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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老 街

古城巍峨,城墙高耸。短衫少年在老街上不急不慢的走着,今天的老街格外的热闹。吆喝的商贩,巡逻的卫兵,往来的百姓,让这早就该重新修葺的老街拥挤不堪,原本的马车道现在连走人都困难。

短衫少年的模样至多只能算是精神,连清秀都差上少许。若仔细看去,那短衫明显是军装内衫,虽然卷了又卷,但在少年身上依旧肥大。他身材瘦小,穿梭在人流之中动作十分流畅,轻车熟路的来到一个商贩摊前站定,小小的身姿在嘈杂的背景中丝毫不起眼。

老街在岩城北部,背靠禁城,离近些年新修的庆典坛也不远,虽然这片区域早就在重新建造的规划之中,却不知为何保留了下来,传说中帝国皇族的起源就在这老街之中,也有说老街下面是帝国某些大贵族的藏金库,久而久之这老街就伴随着这些传说,成为岩城中最古老同时也是最复杂的地段,成了任何不放在明面上的东西的落脚地。但老街也是最受平民最喜欢的地方,这里有岩城最大的集市,是他们日常生活的基础。

“哟!小苏克,今天又来啦!”短衫少年旁边一个胖大妈亲切地向他打招呼,手上提的菜篮空荡荡的,应该是来采购全家的食材。

那个被称作“小苏克”的少年没有作出回应,大妈也没有任何尴尬,和摊主打了个招呼就转身而去,哪怕那个摊主的位置亦是空空荡荡。一道弧光闪过,随着青烟散尽,小摊终于有了主人,是一个裹在布袍中的高个,全身能看到的只有他的眼睛——闪烁着异样的神采。

他的摊前商品很少,除了一些新鲜蔬菜之外只有一种红红的果实,是一种叫做番茄的红色果实,饱满多汁,酸甜可口。

“东西带来了吗?”摊主的声音显示出他是个中年男性,一边揭开脸上的遮挡,一边跟小苏克打招呼。

小苏克摇摇头,他手上空空的,但是他还是想试一试。

“你知道的,没有那个是不行的。”布袍男摇了摇头“明天,我的权限只能到明天,要是明天午夜前还是没有,那么我也没有办法。”他的语气无奈而缓慢,然后又是一道弧光,蓝色的弧光诡异而妖冶,卷走了布袍男,只剩下还在鞠躬拜托的苏克和空荡荡的小摊。

街上人流如常,没有人注意到苏克逐渐红润的眼眶,挺直了小腰板,看着那红红的番茄出神。

岩城“齐旋门”也就是北门,这里是普通百姓和商贩进出帝都的主要城门,是一块巨石整体打造,城门旁“岩城”二字若鬼斧而刻,由北门可直接通到禁城,是岩城最重要的关口。

老约翰倚着城门,眯起眼打量着进出城的人群,一道伤疤随着颈部没入铠甲,腰间的佩刀是岩城卫队独有的样式。习惯性的摸向衣服的内袋,忽的一哆嗦,脑海里出现家里那位凶狠的表情,讪讪笑笑继续看着川流的人群出神。

“少校,您过来看一下这边有情况!”一个的城卫兵低声通报“似乎,有……”老约翰一扬手,打断了城卫兵。在他这个年纪,早就看多了这个城门内外的肮脏,理了理戎帽,朝城卫兵所说的“情况”走过去。

所谓的情况,不过是一队长长的马车,每辆车上都有蓝色槐树印记,货物都垒的高高的。领队的是个中年人,面对城卫兵的询问,只是一味的笑,并未多做回答,见不让进城就要求管事的出来说话。

话说一般遇到这种情况,也就是当班的队长上前问个究竟,但今天日子特殊,正好赶上约翰少校过来“蹲点”,队长只得请示老约翰的意思。老约翰没有立刻上前与领队交谈,而是暗自打量着车队。

“蓝色槐树……”老约翰心道“难道是卓丹大公家的那位?可这马队的规模……”稍作打算后才上前与领队接触。领队中年人十分干练,在约翰打量他的这个段时间里一直在检查自己的车队。

“少校您看,他们车队虽然有相关的文书,但是车队过于庞大而且货物繁多,现正临庆典,我们想每样货物具体盘查,但这领队的说什么都不愿意,非要找您说话,我担心此事耽搁久了,会影响关口检查,才让您来一看。”由于刚刚的通报被老约翰打断,现在城卫队长才急忙解释一番。

那中年领队眼见管事的人出来,连忙迎过来行以重礼。

“这位大人,我们车队都是依帝国法规行走,这位兵爷说要开箱检查,但是货物繁多,这样少说要花去半天时间。”说着就俯身靠近老约翰,不知怎地就从袖间翻出一个小袋,压在老约翰手上。

“这车队可是蓝……”虽然感受到了手上的沉淀,但老约翰还是忍不住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一句话话只见那中年领队快速地掏出一个徽章在老约翰面前一晃。老约翰神情大变,马上低头行战礼。

“大人您别这样,我很为难啊。”中年领队连忙将他的行礼打断“您看我的车队是不是能进去了?”

