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道:“只要你听我吩咐,我必然带公子下山便是。”宋世杰琢磨,除此之外怕是也无她法,只得答应下来。
二人每走片刻就遇见一拨人相斗,宋世杰也无暇观赏,催着无情快走,不片刻就来到望帝宫外。宋世杰眼见无人看守,奔过去一看,顿时全身犹如被泼了一桶冷水,那原本用来上下载人的箩筐已经不翼而飞,连绳子也被刀剑砍成一段段。
无情道:“必是有人故意砍断绳子,好将望帝宫中弟子一股聚歼。”宋世杰还存了侥幸的指望:“没有别的出路吗?”无情道:“这穿云峰高及百丈,陡到了极处,我在这望帝宫三年,除了这绳索之外,从来没听说还有别的什么出路。”宋世杰忽然想到一事,问道:“那么说来这望帝宫的仇家是怎么上来的?”无情道:“那自然是宫中有奸细了。”宋世杰心道,这姑娘聪明至极,必然是有奸细先混在望帝宫的弟子中间,趁防伪松懈之际,将松鹤二老等人放上山峰。
正在思想,忽听一人道:“小……小丫头,还不过来?”宋世杰、无情同时被吓了一跳,跃开几步,这才发现朱门前的石狮子一侧坐着一人,身子被挡住,只露出下身的红衣。无情拔剑在手,走近前去。那人头发花白,面如金纸,嘴角还留着一丝血迹,依住石狮子不住喘气,正是适才见过的望帝宫主。
无情慌忙跪地道:“属下天字门下南宫无情,拜见宫主。”望帝宫主喘息道:“你们天字门其他人呢?”南宫无情道:“属下不知,属下随护法与那些黑衣人厮斗,后来与护法他们走散了。”宋世杰道:“这不是当场扯谎吗,她一直和我在一起。”望帝宫主怒道:“一群废物,天、地、风、云四门居然不堪一击……”说了这了两句话,忽然咳嗽不住,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黑血。
宋世杰走近两步,伸手给她度进些真气,望帝宫主得他相助,缓缓吐纳了几次,苍白的脸上居然隐隐泛出血色,睁眼道:“小子,你什么来头?因何助我?”宋世杰道:“晚辈是被贵宫的门人误捉上山来的猎户……”望帝宫主道:“呸呸呸,胡说八道,猎户也会这等金刚神功吗?还不从实给我招来?”宋世杰心想:“你是这穿云峰上的宫主,可与我不是什么人,我干嘛听你的指挥。”当下默不作声,只管走了开去。这十几年来望帝宫主颐指气使惯了,从来没人敢违拗她半分,禁不住怒气勃发,叫道:“问你话呢?”南宫无情道:“禀报宫主,这小子确实是属下那日在万花谷中擒来的……”心中狐疑:“也不曾见这小子有什么厉害功夫。”当下把如何在万花谷中误打误撞的擒住宋世杰,如何在牢房外见了他简略说了,只是略过自己助宋世杰离去一节没说。望帝宫主道:“蠢材,你们就没发现他身上有金刚功吗?怎的不押他来见我。”南宫无情连金刚神功的名字听都没听过,不明不白的被她一阵呵斥,当下不敢再说。
望帝宫主见宋世杰举步向西,似乎要离去,高声叫道:“小子,你给我站住。”宋世杰道:“前辈还有何指教?”望帝宫主道:“本尊有话问你……”忽见宋世杰掉头就走,心知自己重伤之下实在没本事拦住这个小伙子,只得缓声道:“小子,好歹你刚才救了本尊一命。本尊是绝不会亏待你的。”宋世杰道:“那实在是不敢当的了。”宋世杰原是吃软不吃硬的主,转身走了回来。望帝宫主道:“没什么敢当不敢当的,本尊平生快意恩仇,最是恩怨分明。谁有恩于我,本尊必然报答;谁有仇于我,就一刀杀了。”宋世杰心道:“难道只是对你有一点点嫌隙,你也要杀他吗?那刚才我不搭理你的话,算不算得罪了你呢。”
望帝宫住旧话重提:“你是松鹤那两个家伙的弟子吗?”宋世杰道:“晚辈怎会拜那种奸险小人为师?小子不属任何门派。”当下将自己被赤松翁从昆山捉去,试炼百毒,不知怎的内力大增简略说了。
望帝宫主听的半信半疑,说道:“天下果真有如此奇事。这白鹤老头费尽心思的想学金刚神功,没想到到头来,居然是给别人做嫁衣。呵呵,笑死人了……”忍住笑道:“那小子你福缘不浅,就拜我为师吧?”宋世杰嗫嚅道:“你不听也由得你,这个拜师的事……”心中思量:“拜师学艺那是一生的大事,我也不知道你为人如何,怎能轻易拜师?万一你和那松鹤二老一样罪大恶极,那岂不糟糕?”
