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有这种事情？是你们想太多了吧！”我微微有些惊讶，“大家人很好啊，这是为什么呢？”
“不过我瞪回去了……”水笙继续说着，开始喝他碗里的汤。
“你……你这……算哪门子的敦亲睦邻……”杜秋忍不住吐槽。
我一阵无语中。
“放心吧，花雪妹妹，一定是因为所有的邻居都讨厌他啦！搞不好，整个区域一起联合起来排挤他呢！”怎么觉得杜秋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
听着他这样说，我的心情一点也没好起来……
“不会啦……不会有这样的事情……”我否认道，不愿去想大家不喜欢水笙的事情，“可能是因为水笙是小说家，有常常不修边幅，一出门便很是引人注目，在我们这一代也算是‘活招牌’哦——”
“噗——”杜秋刚吃进嘴里的肉丸随着我的话喷了出来。
水笙也一脸抽搐地看着我，“活招牌？”
“杜秋，你没事吧？”我帮他拍打着背部，顺顺气。
“抱歉……我的笑穴和气管同时被堵住……”他一阵猛咳，又止不住溢出嘴角的大笑，于是咳得越加的厉害，“咳咳咳！我会死！”
“那就死啊……”这是水笙的无情发言。
“你还好吗？”我担心地问着杜秋，顺便责怪般地看了水笙一眼，“我说水笙你啊……”
“我的衣服都是家里现成的——是我祖父遗留下来的遗物，我只是拿来穿而已。”像是解释一样的话，水笙淡淡地开口。
“对喔……这房子好像也是你爷爷的嘛。”终于止住咳嗽的杜秋像是想起什么，好奇地说着。
“是啊。”水笙没有多少表情。
“水笙爷爷的……原来是这样啊……我一点都不知道……”我有点失落，这些，都是我所不了解的水笙。
“我来帮忙吧！”
正在洗着碗的我，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来的人不是杜秋又是谁呢！
“不用了！你去坐会儿吧！”我不太习惯让客人帮忙做事情。
“不行，白吃会良心不安的。”谁知他一本正经地解释着。
我笑了笑，“怎么会！其实，只要杜秋在，水笙就会说很多的话，所以我很高兴。”杜秋诧异地看着我，“因为，我自己……不太会说话。所以我跟水笙虽然在一起住了三年多，但是关于他的事情，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对了！杜秋知道！他知道我所不知道的水笙……
“那个……”我想问问杜秋关于水笙的事情。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其实言语根本一点都不重要。”他的这句话，更加得让我沉默了下去，“水笙这个人啊，眼神能够变得那么温和，都是因为有花雪妹妹在他身边的关系。我觉得，这才是最重要的！”
说着，他转过身来看着我，“你才是那个最了不起的。”
我一时乱了心绪……真的是，这样的吗？
“对了！山茶花究竟怎么了？”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杜秋问我。
“啊……那是——”正要回答杜秋问题的我，突然被不知何时走进厨房里来的水笙打断。
“杜秋！你来一下！上次你跟我说过的……那个田先生的新作，我想问问你。”
“喔！”
“这里……还有这里……跟我想得不一样啦！”水笙指着面前的稿子，难得出现抱怨的样子。
“这是别人想要去表达的意念啦！就跟你说，你们想要表达的主题是不一样的！”杜秋辩解着。
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言的样子，我端着茶水站在门边，有点羡慕呢。
“不管你们怎么说，感情还是这么好……”我喃喃道。
“因为我们是死党啊！”没想到那么小声的话都被杜秋听到了。
“别傻了！”这是某人否定的声音。
两人的反应为什么差这么多！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像现在这样，待在水笙的身边，就会很安心呢……
刚开始的时候，他对我而言，就是恐怖的象征。那样不苟言笑，那样面无表情，那样……走不进我的心里。
本来，那个时候的我，就对世界上的一切都感到恐惧……在孤独与悲伤的黑暗中独自徘徊，难以成眠。
一睁开双眼，只有往事历历在目——
“花雪，你在做什么？”那人走到我的身边来，“已经很晚了，去睡吧。会感冒哦。”
小小的我缩成一团，却不去理会他说的话。
那人的话清清冷冷的，没有多少温暖的成分，我不喜欢。
可是，他却扶住了我的肩，用力地摇晃着，“你真的很傻！既然只剩下你一个人，为什么不努力活着，让你的父母在天之灵以你为傲呢！”
