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间,铁无痕手中棍子突然爆裂,寒光一闪,一柄长剑刺了出来,志元不曾想他棍子里藏着一柄长剑,躲闪不及,长剑穿手而过,受伤极重。只听得蓬蓬两声闷响,两人的身子都向后退了一步,右手的双掌已经相交,志元左手气门已破当下便吃他的真气所逼,胸间一阵窒息。
宋世杰躲在棚子里,见铁无痕突然从棍子里出剑,也是为之一惊,待见他接了志元的右掌后,随即又反扑过去,一面运掌如飞,一面长剑快捷无伦的劈刺,突然想起一个人来。在望帝宫总舵时,老宫主被一个持剑独眼高手所伤,那独眼高手剑法卓绝,照理该是江湖上响当当的角色,后来四大护法四处寻找这人的来历,竟然毫无踪迹。现在想来,那独眼高手就是眼前这独眼龙铁无痕。
志元一口气还不及提上来,猛见铁无痕的掌风连连袭来,脚下也是连下狠招,一时间竟没有转过弯来,待明白过来这人最精擅的还是剑法,已经是被他逼退了数步。
志元当下不及多想,左手化掌为刀,霍霍霍连劈三刀,正是“七十二绝技”里的“燃木刀法”,右手却笼在袖子里,真气布满其中,便似一面铜墙铁壁,压向了南宫剑,却是“七十二绝技”里的“袈裟伏魔功”。他同时可以施展两门绝技对敌的本领,在少林这一派中,二百年来并没第二个人能做到,现在一经施展,南宫剑登时被困在了真气漩涡里。
志元料定他难以抵挡,一招使完,随即又上前跨出一步,蓦然,他觉得自己“燃木刀法”所发出的热流被一股奇怪的力道引走,反击在右袖上,这两股真气一旦相撞,立时震得他气血上涌,心中一凛:“这不是南宫世家的‘移花接木’的内功心法吗?这铁无痕如何会使?再加上这等厉害的剑法,这人……这人……”
志元只觉胸腔异常得憋闷,便好像给堵上了千斤重的铅块一样,再加上指着南宫剑道:“你,你是南宫剑!”左手血流不止,一阵摇晃不定,突然向后一跤跌倒。南宫剑乍见他摔到,还以为有诈,倒是并不敢上前。宋世杰在棚子里见了,忍不住站起身来,心道:“什么?南宫剑?南宫剑不是已经死了吗?”。
志元此时心道:“南宫世家除了南宫剑外,还有哪一个能有这份功力?难道说他几天竟是假死,用的是金蝉脱壳之计,暗底里却化身这个铁无痕,出入江湖便宜行事?他的面目狰狞,又戴了一只眼罩,瘸了一条腿,是以没有人会相信,风度翩翩的南宫剑会做如此打扮,大家都给他瞒过了……”
志元想到这里,心下再无怀疑,道:“南宫施主,你还用伪装吗?”南宫剑见他已经没反抗之力,轻笑一声,摘下眼罩,道:“不错,我就是南宫剑。”宋世杰也看的清楚,此人是南宫剑无疑,心想,此人好不奸诈,前几天诈死哄骗了武林同道。不过他有本事连大哥这样的人都骗过了也是他的本事。这人多半会龟息功之类的闭气功夫。
志元道:“阿弥陀佛,南宫施主当日在苏州诈死骗过我等,用心可谓深沉呐。”南宫剑嘿嘿几声阴笑,并不答话。志元道:“那****到本寺来,说是谢天刀近几日会来嵩山不利于本寺。那时,老衲就不大相信。那谢天刀在江湖上侠素著,向来与我少林无冤无仇,再加上前几日在揭发你们南宫世家的事上出了大力,在江湖上名声很好,怎能轻易与本寺动手?现在想来,南宫施主无非是想借少林的手,好为报南宫世家之仇。”宋世杰听到这里,才明白原来向少林诬陷大哥的就是此人。
南宫剑道:“大和尚幽居少林足不出户,居然也有此心计。谢天刀处处与我作对,此仇不报,枉自为人。”志元道:“罪过罪过,南宫施主武功、心计无不是一流的人物,只是误入歧途。”南宫剑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跟你们这些人,也说不明白。大和尚,你我相交数年,本可相安无事,现下大师知道了隐秘,就别怪在下心狠了。”眼睛里露出杀机,便要上前补上一掌,结果了他的性命,以免自己的隐秘泄露出去。提起掌刚欲拍下,蓦然,一道尖锐的风声射了过来,南宫剑一转头,月光下见是一块石子夹风袭到,便屈指弹去,只觉劲力奇大,心中一凛:“没想到少林寺里除了志元外,还有这样内力高的人,难道是志林赶到了?”
