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一让！让一让！”
剧组工作人员捧着道具来来往往布置场景，傅雨瑟觉得自己站哪里都碍事。
“我去十二那边看看。”
将同样碍事的聂宇泽无情撇下，从拥挤的房间中脱身。
傅雨瑟并没有立即去隔壁顾亦恒所在的零时化妆间，侧身倚在室外的墙上呈放空状态。
口袋中传来简短的短信提示音，点开一看是季杭发来的。
“什么时候结束？我在会德丰广场，一会过去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开车过来的。”
傅雨瑟一颤，她很清楚季杭的性格，不明确拒绝他会坚持一意孤行。
收到回复，季杭放下手中的文件，整装出门。
正如傅雨瑟对他的了如指掌，他又何尝不了解她的脾气。直接告诉她一会去接她，肯定会被她各种推辞，各种拒绝。
回国这么久，她对他避而远之，他对她思念如炬。
最先放弃这段感情的是他，那么现在，竭力挽回的人也应该是他。
直至屏幕自动暗下去都没有再收到季杭的短信，傅雨瑟将手机放进口袋，恢复被迫中断的放空状态。
发烫的脸颊贴在冰凉的墙上真的好舒服！
“如果不用上学不用上班不用起早贪黑的加班就完美了。”
“如果你能把我衣服接过去会更完美！”
嗯？谁的声音！这低音炮不是顾亦恒还能是谁！
睁开眼的同时，傅雨瑟“嗖”一下从墙上弹开，规规矩矩地站好。
抬手去接顾亦恒的衣服，没有一点点防备，从天而降的大衣不偏不倚盖在她脸上，眼前霎时一片漆黑。
哎哟！我的命啊！
傅雨瑟摘下头顶的大衣，推开虚掩的房门才发现顾亦恒穿了套浅灰色竖条纹家居服。都说浅色显胖，可在个子高挑，身材颀长的顾亦恒身上她只看到大写的“瘦”字。
想到自己的易胖体质，还不知死活地拼命吃，简直罪过！
“准备，Action！”
傅雨瑟走到导演身后，阳台上的场景通过监视器清清楚楚地呈现眼前。
起初只有女主角穿着睡裙独自站在阳台上，鼓风扇将她的头发齐齐吹向一边，加之精致的侧颜，场面看上去很唯美。
可傅雨瑟总觉得女主角强撑着瑟瑟发抖的身体，嘴唇都冻紫的样子特别惨。根本get不到画面的重点。
接着，顾亦恒出现在监视器中，双手插在裤兜中，浑然天成的卓越气质堪称行走的荷尔蒙。
发觉顾亦恒走近，女主角转身便是甜甜的微笑。
顾亦恒伸手搂住她，眼神中有傅雨瑟从未见过的宠溺，低头和女主有爱地对视，说了些傅雨瑟听不清的话。
哼！明明就是个撩妹高手，平时还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傅雨瑟在心底哼哼两声以示不满。
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监视器上，手机在口袋中有规律地震动起来。
在看到季杭二字后，果断拒听。
“我在楼下，你下来还是我上去？”
眨眼功夫短信传来，傅雨瑟才恍然大悟，半小时前的那条短信只不过是对她的试探，以此确定她的工作行程。
“我下去。”
傅雨瑟悄声退出房间，这种情形下她还有选择的余地吗？！excuseme？！
走出旋转门，一眼便看见倚在车旁的季杭。
“有事吗？”
“上车吧，天冷。”季杭拉开车门。
“不用了，有什么话赶紧说吧，我还在工作。”
比起和季杭在密闭的车内面对面，傅雨瑟宁愿站在车外任由寒风呼啸。
“我回来后，你一直在躲着我。”
“对！”
当初被抛弃的那个可是自己，有多少人愿意直面曾经的失败。
“如果我记得没错，你念的是新闻系，为什么现在却当了助理？”
“你当初也念的新闻系，可现在呢？经纪公司副总！真让我高攀不起！”
傅雨瑟的质疑让季杭无言以对，不知从何时起，他们都已偏离原先的轨迹，一步步变成了现在的样子，连自己都厌恶的样子。
“对不起。当时我……”
“没有什么对不起，你没必要跟我道歉。”
感情的世界里没有谁对谁错，只有爱与不爱。两个人之间，有一个人先走，哪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过是不爱罢了。
“小雨……”
他记得分手那天，暮色黄昏中她转身远去的落寞背影。
“你觉得三年能改变什么？”傅雨瑟的双眼被风吹的通红，“我从不相信为爱离开的借口。如果深爱，又怎舍得离开？你走后我才发现，原来我真正放不下的，是你陪我走过的青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抓着不放有什么意义。”
终于等来傅雨瑟的坦诚相对，却没有丝毫如释重负的感觉，高高悬着的心在这一刻坠入了无底深渊。
“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你回去吧。”
“小雨……”季杭伸手拉住傅雨瑟纤细的胳膊，“我想弥补。”
“不需要。”
挣脱季杭的手，傅雨瑟像三年前那样，没有回头。
本以为时隔三年能心平气和地说出这些话，哪知道心情还是糟糕地一塌糊涂。
“我以为，你携大衣潜逃了呢！”
二十二层的电梯门一开，熟悉的低音炮传来。
顾亦恒倚在电梯口，身上仍旧是那套单薄的睡衣。
低头看了眼臂弯中的大衣，傅雨瑟这才后知后觉地将衣服递给顾亦恒。
“手冻僵了。”
顾亦恒环抱双臂，丝毫没有想要伸手接衣服的意思。
傅雨瑟认命地上前一步，颤颤巍巍踮起脚将大衣披在顾亦恒肩上。
二十厘米的身高差，又要注意避免身体接触，整个过程艰难又煎熬，踮起的脚尖酸软无力，她甚至产生了双脚悬空的错觉。
终于将大衣披上。双脚着地的一瞬，傅雨瑟明显感觉有东西从头顶飞过。直到泡面头完全散落肩上，才惊觉，原来是一次性皮筋崩断了！
“发型不错。”
顾亦恒伸手在傅雨瑟头顶轻拍两下，眼底的温柔与拍戏时的刻意展露大相径庭。比起之前死板的齐肩直发，眼前软塌塌的泡面头还是蛮可爱的。
“你的胸肌也很好看。”
事实上，傅雨瑟想说的是“睡衣”二字。
这么多年，她始终没有改变一心神不定便语无伦次的习惯。以至于以后的以后，她为这句漫不经心的话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