他这样说着，不管苍劲有力的大手是不是弄疼了我，不管这样毫无温暖可言的话是不是伤害到了我，也不管我是不是难受得流下了眼泪……
那时候的我就在想着：这个人说的话，为什么都这么残忍？他一定是没有经历过无法成眠的夜晚……
“随便你，我要睡了。”这是那一晚，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随后，转身离开，再也不去理会我。
他给我的，就只有这么多而已——
而那时候的我，还一直在楼梯上坐到天亮……
当时，这座院子还什么都没有，现在却满满都是花。
我也……要像花一样……静静地依偎在你的身旁……
楼上，灯火照亮了水笙的屋子。我能听到杜秋发出的感叹。
“哇啊……从你房间，可以俯瞰整个院子呢！听说春天一到，就会开得满院子都是花。”
“是啊。雪下了不少功夫。”水笙轻声解释着。原来他都知道，我心里一暖。
“那再过不久，你就会被鲜花簇拥了……干脆春天一到，就结婚吧？”杜秋打趣道。
楼下的我听得分明，脸不禁红了个透彻。
“别闹了。”水笙严肃地斥责的声音紧接着传来。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心情。我知道偷听别人说话是不好的，可是我却意外地迈不动脚步。
“为什么？有什么不好？花雪妹妹也喜欢你啊！”杜秋认真地问道。
“那是因为她涉世未深。”许久，水笙这样说道，“她对我的感情，就像是刚出生的小鸭子，跟在父母的身后亦步亦趋而已。”
原来，在他心里，我对他的感情就是这样的存在吗？我心底有一丝丝的难过，更多的，是无法言语的酸楚——
“等到了有一天，她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恋爱了，就会忘了这一切。”这是水笙为我的感情，下的结论吗？为什么我有点想笑的感觉。
“那你呢？”是啊，我也想问，那你呢？
“我……只要当个爱花的人就够了。”
“这么说，就算是其他男人把花雪妹妹抢走，你也无所谓吗？”杜秋的声音突然激动了起来。我可以想象得出他脸上的表情。
水笙又是习惯性地沉默了良久，然后，我听见他说，“如果，是比我好的男人的话……”
“你是说我吗？”杜秋不知死活地指着自己。
意料之中的“乒呤乓啷”声和惨叫声同时响起……
“啊……早安。”
第二天早上，我还是一如既往地对着水笙打招呼。
刚睡醒的他，一副睡眼朦胧的模样。
我想我可以的，想往常一样，跟他在一起生活……就好像，昨天他说的那些话，我一句也没有听到。
“杜秋呢？”他打了个哈欠，问我。
“一早就走了。”昨夜杜秋留宿在了家里。
“哦……他好歹是个上班族嘛……”水笙说着抓了抓他凌乱的头发。
“要出门前，他叫我把这个偷偷地贴在水笙的背后……”我把那张写着“顽固老爹”的纸条拿给水笙看。
果然，他瞥了一眼，就判了纸条的“死刑”，“丢掉！”
我果然不是做这种事情的人，杜秋，原谅我出卖了你……
“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我看着水笙走进饭厅。
“雪，你没有跟杜秋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水笙突然回过头来问我。
不该说的话，是指什么？我喜欢你的事吗……还是我想要跟你在一起的事呢？
“什么话呢？”我决定装傻到底好了……
“去年年底的事……”水笙有些不自然地说着。
“哦……你是不是指山茶花的事，我没说过哦！”
“一想到会被他笑，我就受不了。”某人紧抿着嘴唇，貌似已经想到了那个场景。
“这样啊！”
我认真地看了水笙许久，轻轻地对他说，“你现在的头发……跟我刚来这里的时候一样。你还记得吗？那时候我常常坐在楼梯这里哭。那时候的水笙，真的好可怕……”
像是在回忆着什么，眼前的人仿佛跟记忆中的那人重叠，又合为一个人。
“那时候，一整个晚上，你都一直不睡，真要命。”听着从水笙嘴里说出的话，我有些失神。
他……怎么会……他怎么会知道的呢？我一直到天亮都不睡的事情……
难道——
他也一直没睡吗？
一直醒着，直到我回房……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做这种令人费解的事呢！
自己明明说要先去睡的。
既然醒着没睡，为什么不老实跟我说呢……
这个人——是多么地……多么地木讷寡言，多么地顽固又不懂表达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