老约翰行礼完后脸上神情都不一样了,表情一副严肃。“当然,不过每辆马车还是要进行例检。”所谓例检不过是拿着测具对货物进行检测,是一种快速而常规的检查。

中年领队笑着答应了,然后开始安排手下人配合检查。老约翰就在不经意间将手上的布袋收入囊中。这队马车很是浩大,虽说是快速例检也花去不少时间,检查完成时,约翰才暗送一口气,这件事好在没有得罪,也算是为自己少去一件麻烦事。一番检查没有任何异常,老约翰示意放行。

看着车队缓缓进入的背影,忽地微微感觉不妙,心中再次衡量,下令道:“传我命令,庆典前所有货物必须开箱检查,没有例外!”城卫一听此话,立马打起精神为难商贩和百姓。不少商队因此而打起了退堂鼓,有的马上安排人进城说明情况,毕竟这些商队大多都是出自城里的大家族,马车上装的是什么都不一定知道。

老约翰看这边的情况处理的差不多,从布袋中拿出一大半交与队长。

“今晚让弟兄们好好准备,接下来还有的忙,这些拿去给兄弟们买点酒吃!”

队长接过来的是超过自己两倍薪水的晶币,连忙一顿奉承,老约翰并未理会队长的马屁,叮嘱了几句才离开。虽然自己仍不放心,但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自己。直到看不到老约翰的背影,城卫队长才一边对手下下令要收紧关口,一边不紧不慢的将老约翰给的晶币装进自己的口袋,笑容绽放在脸上。

苏克迟迟没有离开,若仔细看去会发现他捏实的小拳头甚至在微微发抖,而后背已然湿透。

就在不久前,挺直了腰的苏克看到了神奇的一幕。小摊后面的小巷好像泛起了涟漪,面前的空间好似穿透了一般又换了一幅样子。

原本消失的高个摊主正被三人围住,身体环绕的蓝色气罩在不断承受冲击。三人都是白色着装,面部好似隔着一团水雾,看不清模样。三人好像在向摊主逼问什么,只能听见“协会”、“观察”什么的,就待苏克想要靠近听的更清楚的时候,异象突生。

只见摊主身上的蓝色气罩猛地涨大,将三人推开,双脚发力就要逃走。但三人虽然被推开,却反应迅速,其中一人左手一指,一道黑影“嗖”的窜出,直接无视了蓝色气罩,缠住了摊主的双腿。摊主身上的蓝色气罩立刻反应,突然消失从缠绕处冒出,直接将缠绕的黑影绞碎,然后摊主在空中将身子一扭,刚想反击却被另一个白衣追上,那人身上未见任何变化却速度奇快,就在快追上摊主之时,速度却突然变慢,但他已经欺近摊主,一拳下去已然是避无可避,可弧光再现,摊主出现在之前被围之处,而那白衣拳下,居然土崩瓦解,生生轰出一个巨坑。

孤光并未消失而是直接注入摊主弓起的身子,巨大的蓝光从摊主怒吼的口中冒出,双瞳已变为蓝色,头发竖起,身体四周缠绕着电流。他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率先攻向那未出手的第三人。变化后的摊主速度极快,苏克只能看到残影,他移动的时候电流在轨迹上肆虐,所到之处皆是焦土。摊主这变身状态应该是最后的杀招,但被他盯上的第三人却毫无反应,电光火石之间摊主已挥出百拳,电流仿佛将那人周围都席卷,拳劲之下那人四周空间好似破裂一般,但这番猛攻却未伤得那人分毫。又见摊主作大喝状,拳上盛起蓝光,直轰那人面部。

但拳始终停在那人面前而落不下去,片刻之后只听见一个悦耳的声音说道

“殁!”

仿佛一道无形的震波荡出,巨大的威力一点点撕碎摊主四周环绕的电流,苏克看得清楚,摊主从手指开始每一寸肉都被无形的力旋转着,而摊主的神情早就从雷霆之势变为了恐惧。刹那间,摊主只剩下左手还如当初,他左手一扬射出一团紫色后,变再抵抗不住,旋转着飞出,高高的身躯摔在地上,狰狞的脸上再也看不到一丝生机。这巨大的动静老街上似乎除了苏克没有其他人察觉,而苏克也被惊得不敢出声。

第三人一挥手,那团紫色便飞向他手中,轻巧地捏碎了,而前面俩人已经回来,开始检查摊主的尸体。

“死透了,但他身上没有。”射出黑影那人摇摇头。

倒是那个轰出巨坑的白衣,手指着苏克对第三人说

“您看,那个小孩是不是看到了?要不要我们去……”然后做了一个抹喉的动作。

苏克听得清清楚楚,瞬间产生大喊和逃跑的想法。但他还未动,一道声音从他脑中响起。

“别动,要想活命就无论发生什么都别动,不要做出任何动作……”这声音嘶哑而缓慢,以至于苏克听完后仿佛过了很久,久到都忘记了问那个声音是谁。就在他刚想问是谁在和他对话的时候,一道白光射向苏克,正是那第三人发出。苏克见识过他的手段,知道这白光击中自己是必死无疑,只能用指甲抠掌心肉,强装镇定。那白光速度极快,眼见就要击中苏克,近到苏克似乎都能感到那团白光的温暖时,白光却突然消失了,而苏克没做出任何反应。

悦耳的声音再次响起:“走吧,不过是个出神的孩子,不要在这惹麻烦。”说完后身影就模糊就消失了,而剩下两人在一阵涟漪后,扛着摊主的尸体也消失了。小摊后面的巷子又回到了之前的样子,空荡荡的看不到一点打斗过的痕迹。

苏克正怀疑自己刚刚看到的是真实还是幻觉,忽地一阵风吹过,苏克背后一凉,一张大手搭上苏克的肩膀。而那嘶哑缓慢的声音再次从他脑中出现:“想要活下去,刚刚的事就不要告诉任何人,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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