里胡说!这只玉镯,是当年我进宫之时,咱们娘给我的。你不在我身边,你自是不知道!”

梁世元便看了看这只镯子,记忆中仿佛是记得,母亲是戴过须臾的,因为珍贵难得,所以在戴了片刻之后,就收拾起来,还是放到箱笼了去了。

于是他笑道:“我原想着,这只玉镯不像是皇上给你的!竟像是咱们家里的,果不其然!”

张秋纹见是这么一只贵重的上好玉镯,倒是不知自己是接还是不接,不由得又将疑惑的目光对着梁世元。彼时,梁世元也正好用温和的目光注视着她,他对着张秋纹笑道:“秋纹,既是我姐姐的心意,你可一定要接受!因为我的母亲早就去世多年,所以我姐姐的礼物就是我母亲的礼物!从此以后,秋纹你可就要做我一生一世的梁家人了!”他这样举重若轻地朝着张秋纹说着,一边看着她的反应。

此时的张秋纹只想着快点吃完这晚饭,快点儿离开这怡红宫,她还没有忘记中午那字条之事呢!于是她便笑着接过这只玉镯,对着梁碧痕笑道:“如此真是谢谢姐姐了。姐姐的厚爱,妹妹自然是记在心里!”她言不由衷地说道。

“什么记不记在心里的!快别说这样见外的话儿!只是,从今以后,我的弟弟,你可要尽心地照顾好!将来的事儿可都是难说的!”她似是已有所指,语重心长地说着,将张秋纹的手心重重地握了一握。

三人便在这怡红宫内有一搭没一搭地地说着,不经意之间,已是到了掌灯时分了。梁世元看着外面暗沉的天色,终于对着梁碧痕说道:“姐姐,我看天色已快昏暗,我和秋纹还是早些回府吧,你今天也是累了,还是好生地安歇吧!”

梁碧痕点头,对着梁世元和张秋纹说道:“弟弟说的是!可是姐姐糊涂了!你们是刚成亲的新人,自然是如胶似漆的。既这么着,你们赶快回去吧!”她倒是一阵好好的嘱咐。

梁世元便又和梁碧痕去里间,说了些什么话儿,这梁世元才携着张秋纹出宫往府邸不提。

待到了梁府,府中的大半下人早已安歇,为免生惊动,梁世元便和张秋纹来到她的卧房。张秋纹心中惊异,待阖上房门方问道:“天色已晚,为何大人还要到我的房中来?”

梁世元听了,便放下帷幔,笑道:“你这话可是奇了?我为什么来不得?”他看着张秋纹已经戴在臂上的玉镯,鲜艳异常,赞道:“这只玉镯果然是适合于你,甚至我比姐姐戴的都要好看许多!”

“大人,你不许转换话题儿!”张秋纹道。

梁世元便继续在床头的桌边坐下,半响说道:“秋纹,看来你我二人还是陌生!我如今和你入了洞房,你又和我去见了我姐姐,又接受了她的镯子。怎么事到如今,你还是唤着我大人二字?”他半真半假地继续说道:“你的言语,让我心凉!”

张秋纹想着自己的计划,心想,还是稳住他为好!于是也半真半假地说道:“我称大人二字,自然是因为您将我赎身,我出于的敬重考虑,我觉得唤大人您二字甚是妥当!”

“不妥不妥!”梁世元坐在椅子里,连连摇头道:“你如今便是我的妻子,我如今便是你的丈夫,这大人大人的,彼此听着岂不是大大的生分?”

张秋纹留神听梁世元的言语,话语之间竟是句句真诚,一时倒愣在那里,喃喃说道:“那依你说,我可叫大人你什么好?”

梁世元又深深看了看她的眼眸,慢慢说道:“秋纹,你就叫着我的名字吧!我既然唤你秋纹,那你也唤我世元吧!”

他专注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张秋纹的眼睛,等着她的答复。张秋纹避无可避,只得闷闷地说道:“那我就叫你世元,大人可不要觉得不悦?”

“没有任何不悦,你尽管唤便是。”梁世元看着暮霭沉沉的窗外,房间里也早就掌上灯了,明亮晃晃的,房间里亮白如昼。他也丝毫没有离开之意,对着张秋纹说道:“秋纹,这一天,我们大家都累了,都好好歇着吧!”他把‘歇’这个字眼拉的绵长,张秋纹自是听出了弦外之音,不由涨红了脸儿。

可她还是挣扎说道:“大人……”话音刚落,她就看见了梁世元眼眸中闪过的一丝不悦,只得改为说道:“世元,这府中的屋子,大小都有几十处,我想,你的卧房,一定定是宽敞透明,睡得也格外舒爽,何必巴巴儿的定要挤在一处?怪没意思儿的。世元,你说呢?”她说完,边看着梁世元的反应。

梁世元已经将外衣脱了,听了这话道:“我觉得怪有意思儿的。”

“有意思么?现在这样酷热的天儿!”

“等这天儿一过,可不就是入了秋么?桂花开起的时候,两人睡着更是好!”他这样说着,身子已经是躺在榻上了。

她心里无奈,也没有办法阻止,只得期期艾艾地说道:“世元,你可知……你可知,我向来是一个人睡惯了的,多了一个人我真是觉得不自在?”

梁世元听了这话,不由笑道:“不自在?我可记得秋纹你,昨儿个和我睡在一起,可真是像个死猪似的那般的踏实安然。”想着昨夜她惬意安稳的躺在他一侧时,他就情不自禁地抿嘴儿笑了一笑。这个笑容自然是落在了张秋纹的眼中,她不由地心生一丝不悦,道:“世元,可真是觉得好笑么?既然我是母猪,世元你就更应该远我才是!”“生气了?”梁世元看着张秋纹,不由又想起了她六岁时的情景,说道:“我不过说着玩一下的。怎可当真?你如今是我的妻子,我论理自然是需和你睡在一起的,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你就不要不好意思了。”

说完,他便携过她的身子,将她放到床边,张秋纹的头儿也垂的更厉害儿了。她讷讷地说道:“我可还没有做好准备呢?”她知道,和这梁世元成亲,这一关始终是避不过去的。如今也是,能拖能拖。

岂料,梁世元听了,哈哈一笑道:“秋纹,你可想到哪儿去了?我只是和你同宿一室而已!”

“是么?你果真……”她偏头瞧着梁世元,问道。难不成,他是第二个柳下惠不成?

“怎么,你不信?你若不信那便……”他将浓黑的头发散下,悠闲地躺在床的一侧,惬意地看着她的美妙身姿。

“我信。”她赶紧说道,生怕他反悔。

“那不就结了?你还如此扭扭捏捏地做什么?难道你都不用睡觉的么?”他已经安稳地躺在枕上了,枕头里是伫着的百合花瓣,闻着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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