抬眼观瞧,见一人白衣飘飘的站在月下,宛似仙人下凡,说道:“阁下是?”四周张望,要看是不是还有别人到了。宋世杰道:“别找了,就我一人。”
猛然间,又听到远处有鸣锣声和呐喊声,显然是有少林僧人听到这边有人,便赶来了。南宫剑抬脚便走,身子凌空拔起,翻过墙头,向后山跑去。宋世杰适才用一块石子阻止了南宫剑对志元下毒手,现在一见他逸去,当下不及多想,便也从棚子里跳出来,奔到志元的身旁,将他扶了起来,叫道:“志元师父,你怎么样了?”却见志元只是受了南宫剑的掌力,并无大碍,料想少林僧众立即赶来,便会相救。
宋世杰耳听得锣声渐近,也不敢再耽搁,将志元放下后,撒腿便朝东边跑去,身子便嗖地窜出了两丈多远,快到墙头时,身子向上一拔,便轻飘飘地翻过去。他一旦出了菜园子,便尽情地施展开轻功,向后山跑去。尽管此时山上还有积雪,但丝毫阻挡不了他,耳听得风声呼呼,树木箭矢般向后倒退,奔出了里许,宋世杰在一块大青上停了下来,只觉血脉贲张,禁不住便想张口长啸一声。
猛然,他看见青石下面有一行浅浅的脚印,愣了一下,便跳将下去,见这脚印只有一行,并排的却是一行小小的圆孔,登时眼睛一亮,显然,这正是那个南宫剑留下的。转念一想,这家伙好像偷了少林寺的不少武功秘籍,还打伤了志元师父,这次再让他逃了,还会为祸江湖。
打定了主意,便运起轻功提纵术,沿着南宫剑的脚印向前寻去,所幸今晚月光很好,那人在雪地上留下的脚印又极为清晰,所以他追出了两里多路后,依然能找得见南宫剑的去向。又向前奔出了百来十步,忽见两旁的山崖如同屏障般地排列着,从中围起了一个山谷出来,宋世杰追着脚印进到谷去,突然发现那些脚印像是凭空消失了。他微觉诧异,前面依旧是光秃秃的一片,并没有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难道那家伙插翅飞了不成。宋世杰想到这里,忽然隐隐觉得不妥,正想找个地方藏起来,蓦然,一阵冷笑声传了过来。他吃了一惊,寻声看去,见前边三十几步远的地方站出一个人,像头黑色的大雕一样几个闪晃就扑到了跟前。
却不是那个南宫剑是谁,他左手持剑,右手指着宋世杰道:“小子,适才偷看的就是你么?”宋世杰反问;“你怎么知道?”南宫剑冷冷地道:“我当然知道,要不然,我故意引你到这儿来做什么?”
宋世杰听了这话,又是一惊,“你是故意引我来的?”南宫剑道:“若不然,我为什么要留下脚印让你看到。”身子向旁边移开,他适才从石头后面扑过来时,竟没有在地上留下脚印,宋世杰看到这情形,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我也真是笨,早该想到他那么厉害的轻功,肯定能做到踏雪无痕,却还上了他的圈套。”
就见南宫剑仰起脸来,满面的狞笑,月光下瞧来更是渗人,听他阴恻恻地道:“小子,你坏了我的好事,这便上来送死吧!”左足一点,朝宋世杰扑来。宋世杰左掌一摆,硬碰硬的接了他这招,南宫剑蹬蹬蹬退了几步,宋世杰却只晃了几晃。
南宫剑此番被逼的亡命在外,这是万分机密之事,要是不杀了宋世杰灭口,实在是寝食难安,他“南剑”的名号可不是虎来的,在江湖上能和他对上几招的没几个人,万万没想到眼前这小子竟然有如此功夫,自己能否对付的了实在是个未知数。他脑袋转的极快,立即有了主意,道:“阁下是谁?竟有如此本事。”宋世杰道:“我叫宋世杰。”南宫剑登时满脸堆笑,道:“我道是谁,有如此功夫。原来是望帝宫的掌门。”
宋世杰没料到南宫剑竟然认识自己,道:“你识得我?”南宫剑道:“宋少侠少年英雄,年纪轻轻就做了一派掌门,这在江湖上并不多见。在下原是佩服的很。”宋世杰道:“说到望帝宫,我倒有一事不明。一个月前,望帝宫被不明来路的人偷袭,南宫世家怕是有份吧?”南宫剑脸色一变道:“宋少侠万万不可误会。在下对望帝宫的宫主素来仰慕,交好还来不及,哪里会心存不敬。那全是‘松鹤二老’的主意,不过还好,那两个老贼合该死在宋少侠的手里。”瞅了四周一眼,低声道:“在下有一言相告,不知道宋少侠可否见听?”宋世杰倒也想听听这人能说出什么来,道:“你说。”
南宫剑道:“在下遍观江湖上的豪杰大侠,唯有宋少侠最称得上人物,是以欲想与宋少侠联手,共图大计。”宋世杰道:“你我联手?你南宫世家当下闹得冰消瓦解与我与莫大的关联,你还肯与我联手吗?不记我的仇吗?”南宫剑道:“据我所知,大辽萧太后与在下的密函就是宋少侠手下交给少林、丐帮的。常言说的好,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等小事在下也不放在心上。”宋世杰笑道:“南宫兄倒是大度的很。”