南宫无情道:“恭喜宫主收下得意弟子。”望帝宫住见宋世杰默不住声,已经猜到他的心思,忍住怒气道:“拜不拜师,那也由你。”南宫无情道:“宋公子好不知好歹,宫主从没收过弟子……”望帝宫主瞪了她一眼道:“有你说话的份?”又对宋世杰道:“你拜不拜师,武功我还是教你的。”宋世杰道:“前辈的高深武功,晚辈怕是学不来了。”望帝宫主道:“你也不必推辞,我教你武功,也并不是毫无私心……”忽然说道:“有人来了了。你找到石狮子里的第三颗牙齿,用力按下去。”南宫无情依言做了。轰的一声,大门左侧,拉开一道石板,石板下几层台阶,向下延伸下去。宋世杰道:“果真有密道。”望帝宫主道:“快下去。”宋世杰抱起望帝宫主先下去,南宫无情殿后。
南宫无情取出火折子,取过身边一个火把,四周登时大亮。望帝宫主道:“这条地道是本派祖师白玉娘娘所建,除了四大护法和本尊外,别人都不知道。当时就是为了预防不测,不曾想还是给本尊用上了,真是天意。”宋世杰道:“晚辈一直不明白,那日是天地两护法去万花谷将小子抓来。现下宫主又受松鹤二老围攻,你们两派究竟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怨?”望帝宫主长叹了一声道:“这都是百年的恩怨了,说与你听也不妨。”瞧了一眼南宫无情道:“这桩隐秘原是只有历代宫主知道。”
“金刚门的祖师常望帝与本门祖师白玉娘娘原是一对恋人。后来,两人拜一位高人为师,各自学成一门神功。”
宋世杰道:“我明白了,那常望帝学的神功就是金刚功了。”望帝宫主道:“不错,不过这金刚神功自金刚门上代之后,就失传了。本门的功夫却得以代代相传。”南宫无情插口道:“本门的功夫就是宫主的乾坤大法吗?”望帝宫主伸指一点,那火把顿时一灭,随即又亮了起来,说道:“这招玄天指就是乾坤大法力的功夫了。”
“那常望帝学了金刚神功后便创立了金刚门。哪知道,那常望帝声威大震之后,居然移情别恋与魔教的妖女混在了一起。白玉娘娘自然很伤心,于是也创了白玉宫,处处与金刚门作对,更手刃了那魔教的妖女。两大派各有绝学,冲突不断,死在金刚门门人里的白玉宫弟子固然不少,白玉娘娘杀的常望帝徒弟也是不计其数……”
宋世杰挠头道:“贵派不是叫望帝宫吗?不是白玉宫。”望帝宫主不理他,续道:“后来,常望帝死后,白玉娘娘才从无意中知道,其实常望帝接近魔教公主原是受各大门派掌门的重托,心中其实还是一直惦记着白玉祖师,只是以后阴差阳错,都没机会向白玉祖师说清楚。白玉祖师深悔自己做事莽撞,于是改白玉宫为望帝宫。羽化之时,还嘱咐弟子将自己尸身与那常望帝合葬。”
宋世杰道:“如此说来,金刚门与望帝宫系出同源,两下的误会也已经解开,该是化敌为友才对。”望帝宫主道:“就是因为两派祖师合葬的事,又惹出另一桩是非来。”
宋世杰道:“难道说金刚门的门徒不答应两派祖师合葬吗?”望帝宫主摇头道:“那倒不是。是两派掌门对两位祖师合葬的坟地有了分歧。”
“金刚门的掌门要求将两祖师合葬在昆山,本派掌门自然是希望将祖师安葬在穿云峰。最后一言不合,竟然大打出手。一番火拼,本派宫主身受重伤,金刚门掌门更被砍去一臂……”宋世杰听的暗暗摇头,心道:“为了一件小事,两大派就火拼起来,闹的血染望帝宫,真是得不偿失。”
却听望帝宫主续道:“数月之后,金刚门新任掌门纠结数个门派打上穿云峰,本派掌门伤势未逾愈,折了无数弟子,就连掌门也被逼走望帝宫。如此一来,两派的仇怨越结越深,以至于今日。”宋世杰心道:“当日的情形倒与现下的状况差不多,你也是被逼的跑出望帝宫。”南宫无情问道:“那两位祖师的骸骨还是没葬在一起的了?”望帝宫主道:“说来也是奇怪,在当日混战中两位祖师的骸骨,居然不翼而飞,哪一派也没得到。”宋世杰道:“宫主,或许是被金刚门的人给抢了去。”望帝宫主道:“不可能,数十年来,望帝宫派出无数弟子去昆山打探,总是无功而返。况且,那金刚门的门人也不断上的穿云峰来找寻。若是他们果真把祖师的骸骨得了去,那还找寻干嘛。”宋世杰不意这金刚门与望帝宫的还有这般复杂的恩怨,而这百年的恩怨偏偏只是缘起一个误会。常望帝与白玉娘娘本是一对恩爱情侣,想来也必然是江湖上的风云人物,最后居然连尸体也被弄的无影无踪,命运之乖蹇,令人长叹。
宋世杰道:“那赤松翁与白鹤叟是金刚门的吗?”一提起松鹤二老,望帝宫主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哼了一声道:“金刚门的上一代掌门无极上人也还罢了,谁知道这两个徒弟居然这么不肖,纠结了一些外人来对付我。”南宫无情道:“宫主,你是说攻上穿云峰的不光金刚门的?”望帝宫主道:“赤松翁、白鹤叟两个老不死的金刚功没学成,炼毒的本事倒学了不少,金刚门那点家传武功,早被败的差不多了。这几年来,就只龟缩在昆山万花谷,我数次派人去找寻,都不能得逞,算这俩小子运气好。”宋世杰听她一会儿称松鹤二老老头,一会儿叫小子,显示仇怨极大,不过金刚门的势力与望帝宫不可同日而语倒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